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誅心
第67章 誅心
熹平二十一年五月,四皇子季楓突然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景帝震怒,下令徹查。
童憐給琴韻的毒并不算高明,大理寺卿卓建清甚至沒花多少功夫,就确定了季楓實際是死于一種慢性毒藥。
四皇子妃本就不滿琴韻占着小皇孫生母的名分,再加上琴韻也沒母族撐腰,自然而然的将這件事全推到了琴韻頭上。只是也不知是否應該稱贊四皇子妃的預感準确,畢竟這毒也的确是琴韻下的。
看見官兵将自己的小院層層包圍,甚至還有官兵從她房裏搜出了一小包藥粉時,琴韻吓得立刻甚至連辯解都說不利索了。
随行的大夫上前借過侍衛手中的藥粉,在強行喂一直公雞吃下後,公雞很快就呈現出了和季楓同樣的死狀。
卓建清也不瞎,看見這一幕自然也将事情猜到了個大概,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走了個流程,問琴韻:“你可有什麽話想說?”
早已被吓破了膽子的琴韻還能說什麽?難不成說自己早就已經将藥粉全部銷毀了,今日從自己屋中找出來的東西,都是有人準備好了想要陷害自己麽?
“不……不是我!大人明鑒呀,民婦是冤枉的!”琴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一眨兩行清淚瞬間自眼角滑落,眸中時道不盡的惶恐與委屈。
四皇子妃見狀,立刻出言道:“你既是覺得自己冤枉,那你到是說說先前那包藥粉是哪兒來的?!”在嫁于季楓之前,四皇子妃本也是家中嫡女,上頭還有一個當了副将的兄長,自然不可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
只是,四皇子妃并不知道琴韻想要的就是她的這一份咄咄逼人。幾乎是在四皇子妃說完的那一瞬間,琴韻便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塊帕子,一點點擦去臉上的淚珠,哽咽道:“民婦也知因為诏兒,皇子妃一向不喜民婦,可就算這樣您也不能明白污了民婦的清白啊。”
“你!”四皇子妃差點兒被琴韻這指向性極強的話,激得沖上去扇她兩耳光。
斷案無數的卓建清又怎會看不出一個小小樂妓的小伎倆,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卓建清眉頭鎖得更緊:“夠了!若是毒害皇子的事兒确實與你無關,那就算四皇子妃如何污蔑你,本官也定能還你個清白。”
雖說明面兒上卓建清是在替琴韻說話,可聽完後琴韻卻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卓建清都已經将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果琴韻退縮豈不是不打自招?琴韻暗暗咽了口唾沫,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
見琴韻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了,卓建清微微點頭,對身後的官兵吩咐道:“來人,将琴夫人請回去。”
原本已經稍稍放心了的琴韻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官兵,面露驚恐:“你……你們要做什麽?”
卓建清淡淡道:“琴夫人畢竟是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嫌疑人,這些時日恐怕還要請您去牢中坐坐。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能确定你是無辜的,我們一定第一時間放你出來。”
若不是卓建清此刻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琴韻甚至會懷疑卓建清已經猜到是自己給季楓下的毒了。琴韻咬牙,看了眼卓建清最終還是被官兵帶走了。
牢獄中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能讓人勉強知曉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雖說獄卒并沒有如何苛待琴韻,只是就這牢房中的環境就足夠讓琴韻的精神一點點崩壞。
在漫長的時間裏,她不由開始思考自己的諸多下場,只是謀害皇子可是重罪,只要落實自己這條命恐怕也別想要了。如果……
就在琴韻即将崩潰之前,她終于想到了童憐!
那位大人……只要那位大人能幫她的話,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只要那位大人能帶她出去!
童憐便是在琴韻瘋魔之前找上她的。
“琴夫人在這兒待得可還舒服?”童憐言笑晏晏地站在牢門面前,在看見琴韻蓬頭垢面的模樣時驚訝道,“怎的弄成這幅模樣了,相較于冬日,現在的牢房可舒服多了。”
在看見童憐的那一刻,琴韻立刻沖到牢房前,抓着牢房的木柱道:“大人!琴韻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琴韻吧!”
“為什麽?”童憐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極其嚴肅道。
因為這幾日心中的無數猜測,琴韻這下甚至沒能發現童憐語氣的變化:“大人只要是您,您一定可以救我的,對吧?”與其說琴韻是在反問,倒不如說她是在等童憐一個肯定的答案。
童憐自然也知道,可他依舊只是問:“為什麽?”
