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距離籃球賽過了一周,于漾在大課間在一班找到周季禮,看他趴在桌子上睡覺,想伸手将他拍醒時,他看見好幾位同學沖他擺手,其中兩人還比劃過肩摔的姿勢。
剛懸在半空中的手,因為他們的提示而悻悻放下手。
這時周季禮感覺有些口渴,直起身就注意到站在他旁邊的于漾,他撇了一眼拿起水杯朝外面的飲水機走。
于漾亦步亦趨的緊跟,“我已經跟隔壁學校打好招呼了,但僅限明天。”
周季禮靠在走廊欄杆旁的牆壁上,喝口水潤了潤幹澀的嗓子,他嗓音剛蘇醒,還帶着一絲慵懶,“一天?”
“一天。”
“知道了。”
他拿着水杯往回走,嘴角沒忍住往上揚,漸漸的眉梢染上惺忪笑意。
上完一節課後,李袂湊上前問:“周哥,什麽事兒那麽高興,說出來讓大家夥兒也高興高興。”
這位大佬從轉過來就沒怎麽認真聽過課,上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黃燦以為自己這節課講得格外好,連他們班的最尖的尖子生都認真聽課,她能在辦公室吹一個星期。
“明天終于不用看見你了。”
話音一落,方若路過時發出愉快的笑聲,李袂哭喪着臉,“哥啊!別離開我!我的物理題還要靠您吶。”
韓尤回來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李袂耍寶,“這是幹嘛?”
“明天去隔壁上一天課。”
韓尤了然一笑,“那明天十九班要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Advertisement
周季禮無畏的擺擺手,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下午放學,丁歲出來的早,她在槐柳樹下等周季禮,兩人相互等對方已經持續一個星期,他們對彼此之間的陌生被熟絡代替,而此刻她忽覺身後有一束目光死死盯着她。
她往後面一瞧,正看見丁安如與她的好友站在遠處,她眼裏的兇狠丁歲看得不清不楚。
丁安如的好友文粥想拉她離開,她們每天都會遠遠看着丁歲和周季禮并肩行走。
而丁安如便在一路上狠毒的話不斷冒出,她都聽膩了。
“憑什麽她丁歲壓我一頭,沒爹沒媽的人,還死皮賴臉的賴在我家,死賤B。”
“和她那個媽一個樣,就會勾引男人。”
“笑得真TM惡心。”
又來了,她聽丁歲的事情已經聽四五年了,只要有丁安如的地方,丁歲的事就會傳遍四周。
文粥第一次看見丁歲時,她覺得丁歲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但她和丁安如是朋友,她聽了有關于丁歲的所有事。
她性格孤僻,行為怪異,她媽媽生下她就把她扔給老人自己跑了,後來老人去世她就被委托給了她舅舅,就是丁安如的爸爸。
丁安如說她是如何威脅自己家贍養她,在自己家如何嚣張,在外面又裝得像朵白蓮花。
真的是這樣嗎?她心裏問。
文粥望着丁歲的背影,懷疑自己這些年對丁歲的偏見。
抛開輿論,她不得不承認歲月更替了四五遍,丁歲仍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她眉目清絕,一張白皙的鵝蛋臉又标致又小,還有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在路上也會被矚目的原因之一,唯一讓她覺得惋惜就是那雙杏眼底下的沉寂。
文粥前天看見丁歲站在槐柳樹下等人,天色暗淡,她好像看見了不一樣的丁歲,她的神色不再是平常那樣木讷,她眼裏好似盛下了一輪明月,明亮又溫柔。
“憑什麽,憑什麽!”
丁安如還在罵罵咧咧,文粥斂目不動聲色地抽出挽在她臂彎上的手,“我媽讓我表哥給我補習,現在要趕緊回去,不然我表哥該等急了,我先走了。”
她沒有接觸過丁歲,以前年紀小容易被牽着鼻子走,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判斷,所以丁安如的話在她那裏已經不成立了。
翌日,丁歲如往常一樣上學,早讀時她還在背赤壁賦,“......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
她拍了拍腦袋,少焉後一句是什麽來着?
