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道謝
第65章 道謝
“所以瑜妃是看見了年幼的季岑虐殺了一個小太監,所以才會對他避而遠之?”童憐光裸的後背紮滿了一指長的銀針,懷中是來太醫院前季越塞給他的、季越自己用的軟枕。
看着趴在床榻上的童憐,拾六一時間不知自己的眼睛應當往哪兒看。他憋着笑點了點頭。
童憐選擇性地忽略拾六的滿臉笑意,繼續問:“那這和童正初有什麽關系,難道季岑殺的那個小太監還是他獨子不成?”
“雖然不是,但也差不離了。”
在童憐一臉震驚的表情之下,拾六幹咳兩聲稍微正了正神色,似乎是為了讓童憐更能相信自己的話似的:“那個小太監是童正初的義子。只是雖說是義子,其實稱之為娈童更為貼切些。”
說着,拾六的目光忍不住往童憐臉上撇,欲言又止。
見狀,童憐微微皺眉:“有事直說便好,你這模樣我看着便來氣。”
得了準許拾六深吸一口氣,道:“拾貳特地向漱玉齋的老人打聽過,他們說那個死去的小太監……同你有幾分相似。”
聽到這兒,童憐不由輕笑出聲:“是麽?那我可要多謝他了。”
“你不覺得惡心麽?”拾六反問。
“童正初麽?我一直覺得他很惡心啊。”童憐無所謂道。只是在看見拾六那副宛若直接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寫在臉上的表情時,他嘆了口氣說,“童正初并沒有對我做什麽,抑或者說被逼着同他做那檔子事并不是我。”
“是啊,他只是虐待你而已。”拾六面無表情地補充。
童憐坦然點頭:“但是相較那個甚至不知屍骨在何處的人而言,我已幸運很多了,不是麽?”
拾六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誇童憐心大。
童憐自然不會去猜測拾六的內心,他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消息,若有所思道:“你說……景帝知道這事兒麽?”
就在童憐将這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拾六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童憐失笑道:“怎麽了?突然這麽大反應做什麽?”
“在思考你到底還想不想活了。”拾六面無表情道。說完他若無其事地重新坐回椅子上,見童憐并沒有再次“語出驚人”,撫着胸口松了口氣。
童憐忍不住笑了:“自然是想活着的,不然我來何太醫這兒做什麽?”只是還沒等拾六徹底放心,他便再次開口,“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許也是有了些心裏心理準備,這次拾六并沒有被吓到——至少表面上沒有:“不知童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嗯?”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童憐充耳不聞:“可若是景帝知曉,恐怕未來也不會将那個位置讓給季岑吧?”
拾六皺眉:“季桓身死;季楓雖難堪大用但好歹還活着;季岑非長非嫡,就算景帝想要讓位給他,恐怕那些朝堂官也不會樂意。”
“是啊。”童憐說,“可季岑并不知曉啊。”
“你是想……”
童憐沒有讓拾六将話說完。他用中指抵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看着童憐帶笑的眼睛,拾六不禁冷汗直流。過了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童憐你真是瘋了。”
童憐淡笑不語。
拾六嘆了口氣。他總覺得這幾日他嘆氣的次數都增加了不少:“我逐漸開始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找上你了。”
童憐:“你別無選擇。”
拾六也不知童憐所說“別無選擇”的是現在的他,還是當時的自己,只是現在都已經上了賊船了,難道童憐還會允許他們半路改道麽?
“好。你準備什麽時候讓景帝知道?”拾六問。
童憐搖頭:“不急。很快他就知道了。”
這個答案實在有些意想不到,只是拾六還沒來得及細想多問,他就聽見了屋外的陣陣腳步聲。見此拾六絲毫不敢耽誤,立刻跳窗開溜。
看着拾六離開的背影,童憐忍不住嘆了口氣:分明只是單純的談事,可為什麽每一次他們都要選擇跳窗離開,搞的他們是在偷情似的。
想到自己剛剛聯想的詞,童憐臉上浮現出一絲嫌棄。
“喲,看來童大人是嫌我這兒爬得不舒服了?瞧瞧這滿臉的嫌棄啊。”何太醫一邊說着一邊撚其中幾根銀針,将它們又往裏送了送。
童憐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正準備開口讨好,何太醫便趕在他開口之前朝他瞪了眼:“我不想聽你說話,童大人還是再歇歇吧。”
站在床邊的白芷一邊看着何太醫紮針的手法,一邊在心中暗暗感嘆:連自己師傅這樣的好脾氣都被童大人硬生生折磨成現在這樣一點就着的性子,連帶着自己都要遭殃。
只是白芷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如果自己未來遇到了童憐這種病患,自己估計會比何太醫更容易發火生氣。這麽一想,白芷也就釋然了,甚至有點兒想加入進去,一起說教童憐。
原本童憐還想說幾句好聽的,好讓何太醫歇歇火,寇口群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歡迎來玩然而他甚至沒想好應該說什麽,就被接下來的治療折騰得沒了力氣。
看着趴在床上死咬牙關的童憐,何太醫略帶得意地笑道:“童大人現在可知要聽醫囑了?”