這下琴韻終于反應過來了:“什麽……為什麽?”她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還是恐懼。如果童憐不願意出手相助,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為什麽要救你?”童憐認真地問。
聽到這話的那一瞬間,琴韻不禁後退了兩步,脫力般的跌倒在地:“大人什麽為什麽?您……您在說什麽?”
她的語氣中滿是擔心被抛下的恐懼,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童憐,好似只要得到半點兒不好的消息,眼淚就會滑落。只是童憐并不是什麽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哪怕他知曉琴韻的想法,卻也只是将方才的答案又重複了一邊。
“若是你還聽不懂,那我也不需要再在這裏待着了。”童憐面色微沉,環顧四周又說,“我不喜歡這兒。”
琴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刻爬到牢門前,将身體緊貼牢門不斷伸手去夠童憐的衣衫:“大人,大人奴求求您了!只要您願意救奴,奴此身此世都是您的人,奴願意做牛做馬伺候!”
童憐皺着眉退後數步,話語中皆是嫌棄:“你能做什麽?我要你又有何用?”
“我......”琴韻突然啞了聲,她是知曉童憐手下有不少能人異士的,先前在她面前易容的不就是童憐的下屬之一嗎?想到這兒,琴韻不禁洩了氣。她一介弱質女子,又能有什麽手段活下去呢。不對!她是有方法的!
童憐并不知方才琴韻都想了些什麽,只是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許多,而後他便見琴韻開始解起了自己身上那層單薄的衣服。
雖說童憐尚未及冠,但是對那檔子事也并非一無所知。他看着急切脫衣的琴韻,心中不滿更甚:“別白費功夫了。”
在聽見這一聲的那一刻,琴韻手中動作一頓:“大人是在嫌棄奴麽?”她的神情似乎是傷心,卻又好像帶着幾分嬌羞的埋怨。
若不是童憐早早就已經将琴韻調查了個底朝天,恐怕真會被她此刻這幅模樣糊弄過去。只是想着琴韻不知被多少人睡過,童憐便覺得惡心地很。
“你那點兒肮髒事兒還真以為無人知曉麽?”童憐恥笑一聲,直接走到一邊兒的椅子上坐下,“季楓蠢,會相信那孩子是他的種,但卻不代表我不嫌你是個萬人枕。”
此話一出,琴韻整張臉變得煞白,方才刻意表現出的那一點兒嬌羞瞬間消散,只餘滿眼恐懼。
見琴韻這幅表情,童憐的笑意反倒多了幾分真:“看來這消息當真屬實,而你應當也知曉那孩子的生父不是季楓。”
看着已經失了魂的琴韻,童憐又道:“不若我再告訴你件事兒吧。大理寺卿後來去你房中搜出來的藥粉,就是我讓你下在季楓飯食中的毒。不過若是你不這麽聽話,或許季楓還能多活幾天,至少能撐到知曉那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誰的時候,屆時恐怕就算是卓建清也沒辦法查到你頭上了。”
只是琴韻卻也知道,如果真如童憐所說的那樣,別說有沒有卓建清光是季楓哪兒,自己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聽話,童憐便會讓人重新将藥粉塞入自己房內。畢竟下毒這事真的是自己做的,大理寺卿調查起來,自己自然是人贓并獲;不聽話,季楓就會知曉自己給他帶了這麽久的綠帽,就算最後季楓沒有因為中毒而亡,在他死前自己的生活究竟會如何凄慘,琴韻也并非毫無猜測。
不管如何自己都逃不過一死,甚至不會有人将這一切懷疑到,面前這個甚至不如自己大的少年身上。
琴韻突然覺得有些絕望。也許在自己生下孩子時,眼前的少年郎便有了靠自己殺死季楓的想法。不對,或許更早些,在他帶着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似乎是發現琴韻已經接受了事實,童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笑道:“時間也差不多了。琴夫人我想你應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畢竟你的兒子還在四皇子妃屋中,對麽?”
“對……”琴韻呆愣愣地眨了下雙眼,也不知究竟将童憐的話聽進去了幾分。
待童憐離開牢房,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懶洋洋道:“果真還是外面舒服。”
拾六看了眼被打暈的獄卒,嘆氣道:“童憐你最後那句……”
童憐道:“雖說琴韻下毒證據确鑿,但是終究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拾六又問:“可對琴韻而言,孩子只是進入四皇子府的工具吧?你又如何能保證他足夠威脅道琴韻?”
“直覺吧。”童憐笑道。
作者有話說:
一章下線兩個,按照這效率,明安登基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