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講課
第56章 講課
喝完林祥讓人煎好的藥後,童憐沒多久便睡着了。等他醒來時,天都已經暗沉下去了。
童憐勉強撐着床沿坐了起來,雖然他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卻也比早上那會兒好上不少。
“拾六。”童憐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沙啞道。
尚在暗處的拾六見狀,不免嘆了口氣。他出現在桌案邊,給童憐倒了杯水:“你家小殿下下午來看過你了,不過那會兒你睡得正香,所以也就沒把你叫起來。”說着拾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順便将桌上那一小個荷包放到童憐手邊,“喏,你家小殿下給你的。”
聽見這是季越給的,童憐甚至顧不上幹渴的喉嚨,直接将手伸向荷包。
拾六對童憐的動作也并不意外,但是卻依舊忍不住撇嘴道:“也不知道季越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只是幾塊糖果竟然就能哄得童大人連命都不要了。”
童憐一時間也不知道拾六所說的到底是提前刺殺童正初的事兒,還是別的什麽事情,但是現在不接這個茬兒總是沒錯的:“我贏了嗎?”
童憐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那個賭局,拾六就忍不住磨牙道:“贏了。”
“季岑到了漱玉齋後和瑜妃一起吃了頓飯,然後便問了關于選妃的事情。瑜妃很坦然地說自己已經看好了幾家的小姐,過段時間就會請示皇後,在宮中開個賞花宴。”
童憐微微點頭,将那個裝滿糖果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側,這才接過拾六一直舉着的水杯:“季岑是不是要求瑜妃将馮尚書家的千金也列入名單之中?”
“是。”拾六絲毫不驚訝于童憐能猜中,“瑜妃一開始并不同意,只是不知道季岑以前和她提出了什麽交易,在季岑提及八年前的時候,瑜妃竟然沒等季岑将話說完,就同意了将馮小姐也加入名單的事。”
童憐忍不住皺眉:“你有去查麽?”
“我叫拾貳去查了。”拾六點頭。還有一件事他并沒有和童憐明說。
八年前,恰巧就是他因為暗衛內部的事情,所以還沒有被完全洗腦就被拉出來執行任務的時候。
除了他以外,當年被提前帶出來的還有拾貳和零柒,而季岑和瑜妃所沒直接說明的事情,會和當初的暗衛營有關麽?
照理來說,這件事其實不應該交給拾貳去調查,畢竟拾貳同他一樣,并不是完全的工具。只是知道童憐手裏有前朝金印的,只有一些宮外店鋪的老板以及他們這二十個暗衛,而能自由進出皇宮的也就只有暗衛了。
相較于那些“武器”而言,平日裏的自己同拾貳和零柒算是走的比較近的了,再加上昨日童憐的那些猜測,若在林祥面前的真的是蘇志安,那麽精通易容鎖骨的拾貳顯然更有嫌疑。
拾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拾六不禁斂下眸子。
童憐自然也察覺到了此時拾六的失神。然而昏昏沉沉的大腦,并不足以支撐他廢太多心神思考這些複雜的事情,就這麽一會兒,童憐就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看着他一點一點的腦袋,拾六心裏一驚,立刻将手搭在童憐的肩膀上輕晃兩下:“童大人?童大人!您醒醒,晚上的藥還沒喝呢!”
原本童憐還強打精神準備聽聽拾六的後話,只是在聽見要喝藥之後幹脆放任自己閉上了眼睛。他含糊道:“等我……等我睡醒了再說。”這話剛剛說完,童憐就直接睡了過去。
見狀,拾六忍不住嘆了口氣。以前童憐的身體不錯,就算是染了風寒也就開頭的一兩天會容易沒精神,哪怕是當初救季越那次,燒了兩天,後來沒多久也就恢複了。只是現在或許是受到了童正初所下的毒的影響,童憐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平日裏沒生病還好,若是哪兒有什麽不對,哪怕只是平常人不吃藥、熬兩天就能好的小病,童憐沒兩貼藥下去也好不了,甚至可能會變得更加嚴重。
思及此,拾六微微搖頭,準備等童憐再睡醒的時候再去将藥熱熱。
剛剛想完,拾六就不禁皺起了眉:他現在分明是童憐的下屬,怎麽現在甚至還操起了老媽子的心?