“少焉,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鬥牛之間。”
丁歲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呆愣一刻後猛地側頭朝窗戶望去,少年身後迎着朝陽,環抱雙手歪頭含笑地看着她。
“同學,缺同桌嗎?”周季禮問。
丁歲的同桌整日埋首玩着手機,但好在她沒什麽壞心眼,對待丁歲不冷不熱。
但這會兒情況不同,她一看是那個傳說中的周季禮在說話,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搬去了空位,還連忙替丁歲回,“缺缺缺!她缺!”
周季禮贊賞地看了眼她,随後從後門進到班裏坐在了丁歲身邊。
丁歲感受身旁熟悉的氣息,很清新的栀子香味,她沉溺片刻回神問:“你......怎麽來了?”
他将書本拿出,一邊回答:“籃球賽贏的獎勵,可以在十三中上一天的課。”
丁歲不解,“這是什麽獎勵,沒有其他選擇嗎?”
“應該有吧。”有的,但我只要這個獎勵。這話按兩人相處他會說出來,但現在班上的同學都在關注她們一言一行,他不能讓她受到影響。
丁歲沒聽出他的潛臺詞,覺得他是個大傻子,有其他的能選偏要選在自己學校上一天的課。
谷韶印和丁歲僅隔了一桌的距離,周季禮剛剛放在桌子上的早餐,客氣地遞給前桌,“同學幫忙遞給谷韶印,謝謝。”
谷韶印隐約聽見他叫了自己,驚訝現在自己還能擁有姓名。
“胖子給的?”她問。
周季禮嗯了聲習慣性的趴回桌子上,轉念一想,丁歲歲會不會以為自己不學無術?想畢,他又直起身子,腰背悄悄挺直。
丁歲疑惑,“你不是困了嗎?”
周季禮一本正經地狡辯,“我怎麽會困精神着呢。”
“可是韶韶說胖子很羨慕你每天睡覺還能考第一。”
周季禮心裏記了貝明屈一筆,向丁歲解釋,“那是因為我提前把高中知識學完了,大腦負荷超标現在急需休息,但是我還是會好好上課的。”
丁歲吃驚,自動忽略最後一句,“提......你真厲害。”
果然人和人比不了。
周季禮腼腆一笑,“還好吧。”
早讀課後,果然不出韓尤所料,走廊外都是想近距離看看周季禮的神顏,他穿着灰白相間的校服,與整班藍白校服格格不入,他們很容易找到他的身影。
看見他和丁歲坐在一起,許多女孩子的眼中閃着果不其然的精光,丁歲和周季禮長得好,坐在一起更加養眼。
他們看着舍不得離開,知道級部主任來清場才三步回頭的回到自己班上。
蕭主任看着周季禮皺眉,想現在的小孩兒就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一天天的不務正業。
不務正業的周季禮和丁歲偷偷摸摸的傳紙條。
周季禮:“那地中海眼神好兇!”
丁歲:“你怎麽知道他教我們地理。”
周季禮:......
丁歲寫下第二句話:“第二節課就是他的課。”
周季禮:......
他撇了眼黑板上的課表,不就是下節課?
頓時,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主任在第一節下課就來了班上,他站在走廊外看見追逐打鬧的學生抓到眼前一頓批評,直到上課才放他們回去。
周季禮沒地理書湊過去和丁歲一起看,蕭主任目光凜冽,周季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這股莫名其妙的感覺一直持續到......
