第31章 共眠
第31章 共眠
童憐原本出門是拾六突然給他傳了消息,雖說他也不知道分明林祥不在屋內,為何拾六還要故意叫自己出去。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找拾六彙合,半路就瞧見了一節摸黑探出的手臂,這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想着可能還在不知道某個角落裏等自己的拾六,童憐內心稍有動搖,但是他并沒有猶豫多久便搖頭拒絕了:“小殿下這不合規矩。”
季越有些不滿地皺眉:“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言下之意便是哪怕是不合規矩也不要緊。
季越都已經将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童憐還能說什麽?他略帶無奈地嘆了口氣,将椅子搬到了季越的床邊,一手握着季越道:“小殿下睡吧,我就在這兒陪你。”
見狀,季越還是有些不樂意。只是童憐像是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東西似的,他的眉頭剛剛皺起,童憐便伸手将他的眉毛撫平,語氣溫柔地說:“我就在這兒陪着小殿下,哪兒也不去可好?”
季越握着童憐的那只手緊了緊:“憐憐一起睡吧。”
“那若是明日早上林祥來看見了應該怎麽和他解釋?”童憐笑着問。
“他才不會比你醒得早。”季越小聲嘟囔着,但是握着童憐的手卻是片刻也沒有放松。
最終童憐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去找林祥說一聲,今日我去耳房候着,明日再換他伺候可好?”
在聽見童憐這麽說了之後,季越自然也是知道童憐是答應陪他了的,于是歡歡喜喜地點頭應了聲,而後又松開了緊抓着童憐的手,對他說:“憐憐已經很晚了,你快去快回啊。”
看着宛若是得了什麽喜歡的玩具的季越,童憐又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小殿下既然已經知曉時辰不早了,怎麽還踩着凳子想去抓雪兔子?”
聽到童憐的訓話,季越趕緊将被子一提,好讓被子把自己的腦袋一并罩進去。
童憐也知季越是不打算聽自己再說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屋外,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去耳房,反而先去了趟和拾六約好的地點。
“你怎麽現在才來?”見童憐姍姍來遲,拾六有些不滿地皺眉,随後将自己先前記錄好的東西揉成一個紙團,直接往童憐身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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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在拾六雖然生氣,但也沒有完全氣上頭,也知道小童公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嬌弱得很。
因為本來就是自己浪費了時間,所以童憐也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撿起那張紙條往袖帶中一塞:“童正初現在估計氣瘋了吧。”
“是啊。”拾六的語氣中帶着幾分難得的輕快。然而那輕松卻也只出現了一瞬,下一刻他臉上便又是一片凝重,“啓王已經查到童正初身上了,前幾日童正初派去暗殺文松的暗衛再也沒有回來,估計也已經沒了性命。我們……景帝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
雖然童憐并不知曉這些,但是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一臉淡然地點了點頭:“被殺的是誰?”
“廿。”
暗衛沒有名字,他們的編號就是名字。
童憐輕笑道:“看來我義父已經有些狗急跳牆了,若是派個編號靠前些的說不定就能暗殺成功了。”
拾六并沒有應和童憐的話:“你若是再不去耳房,估計你家小殿下又要問你怎的去了這麽久了。”拾六身為監視童憐的暗衛,自然也是知道他這麽晚才來究竟是去做了些什麽的,只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忍不住多嘴,“知道今日遠遠跟在景帝那邊的暗衛傳來了什麽消息麽?”
