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自籃球賽過後,丁歲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路上的學生見她都會好奇地看她一眼。
許多人才發現一直被忽視的丁歲,長得很好看,特別是她也忽視他們的時候,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像剛擰開的汽水,有種透心涼的清冷。”
谷韶印聽見班上三兩個人讨論,她沒忍住突然湊進解開他們的疑惑。
他們聽了她的答案恍然大悟,她安靜的模樣......
“就像山崖上雪蓮,冒着那不可言說的氣兒!”神出鬼沒的谷韶印有一下沒一下湊過去,他們心裏也一跳一跳的。
這番話顯然是她帶着濾鏡說得,但也沒人反駁。
普通學生還是不敢靠近她,她那強勢的表妹若是看見有人和她好,這不好好被教育教育,他們只是想平安的學習而已。
丁歲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不會主動與人起沖突,盡管如此,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來。
周四放學的傍晚,丁歲在收拾雜亂的桌面,有個女生路過她座位輕撞了下她,那女生低頭道聲了歉就匆匆走了。
她奇怪地看了眼她的背影,轉頭看見桌上多了個被折疊成正方形的小紙條,她面色如常的将它裝進自己的書包裏。
丁歲背上背包後,從後門出去往旁邊的實驗樓走去,她坐在四處無人的樓梯角落打開了背包找到那個紙條,上面寫道:丁安如找人堵你。
她心跳驟然加速,快速跑到頂層往校門口看,有三兩人守着,現在丁安如應該去她教室逮人了。
她回想自己最近并沒有做什麽事情招惹到她,還使勁翻了翻日記本上面并沒有記載最近要小心丁安如。
十三中校內不小,與其費體力去找,不如在兩個校門口堵她,丁安如在西門等到天黑都沒有看見丁歲的身影,憤憤地說了口髒話,就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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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歲在頂層看見人離開,松了一口大氣,今天沒辦法去便利店請假,她也沒有手機,只能跑一趟了。
她謹慎地走出校門,沒有人,她先大步去了便利店,和老板娘說了原因之後才往家的方向走,想想等會兒還要面對丁安如她就頭疼,好在她在舅舅舅媽面前不敢做什麽過激的行為。
正走着,倏然有人大聲喊了聲丁歲。
霎時,丁歲寒毛豎起拔腿就跑,她不管不顧的往前沖身後的人緊追不舍。
老街道巷子多,丁歲左拐右拐跑進了一個巷子,她迅速蹲在一紅一綠的大垃圾桶旁,丁安如人多附近三四個巷子口都被堵着,丁歲保佑自己能夠藏久些。
在距離100米的對面牆上挂着一個閃着燈光的牌子,寫着網吧兩個字,周季禮和韓尤從狹小的樓梯走出來。
周季禮眼尖一眼就看見不遠處蹲在垃圾桶旁的丁歲,他心一喜,高聲喊了她的名字。
丁歲又聽見了她的名字,這一刻她心如死灰彷佛天都要塌下來,心裏苦道白跑了那麽久。
她認命站起身,丁安如已經站在她面前手撐着牆口裏喘着粗氣,“跑啊,你TM跑多久,待會兒小視頻拍多久,草。”
丁歲還想搏一搏,轉身就要跑。
周季禮見情況不對,長臂一伸攔住了她,幫她轉了身順手搭在她肩膀上,嘴角上揚懶散的對着那群人說,“你們拍多久我送你們去醫院躺多久,怎麽樣?”
他眼裏笑意未達眼底,丁安如叫來的人,有一位是當初劫韓尤那幫人中的一個,他看見周季禮黑沉沉的眸子,手臂脫臼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在背後提醒了下丁安如,讓她不要和周季禮起沖突。
而他不知道丁安如對周季禮非常癡狂,整天對着手機舔,在親眼看過籃球場上他對她那個表姐這麽親近,她眼中的火已經要将丁歲燒成灰。
聽見周季禮的話,丁安如一下變了臉,“剛剛......是開玩笑的,我這是特意等我表姐放學呢。”
她假意上前拉着丁歲的手,“表姐,我們不是說好了,幫我拍個小視頻讓我的賬號漲漲粉嗎,我們回家拍吧。”
她用力掐了一下丁歲,周季禮用手中的書用力打掉環在丁歲手臂上的手,臉上浮現少有的陰霾,“滾。”再警告道:“明天丁歲有一點兒不舒服,讓你的狗幫你預定醫院的床位。”
他又不瞎,她帶着那麽些人圍堵丁歲,他還不知道情況那真就是傻子了。
周季禮勾着丁歲的脖子離開昏暗的巷子,而當事人全程呆滞,這是......危機解除?
韓尤找了家吃飯的店,三人坐在飯桌前面面相觑,丁歲想開口道謝,張了張嘴卻有些哽咽。
在丁歲整理情緒時,周季禮拿起手機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随意問了句,“餓了嗎?”