拾六看了眼睡的并不安穩的童憐,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他先是将手中杯盞放回原位,随後又從先前季越給童憐的荷包裏拿出一小顆松子糖,然後塞進童憐嘴裏。
在嘗到嘴裏的甜味兒後,童憐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些,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放緩了些。
“童大人,這糖可是你自己吃的啊,就算要秋後算賬也和我沒什麽關系啊。”說完,拾六稍頓兩秒,注意着童憐的反應。然而在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後這才松了口氣,“童大人,這可是你自己沒反應的,怎麽也怪不到我頭上啊。”
此時的拾六似乎直接忽略了童憐已經睡着了的事實,提前将那口懸着的氣吐了出去。
童憐這次的病來了去,去了又來,反反複複近乎過了小半個月才徹底好全。
因為林祥不比童憐細致,在許多事情上做的也确實一般,于是再次看見童憐的時候,就連皇後都提了兩句讓他多注意身體。
在晨省之後,季越拿出了昨日曾玉山布置的功課,準備趁着先生還沒來,提前抱個佛腳。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今日曾玉山竟然來的比尋常早了許多,正巧将他想要抱佛腳的模樣收入眼底。
“先……先生……”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季越對曾玉山的恐懼敬畏甚至高于皇後,被抓了個正着後,甚至不敢擡頭去看曾玉山的眼睛。
“嗯。”曾玉山應了聲,倒是沒提及方才的事情。
然而正因為如此,季越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就好似明知道自己頭顱上方懸着一把利刃,但是卻不知它會在何時落下,一時間心中惶恐直接攀至頂峰。
終于,在曾玉山從書匣中将書冊全部取出置于桌案的時候,季越忍不住了。
他低着頭上前兩步,驀然擡起自己的左手:“先生,我錯了,您罰我吧。”
“七殿下覺得自己錯哪兒了?”曾玉山問。
季越依舊是低着頭:“我昨夜不應該不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以至于方才心懷僥幸,覺得在先生來之前提前背了書,您便不會知曉。”
季越說完緊閉雙眼,等待着即将落下的戒尺。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聽完他的話之後,曾玉山并沒有拿出戒尺打他的手板,反倒是讓他擡頭。季越呆愣着擡起頭,便看見曾玉山平日不茍言笑的臉上此時竟然還有幾分笑意。
“七殿下可還記得方才的感覺?”曾玉山問。
季越點頭。
見狀,曾玉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微微點頭:“那還請七殿下記着剛才的感受。”說完,他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翻開了書冊道,“既然七殿下昨日并未完成功課,那今日上課的時間便長些,待你将微臣所講的內容都記熟了在下學。七殿下可有異議?”
對于先生說的話,季越自然是不會反駁的,他重重一點頭:“我知曉了!”
因為要記熟的內容都在上課時都被迫記熟了,于是曾玉山在下學時所布置的功課便是讓季越将這幾日所教的內容教給童憐。若是明日他出的題童憐都能回答出來,季越的功課便算是完成了,不過但凡童憐有一題沒回答錯了,兩人便一起受罰——将這半個月學習的文章全都抄上五遍。
在聽見懲罰內容的時候,季越渾身一僵,待曾玉山離開他便将書本攤在桌案上,慎重其事地拉着童憐道:“憐憐這些我只講一遍啊,你可要好好聽。”
看着以往不怎麽着調的季越這麽認真,童憐強忍笑意道:“好。”
或許也是之前已經被罰過抄書了,這次季越講得非常認真,即使是木瓊帶着食盒過來,季越也只讓她先将食盒放到一邊,待他完成了功課再吃點心。然而像是擔心童憐回答不出曾玉山的問題似的,在晚膳之前季越破天荒地沒有耍賴想去玩兒,竟是又将童憐拉去了小書房。
這一天下來,季越有沒有覺得累童憐并不知曉,只是大病初愈的自己卻是真的沒力氣再看下去了。
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之後,童憐擦去了眼角沁出的生理性眼淚,語氣困倦道:“小殿下,我保證這些都已經聽懂了,時辰也差不多了你也去睡了,可好?”
季越還想說什麽,只是在看見童憐的滿臉疲憊後,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等停下來,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先前有多過分了,季越皺着眉大人似的摸了摸童憐的頭:“憐憐,你要好好休息呀。”
童憐:“我知曉了。小殿下也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若不然當心像我一般染上了風寒。”
“我才不會呢。”季越小聲嘟囔道。
等季越睡着後,童憐再回到自己寝房時就發現拾六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正中央的椅子上,手裏還拿着疊東西,一副要與他秉燭夜談的架勢。
童憐收回自己的目光,腳步不頓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袍,整個人往被褥裏一縮:“不管何事等明日再說吧。我累了,要歇息了。”
看着甚至已經翻身背朝自己的童憐,拾六莫名有種帝王被妖妃蠱惑,将忠臣晾在一旁的錯覺……
作者有話說:
明安:?不對!我才是帝王,憐憐明明是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