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踐行

第66章 踐行

雖然那一天出游,樂丘跟童憐談的并不算和睦,但是在即将離開上京的時候,樂丘卻頻頻看向屋外。

伊老一開始還有幾分不解,直到樂丘等煩了,自暴自棄似的同他說了,伊老才知道了原因。

雖然伊老只見了童憐一次,但是對那個甚至比樂丘年紀還小的孩子,卻還有十分鮮活的印象。伊老笑道:“若是你真的這麽想讓他來送送你,前兩日你們一同出去郊游時怎麽不直接将話說清楚?”

樂丘折騰着自己不知整理了多少遍的行禮,心不在焉道:“若是他真的在意我,那哪怕我不同他說,他也應當要知道這基本的禮節吧。”

雖說是基本的禮節,但是之前若不是伊老硬拉着樂丘去送季桓,恐怕即使到現在樂丘也不知道還有這麽件麻煩事。

只是現在伊老也不拆穿樂丘,而是反問道:“那若是童憐不來,你又打算做什麽呢?”

“他敢不來?!”聽到伊老所說的這個“可能”,樂丘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如果他不來,我就……就……”事到如今,樂丘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麽能威脅到童憐的事兒。想到這兒,樂丘不免有些洩氣,嘟囔道:“如果不來送我,那到時候我就不給你寫信了。”

伊老自然是聽見了樂丘這過分孩子氣的話的,他笑着為童憐辯解:“別說是你沒和那位公公提前說過,就算你真說了沒有要事公公又怎麽可能平白出宮?”

雖然樂丘也知伊老說的是實話,但是心中卻還是有些不高興。自己好不容易交到個朋友,可現在自己面臨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他卻不能來送自己,尚未及冠的少年心中自然有些不快。不過也正如伊老所說的那樣,童憐現在是七殿下的貼身太監,又怎麽可能随意出宮?

只是就在樂丘嘆氣準備放棄繼續等下去,打算早些上床休息的時候,他的房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這大晚上的,除去剛剛準備給他尋些吃食當宵夜的伊老,沈府中也沒別的什麽人可能來敲他的房門了。

樂丘看了眼已經鋪好了的被子,朝門外喊:“伊老,我準備歇息了。那些吃食明早我自己熱熱,當早膳吃便好。”

可是他說完之後,屋外的人依舊沒有停下敲門的動作,甚至比他說話之前敲得更急了。樂丘忍不住皺眉,他實在想不到除了伊老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他。

“伊老?”即使知道外面那人估計不是伊老,但是樂丘還是念着這個稱呼,就好像是想要确認什麽似的。

然而屋外那人似乎就是在故意逗他玩兒,每次都會在樂丘說完話之後才重新敲門,那人還單單只是敲門,不管樂丘問什麽他都不會回答。

樂丘的精神不知不覺緊張了起來,他想起了自己曾經聽說過,以及不知在哪兒看到的各種鬼故事,即使門外那人不曾說過話,但是樂丘就已經将自己吓了個半死。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一點點把自己挪到了門口:“到底是誰啊,我勸你不要再繼續裝神弄鬼了啊。小爺我可是很厲害的!”若不是樂丘說話時還有幾分顫抖,這句話估計會更加有說服力一些。

當樂丘終于鼓起勇氣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眼前的并不是什麽可怖的女鬼、妖豔的狐妖,而是一臉笑意拎着兩個酒壺的童憐。

那一刻,樂丘只覺得剛剛恐懼萬分的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而且還指不定會被童憐恥笑一番。

不過,不得不說樂丘在某些方面還是很了解童憐的。在看見樂丘方才的滿臉驚恐時,童憐很不道德地笑出了聲:“未來的樂丘将軍,您方才是被在下的敲門聲吓到了麽?”

“才沒有!”樂丘只慶幸現在不是白天,不然童憐估計會看見自己發紅的雙頰。他一邊走向屋內,一邊揮手道,“你過來幹什麽,就不怕被人發現了嗎?”

童憐笑道:“來看看某人險些被吓破膽的模樣啊。”

此話一出,樂丘立刻停下腳步,朝童憐瞪了一眼。

見樂丘是真要生氣了,童憐立刻幹咳一聲,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壺:“你明日就要去軍營了,我肯定是不可能去宮外送你的,所以現在就當是提前給你踐行了。”

雖然樂丘的确是希望童憐能來送自己的,但是回想到剛剛的丢臉事兒還是忍不住嘴硬道:“誰要你送了?更何況,哪兒有人大半夜的來敲人房門,給人踐行的?”