“你不說,我自然是不知道的。”童憐一邊說着一邊将提着燈籠走向耳房。
見童憐從容離開,就好像絲毫不擔心自己被其他人發現似的,拾六在心中暗罵了兩句,随後立刻将自己要說的話說了:“景帝再等七皇子長大。”
說完這句話,拾六立刻往樹上一鑽,不見了蹤影。
雖然拾六的話只說了半句,但是剩下半句哪怕他不說明白童憐也能猜得出來。
其實這很正常,立儲向來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
大皇子季桓雖說是皇後撫養長大的,但是本身便是将才而非君,若不然早年也不會跑去邊疆不入朝堂了;而季越雖說是先下年歲最小的皇子,但是畢竟是嫡出,更何況景帝更是費盡心思請了曾玉山出關教導,若是說景帝的目的只是讓季越當個無權王爺,恐怕也有些說不過去了。
童憐斂下一半的眸子,心中早有了想法。
就在他思索之間,他已經走到了耳房門口。
童憐一嘆氣收起思緒,推開門便見在小軟榻上的林祥睡得四仰八叉的,原本為了防止耳房的服侍太監睡得太死,于是耳房中便只有一張不大的軟榻。它對童憐這種年歲不大的太監來說都有些勉強,童憐也不止算不上瘦的林祥是怎麽睡成這樣還絲毫不見轉醒跡象的。
“林祥?林祥起來吧。”童憐上前推了推林祥的身體,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他太過溫柔,感受到有人在打攪他睡覺,林祥只是不滿地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什麽似的,而後竟然翻了個身重新睡死過去。
這下童憐算是知曉為什麽季越會說林祥肯定不會比自己醒得早了。
只是,這麽大半夜的童憐也不能直接大喊着将林祥叫醒。要知道就算那樣真的能叫醒林祥,恐怕屆時就連在附近巡視的太監宮女也會被驚來。
思來想去,童憐最終選擇走出耳房,随便從地上挖了一團雪捏緊,随後童憐便握着雪走到林祥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團雪直接塞到了林祥頸部。
耳房是沒有地龍的,再加上這個位置找不到陽光于是,別說是晚上就算是白日裏也比旁的地方冷不少。林祥睡覺時身上只蓋了層薄薄的毛毯,連床厚實被子都沒有,這突然的一下,直接将他冷得一激靈,原本還睡得正香呢,突然就被凍醒了。
看見身邊的童憐,在他開口之前林祥便不悅道:“童憐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耳房做什麽?”
童憐并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怒意,只是說:“我同你換個班,今日我在耳房睡。”
這林祥都已經守了小半宿了,童憐這會兒突然說換人,明日讓他重新守過林祥又怎麽可能願意?
“倘若你不答應,我明日便去同木瓊姑姑說,方才小殿下從屋中跑出來,但是你卻完全睡死了絲毫不知。”童憐道。
林祥聽後心裏一驚,只是過了會兒他便反應過來了,将自己領口的雪全部抖落一臉不屑道:“小殿下早就已經睡着了,怎麽可能半夜突然醒了跑出去玩兒了?”
林祥并沒有說類似于“自己都沒有聽見”聲音這一類的話,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睡覺時會是怎麽樣的一個狀态,光是童憐叫醒自己的方式截然不同,就足以知道童憐也是知道普通的方式是叫不醒自己的。
童憐:“既然你不信,不如我們一起去小殿下房中看看?”
見童憐這般有恃無恐,若是說之前林祥是信了一分,那麽現在他便是只有一分是不信的。
看着林祥猶豫不決的模樣,童憐心中勝券在握,于是繼續說:“先前小殿下還開了窗,我方才過來叫你時便發現窗棂上的那只雪兔子已然不見,若你是擔心打擾到小殿下,我們只去殿外也能知道我方才所說真假。”
這話一出林祥算是全信了,他立刻走到童憐身邊接過童憐遞來的燈籠,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便由你守在這兒吧,我明日再來。”說完,林祥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童憐一眼。
童憐哪兒能不知道他此時在想的是什麽,往軟榻上一躺說:“你現在最好祈禱小殿下身體好,不會染上風寒。若不然我也沒有必要替你背這口黑鍋。”
此事本就是林祥自己不占理,他自然也沒那麽多借口說別的,見童憐算是勉強應下不去告狀,于是便連連點頭:“是是是,我以後一定不在當差的時候睡得太死。”
“恩。”童憐應了聲,然後便朝着林祥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了。
待林祥提着燈籠走出好幾裏後,他扭頭看了眼耳房的位置,見童憐并沒有出門,于是便忍不住朝着路邊的雪堆啐了口唾沫,語氣不屑道:“就算七皇子喜歡你,你不照樣兒是個奴才麽?真以為自己能拿根雞毛當令箭了不成?你有童正初在背後撐腰,我還有皇上呢!得意神氣些什麽?”
說完,林祥還覺得不夠解氣,伸腿一腳踹在雪堆上,力道大得在他手裏的燈籠都晃了晃,好像随時會傾倒似的。等自己出完氣後,林祥也已經氣喘籲籲了,不過就算如此他的精神依舊極好,若不是擔心太過引人注意,林祥甚至還想哼支小曲兒。
而就在他出去的功夫裏,把他氣成這樣的人早就抱着薄毯躺到了七皇子的床榻上。
作者有話說:
因為感覺這章更适合“共眠”這個章節名,所以前一章改回的我最先想的“雪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