“Y國的普拉托爾與我國臨南工業結構相似,兩者之間不同的是什麽?臨南企業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迅速崛起,試分析其原因。”
“我們叫一位同學起來回答,嗯......丁歲旁邊那位男生起來一下。”
周季禮懶散的站起身答:“普拉托爾以毛紡織工業為主,臨南以棉紡織工業為主”
“原因是,國家政策,便利的水陸交通,接近市場和原料地,勞動力資源豐富,還有......受海上資金,技術輻射的影響。”
蕭主任聽他回答的與正确答案無差而高看他一眼,不愧是半路從槐柳殺出來,而且還聽說他是理科生。
丁歲看他一臉難色,安慰道:“今天就一節地理課,後面他應該不會針對你了。”
結果沒能如丁歲的願,後半節課蕭主任眼裏的學生似乎只有他,周季禮幹脆站着,蕭主任一提問他就開口回答,他憋屈了一節課。
丁歲咬牙憋笑,直到下課蕭主任身影離開四樓,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撇見身旁人陰沉的臉,急忙道歉,“對不住,讓我們周哥受委屈了。”
周季禮面無表情的看她笑,心裏卻沒有半分不爽,但還是幽怨地說:“我再也不找你上課了。”
丁歲盡力收住的笑從眉眼跑出來,“那我補償補償你,你想要什麽?”
有的同學小聲起哄,“以身相許!”
人都是感知動物,當兩個好看的人坐在一起他們就會自動忽略所有。
更何況在論壇上對于他們的言論早已分為了兩派。
兩人裝作沒聽到,周季禮傲嬌地開口,“我渴了,沒帶水杯。”
“我去給你買水。”說完她立刻起身跑去小賣部。
丁歲跑走後,周季禮百無聊賴,他伸手翻了翻她放在桌面的書,筆記記得很整齊,文科生的書都是這樣的嗎,書面白色部分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又翻一頁,豁!不止白色部分記了筆記,歷史書上的圖片他都快看不清。
他放下歷史書,拿起英語書從尾頁翻,一直翻到單詞表,他噗呲一下笑出來,吓到了前桌,“不好意思,同學。”
前桌帶着黑框眼鏡,鏡片反射出周季禮眉目帶笑的臉,“沒關系。”
周季禮跟着她标注的音标念,“馬蹄靠踹。”
往下不僅有字音标注,還有各種字典上查不到的音标。他來來回回的看還是覺得第一個念得有意思。
“嗯?什麽馬蹄靠踹?”丁歲聲音清澈響起。
她回來時,聽見他念着什麽東西,念一遍笑一遍,等她走近才聽清楚他嘴上的話。
“多種文化的。”他說。
她看見自己的英語書在他手上,她想搶回來,周季禮預判了她的行動,一下站起身将書高舉過頭頂。
163的丁歲哪裏是186的周季禮的對手,丁歲警告性地叫他的名字“周季禮!”
丁歲的聲音沒有攻擊性但只是叫了一聲他的全名,周季禮便繳械投降,立即将書雙手奉上。
她冷哼一聲,拿過書塞進桌箱,坐回座位上瞬間耳朵像被火燒似的燙得厲害。
周季禮知道她害羞了,湊到她跟前求原諒,“對不起,丁歲歲同學原諒我吧。”
丁歲有樣學樣,“我沒帶水杯,有點口渴了。”
周季禮迅速表示,“我去買!”
她見他真要跑去買連忙叫住他,“唉!回來,開玩笑的這都要上課了,別跑了。”
周季禮踏到後門的腿又退了回來,“那放學我請你吃飯。”
丁歲想了想又拒絕,“不了,我要兼職直接在便利店解決就好,那剛剛我們算扯平了。”
周季禮倍感失落,“好吧。”
這天,周季禮一直跟在丁歲身後,除了她上廁所。
放學時,他随意将書本塞進書包拉上拉鏈,坐在凳子上半靠着桌子,單手撐着腦袋看丁歲将作業練習收拾整齊的裝進去。
“走吧。”
他伸手拿過她的書包,将自己裝着兩本書的書包扔給她,“從今天開始我背你的,你背我的。”
丁歲盯着他,“你這也太獨斷專裁了。”
周季禮:“我不管。”
她拗不過他,背着他的書包跟在他身後一起出校門。
丁歲關注着一長一短的雙腿,他們步伐一致地踩着黃昏出了校門,她不禁感嘆,“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跟你一起出校門。”
周季禮:“這有什麽,我轉過來不就好了。”
“不要,你不要沖動。”丁歲還是分得清重點高中和普通高中的區別,她說:“你要是敢轉,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可怕的威脅,周季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