她的眼淚随着他的話音一起落下,兩個男生頓時手無足措,周季禮将一包紙巾撕開抓起一堆紙巾糊在她臉上。
丁歲被他的舉動逗笑,拿過他手中的紙巾往臉上抹了抹又抓在手上,她忍着哭腔向他們道謝,“謝謝你們,不好意思.....我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
韓尤滿不在意的說,“明白,明白。”
丁歲緩緩點了頭,“謝謝。”
她用紙巾擦了擦臉和眼睛,冷靜後她回答周季禮的話,“有點餓了,我沒有手機,能不能用現金還你。”
周季禮點頭,“好”,随即又搖頭,“不用還,我請你。”
韓尤在一旁附和,“這點兒小錢,不用還。”
“要還的。”
她堅持他們也沒繼續勸,周季禮看她眼眶還通紅着,垂眸想了會兒,發了一條微信給韓尤,讓他吃快點兒。
韓尤口裏含着飯,聽見手機的動靜看了眼信息,用餘光瞥了丁歲,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韓尤找了借口先走一步,丁歲很快也放了筷,周季禮比丁歲慢一步,但其實他吃得不多。
丁歲以為他們會在門口分開,她沒想到周季禮一直跟在她身後,“你回家吧,他們不會再來了。”
他用不安全為借口,又陪她走了一段路,來來回回兩人又走回了分岔口,這路已經沒什麽人了,她站在路燈下,仰頭對他說:“你回去吧,這裏已經快到我家了。”
她看着周季禮過了馬路,他們的家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東邊……好像是富人區,她自嘲地笑了笑。
丁歲沒有繼續走,坐在路邊的椅子上,頭頂的路燈不是很亮也不是很暗,她抱緊自己撲在膝蓋上無聲抽泣,傍晚的恐懼席卷全身。
她還是那麽沒用,連反抗都做不到。
恍惚間,一團陰影将她覆蓋,那人單膝蹲在她面前,她察覺到面前有人慌亂的用手擦了擦臉,一張紙巾出現在她眼下,她擡眸看向紙巾的主人。
他...不是走了嗎?
周季禮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去了最近的小店買了一包紙巾就原路返回。
就算附近空無一人,她的哭聲仍然壓抑着,他的心有點悶,周家的女孩兒哭鬧恨不得喊翻了天,他第一次見有人連哭都不敢讓人發現。
“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麽。”
你又沒做錯什麽。
這是除了外婆第一次有人和她說這句話。
對了,我的外婆呢?
我又忘記了,她洩氣想。
兩人靜靜地坐在一起,誰也沒開口,周季禮知道女孩兒的委屈還沒有完全宣洩出來,安靜的陪她坐在長椅上,直到她眼淚流幹淨為止。
一人無聲哭泣一人無聲遞紙,持續的時間不長,晚風拂過兩人的發梢,她的心逐漸歸于平靜。
“謝謝。”
周季禮聽着厚重的鼻音,心裏一塊地方塌陷,他沒有怎麽幫助這個女孩,可她已經對自己說了很多聲謝謝。
“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什麽?”
“對不起。”丁歲又連忙解釋,“我原本記得的,剛剛哭猛了就....忘了。”
他展顏一笑,“我叫周季禮,那麽丁歲歲同學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丁歲怔怔地看着他,朋友嗎?
我可以有朋友嗎?
“嗯?丁歲歲同學請正面回答。”
她被叫回了神,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我們是朋友。”
“還有,我不叫丁歲歲。”
“嗯,丁歲歲是我叫的。”
少年與她對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很榮幸能夠和丁歲歲同學成為朋友,還請丁歲歲同學往後多多包涵。”
丁歲沒有糾正他的稱呼,況且沒人這麽叫過她,很好聽。
女孩也朝他笑彎了眉眼,“好的,周季禮同學。”
兩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上,少女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少年故意逗她,“你是悲傷蛙嗎,眼睛這麽......大。”
說着,雙手比着OK的手勢放在自己的眼前,少女佯裝氣惱的模樣拍了一下他,像羽毛落在他肩上輕飄飄的。
他看着她與往常的模樣大相徑庭,他想,這才是屬于她真正的情緒,而不是只會安靜的了無生氣的坐在一旁當透明人。
他突然心癢癢,想揉一揉她的腦袋。
周季禮沒有只想,而是真的把手放在丁歲腦袋上使勁兒揉了揉。
發絲纏繞的少女終于忍不住,踮起腳将他的頭也揉成一團,兩人頂着雞窩頭嬉笑地走了一路。
“我到了,謝.......”
“欸!都是朋友怎麽還說謝謝,不許說了!”
他強調的語氣,讓她哭笑不得,“那晚安吧,我的朋友。”
周季禮伸手幫她拂開一簇不聽話的發絲,“晚安,明天在校門口的槐柳樹下等你。”
丁歲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等自己,大概又怕自己忘記他吧,“好。”
她上樓的時候特意輕手輕腳走,靠近門口聽着裏面的動靜,好像沒人,她開了門剛好撞見舅媽倒水喝。
舅媽一向不理會她,像是沒看見她一樣喝完水就回了房間。
她松了口氣,看來丁安如沒告狀,也沒造謊讓舅媽打她。
丁歲洗漱完回了房間,開着小夜燈着筆寫下今天的事情,她寫到一半突然翻開了前一天的日記。
糖?
她翻找到了一個透明的小盒子,裏面裝着幾張彩色包裝的糖紙,她瞬間想起昨天糖果融在嘴裏的味道。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