此時的童憐其實連意識都有些疼得不清楚了,在勉強聽清何太醫的話後,卻還是勾着唇斷斷續續道:“何太醫……您……您這是公報私仇麽?”
何太醫挑眉:“這才哪兒到哪兒呢?童大人竟然都能直接将藥酒當茶喝,想來一會兒喝藥也會這般爽快吧?”
一旁的白芷聽見了師傅的話,立刻跑出去将剛剛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童憐還沒緩過神,眼前就突然多了一碗烏黑的藥汁。哪怕還沒有喝,光是聞着那氣味,童憐就知道面前這東西一定比邀月難喝得多。他将碗接過,深吸一口氣直接往自己嘴裏灌。
等童憐喝完,何太醫這才點了點頭:“一會兒我幫你把銀針下了,七日後你再來我這兒吧。”
“這次可以多休息幾日了?”童憐笑着問。
何太醫:“嗯,現在的方法對你已經不太起效了,我與白芷最近一直在看前朝的醫術,準備看看那裏面有什麽能起到效果的藥方。”
直接将“你估計時日無多”這個消息告訴患者的,估計古今中外也就只有何太醫一個人敢這麽做了。
只是作為醫者話中“時日無多”的患者本人,童憐對這個消息反倒接受良好:“是麽?那到時候恐怕還要麻煩何太醫想個合理的說辭,好跟小殿下解釋了。”
“我只是個大夫。”何太醫面無表情道,“若是有什麽後事要交代,我勸童大人還是找別人吧。”
“何太醫可真是無情啊。”童憐說着,頭一點一點的,似乎下一秒就會直接睡過去。
見狀,何太醫卻是嘆了口氣。他臉上的嚴肅在确定童憐睡過去的時候便收了起來,只留下一臉疲憊。
白芷試探着說:“師傅要不您也稍微歇息會兒吧,這幾日夜裏您都一直在看書,白日裏還要去給宮中的娘娘們請平安脈,再不休息身體會吃不消的。”
只是何太醫卻搖了搖頭:“白芷,他才同你差不多大。這宮中……終究是太危險了呀。”
白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當他反應過來後卻還是将何太醫推出病房,不由分說地将他拉去了另一間房中:“師傅若您再不休息,恐怕就要讓我來醫治童大人了!”
“你?你出師了麽?”何太醫失笑。
“沒有!”白芷果斷搖頭,“但是您如果倒下,整個太醫院也沒有比我更了解童大人身體的人了。”
這話到是真的。為了不讓尚未出師的小徒弟貿然出手,最終何太醫還是休息去了。
不過顯然何太醫的治療還是有所用處的,雖然現在童憐依舊畏寒,體質也比尋常人差了些,但至少夜裏不再疼痛難忍,也算是難得的能睡個好覺了。
因為曾玉山還在修養,近日都是沈榭之在教導季越一些武學基礎。只是沈榭之畢竟也是邊塞将軍,自然不可能在京城久待,此番在京中待了大半年,主要也是因為季桓身死,需要重新安排職位以及軍權。
現在一切終于全部分配完畢,身為将軍的沈榭之自然不可能繼續在上京久待,就只差景帝的命令就可以動身回邊塞了。在離開上京之前,沈榭之甚至特地請旨帶季越一起去了一趟京郊。
季越上一次出宮還是和季桓一起出去游玩,而後偶遇刺客那一次,時隔幾乎一年之久好不容易出趟宮的季越別提有多高興了。
而沈榭之則因為先前答應了帶季越去騎馬,這次還帶了匹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小馬駒,将馬駒的缰繩遞給了季越。
“榭之哥哥你來教我騎馬!”季越一手緊攥着缰繩,滿臉欣喜地望向沈榭之。
沈榭之搖頭笑道:“你也就這會兒會喚我‘哥哥’了。”
季越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甚至略帶挑釁地看了沈榭之一眼。
這邊季越被沈榭之帶去學習騎馬了,而另一邊一個人悄悄翻身下馬走到了童憐身邊。
“那個……似乎是你和沈将軍說,将我也帶上的?”樂丘搓着衣角問。
童憐:“當初你說,若是他日你功成名就,願意聽我號令可還算數?”
樂丘雖然不知為什麽童憐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果斷點頭:“自然算!”
“有你這句話,那你也不用謝我了。”
原本準備道謝的樂丘:“……”
作者有話說:
暈了,這兩天到家十一點多,真的不是作者懶TAT(不過之前說的依舊奏效,周三之前會把之前欠的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