想着這一別估計要好幾年見不着面了,童憐也就暫且忍下了樂丘的脾氣:“我若是真的明日去,那怕不是要你替我踐行了。”童憐說着,也不顧這屋中主人是否同意,直接走了進去,甚至分外自來熟地找了倆杯子,“行了,酒還喝麽?”

尚未喝過酒的樂丘:“喝……”

于是給樂丘做了些吃食回來的伊老,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樂丘的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人,甚至還多了兩小壇酒。而之前還在生悶氣的樂丘雙眼迷離,顯然是已經醉了。只是即使如此依舊不能阻擋他想喝酒的心,拿着已經空了的杯子不斷和童憐碰着杯,嘴裏還不停說着“幹,繼續喝。”

“這……”伊老手中端着碗面條,略微呆愣地指了指已經不省人事的樂丘。

被撞見的童憐絲毫不覺得尴尬,甚至朝伊老笑了一下:“伊老許久不見,近來身體可還好?”

伊老點頭:“好好。只是……樂丘這是喝了多少?怎的醉成這樣?”

童憐看了眼滿桌狼藉,回想着方才發生過的事兒,而後淡淡開口:“大抵兩杯左右。”他話音一落,就看見伊老眉頭緊鎖,童憐思考了兩秒重新說,“一杯半吧,他就喝了兩口,然後便醉過去了。”

“哦……”伊老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看了眼四周,最終還是決定将手中的碗放在了衣箱之上,随後嘆氣道,“他明日還要趕早,這今夜喝醉,明日可要難受許久了。”

“是。”童憐面上毫無愧色,“現在便讓他知曉了自己的酒量,總好過日後進了軍營耽誤正事。”

伊老一邊收拾着兩人的酒杯,一邊問:“小公公今日怎麽偷溜出來了?七殿下可還好?”

童憐自覺往旁邊退了兩步,給伊老騰出位置:“我來為樂丘踐行,只要伊老與樂丘不說便沒人知曉我今日出來了。小殿下近來也不錯,上次同榭之去宮外甚至還學會了騎馬。平日裏曾先生也誇他功課有所進步。”說着,童憐稍微收斂了點兒臉上的笑意,“若是大殿下能看見現在的小殿下,應該也會萬分欣慰。”

在聽見童憐提起季桓的時候,伊老于是微微一愣,然後便微微勾起了嘴角,似乎是想要笑,卻沒能笑出來:“是麽?那就好、那就好啊。大殿下雖常年在關外,但是卻也常年惦記着七殿下,若是大殿下在天之靈,見現在小殿下文武皆有長進、樂丘不日便能上戰場,還有沈小将軍即将代替他,繼續……繼續守衛疆土,想來也會寬慰些。”

“伊老……”

還沒等童憐将後面的話說完,伊老便将這會兒所有的沮喪一并吐出,等他整理完桌面再次擡頭的時候,他的眼中依舊是之前童憐所看見的、那種慈祥的目光:“人總要往前看的。小公公你那在宮中也請幫襯着點兒七殿下,将來七殿下要自立府邸了,若是不嫌棄直接來找老奴便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童憐又怎麽可能繼續說喪氣話,他也一改方才的愁苦滿面,勾着唇回:“那我便在這兒先謝過伊老了。我不适合長時間在宮外,現在便要趕回去了。”

“好,您出了那扇門,今日便沒人見過您。”伊老也是笑。

離開前,童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道:“對了伊老,您大晚上去給樂丘做吃食也辛苦。只是想來現在樂丘也沒那心思在吃宵夜了,不若明日早膳就直接讓樂丘自己去将面食熱熱吃了算了。”

伊老自然不知道童憐突然轉身對自己說這些是為了什麽。只是在看見童憐那一臉壞笑的表情之後,伊老下意識得以為,這是童憐與樂丘在喝酒之前做了什麽賭注,于是便笑着應下,直接将它當成了對樂丘的懲處。

此時已經昏睡過去了樂丘,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明日睡醒之後要面臨的,不光是宿醉後的行軍,還有一碗早已經涼透了,甚至坨成一塊兒了的、不能算是面的面。

然而當他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是誰,想要去找他秋後算賬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無奈之下樂丘也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那碗面吧拉完,然後帶着自己準備好的行李沖向軍營。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則在自己屋中喝着酒壺中僅存的酒,甚至還分出了一杯,朝着邊塞的方向撒在自己面前。

作者有話說:

Q:朋友比我爹更關心我的情感狀況是個什麽體驗

A:兩個朋友坐在我兩邊連環問:你怎麽還沒有老婆(禿頭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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