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陽光傾瀉下,植物熠熠生輝。随着風擺動的綠葉妄想叫醒床上睡夢中的人。

昏睡過久的丁歲在午後十二點睜眼,她坐起身發了會兒呆,精神有點恍惚,總覺得這個場景經歷了很多遍,包括床尾放着搭配好的一套衣服。

她拿起手機點開信息,點開周季禮給她發了四五個長語音。

他說醒來先吃飯,二表叔那兒已經去過電話了,吃完飯直接聯系他。

丁歲摸了摸不太餓,也沒什麽胃口,直接聯系了戚野,“二叔,我現在可以過去嗎?”

戚野:“可以,探監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好好把握。”

丁歲:“好,謝謝二叔。”

戚野:“嗯,我安排人到門口接你。”

丁歲等對面挂了電話,迅速換衣服出門。

在車裏她打開備忘錄,按照時間線好好梳理了一遍。

離開後南城的第五年她在倉庫遇見了丁安如,此後受了長達一年的折磨,一年後她即将出國,出國的緣由很可能是失手殺人想逃之夭夭。

而在這兒期間她一直和郁家的郁郗聯系着,從而得知了周季禮的消息。

所以借着毀屍滅跡的手段讓周季禮誤認為那是丁歲。

因為身形相似,面容盡毀,加之兩人分離多年她不怕周季禮發現端倪。

事實證明,丁安如賭對了。他相信了那是他的丁歲,所以往後的時間裏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每天想着如果自己以意外的方式去世,那再次見到丁歲就不會怪他不珍惜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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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歲想到這兒攥緊心口,為什麽要報複周季禮,明明高中時期,她也喜歡過他。

有些問題她想不通,離開後他們發生了什麽,她想知道。

路途不遠,還沒想完,司機已經提醒該下車了。

丁歲在門口見到了一名瘦瘦高高的警察,他帶她直接去了探監室,丁安如已經坐在長桌後等她來。

她看起來并不狼狽,只是臉色蒼白了些,以前被保養極好的卷發變成了短發,眼神從張揚跋扈到現在的暗淡無光。

“最近還好嗎?”

丁安如眼神有一絲松動,她沒想到丁歲的第一句話會室問候,她想那時她最後的惡意會讓她永遠憎恨。

她張了張口,“還......還好。”

丁歲沉默了會兒,“我最近想起了些事兒,但我想不明白,想來問問你。”

丁安如:“什麽?”

丁歲:“你能和我說說,後來周季禮對你們做了什麽?......舅舅舅媽呢?我好像沒聽過他們的消息。”

丁安如垂頭晃了晃腦袋,“早死了。我們搬到涿陽後,父親給我轉到了一所私立學校,開學那天學校那邊打了電話給他,說我沒有入學資格。父親母親剛去公司報道就被辭退了,租的房子沒住一個星期就被趕了出來。”

“後來父親在涿陽郊外的爛尾樓旁邊找了住處,那裏荒廢許久沒人管才住下的。從那以後我們居無定所,母親每日辱罵我們沒用,父親酗酒,沒多久就被旁邊的流浪漢打死了,母親精神衰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丁歲問:“你呢?”

她自嘲地說:“我?我繼續攀附權貴,當我大網紅啊。”

“那個女孩兒是誰?”

“嗯......那時我還沒認識多有錢的人,身上就兩萬吧,去合租找得室友,我帶着她一起幹,她比我牛比我騷,吊上不錯的男人就對我冷嘲熱諷,我們打了一架,失手把她推倒,她運氣也不好腦袋撞櫃角上一命嗚呼了。”

“所以你把所有的仇都算在了周季禮身上,将計就計讓他誤認那個女孩兒是我?”

“這樣想有什麽不對嗎?能在涿陽只手遮天的,除了周家還能有誰?我知道我們活該,我就是不想讓他那麽舒服,我比他先找到你,你就更別想舒服了。對了,當年和我有關的所有人都沒好下場,尤其是留在涿陽的人。”

丁歲問完問題便想離開了,她起身道:“探監時間到了,你好好改造吧。”

丁安如急忙起身,“等等!”

“嗯?”丁歲望着她。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還能好好說話,丁歲,我......對不起,這些日子我最想對你說這個,雖然無濟于事......”

“我明白,你好好生活吧。”

丁安如明白,這次之後她再也不會來了。

丁歲從警局出來,烈日炎炎,光刺得她眼睛濕潤。她打開打車軟件指尖停頓了會兒,不知道目的地該輸哪裏。

倏忽想起那位文編,她思忖着給她發了消息,得到答複後她去了明成大廈。

文粥到報社門口接她,見她人來便意外道:“怎麽這時候有空來?”

丁歲微微笑着,“我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想來了解一下。”

“那我一定知無不言。進來吧。”

丁歲坐在沙發上,打量着牆上的優秀報刊,獲得的獎項更是同齡人無法企及的,怎麽還會是副編。

她猶豫叫出這個稱呼,“文......副編?”

劇組拍戲時她曾聽過這裏的員工和她們說報社裏的八卦,這位文粥能力出衆卻只能是副編,許多人不解,她聽聞後也疑惑,那天回去她翻了翻日記本,那裏寫有一句高中同學文粥。

文粥端着紙杯頓了頓,把水遞到她面前,“你知道了?”

丁歲點頭:“我會回去和他說明白,屬于文粥的未來不會止步不前。”

文粥怕她誤會想解釋清楚,“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接近你的,我就是想......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們已經是了呀,不然為什麽要特地來這一趟,我這人忘性大,只記得當下。”

文粥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合作的事也要黃了。”

丁歲才想起還有這兒事,尴尬地笑了笑,“我忘了,回頭我再合計合計過兩天給你答複。”

又聊了會兒,她們發現其實她們挺有緣分的,從丁安如到游妨,中間的分岔口過了一個又一個,總能遇見彼此。

這算是緣分嗎?

算吧。

丁歲離開了明成大廈,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來來往往那麽多年,該認識總會認識的。

明成大廈位于涿陽市的商業中心,周季禮的公司也在附近,丁歲垂眸看了眼時間,六點半了該下班了吧。

今天一整天居然都沒給她打電話,太過分了!

周季禮在會議中接到了丁歲的電話,他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六點半了,擡首他叫停了會議,“等會兒,接個電話。”

他快步走出會議室接聽了電話,“寶寶,回家了嗎?”

丁歲仰頭看着眼前叫遂安科技的高樓,“沒有,你下班了嗎?”

“還有一個會,大概二十分鐘,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

她含笑道;“算了吧,還是我接你吧。”

周季禮宕機了會兒,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接我?”

接着他聽見電話裏頭慢悠悠地說:“遂安科技,是歲歲平安的科技公司嗎,周總?”

他急忙問:“你在哪?”

她輕輕地笑:“等你下班就知道了,笨蛋。”

丁歲挂了電話,問了前臺是否可以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一會兒,得到允許後她安靜地坐着。

周季禮回到會議室,心思根本不在會議上,設計部總監抿了抿唇,額頭冒出了些虛汗,不知道這位出去接了個什麽電話回來一直皺這眉頭。

火上眉梢的事一旦上了頭就沒什麽耐心,要自己啰嗦幾句不知道要被罵成什麽樣兒。

原本還有二十分鐘的事兒,硬生生被周季禮壓了十分鐘,各位的筆記本還沒合上就被通知下班,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

周季禮離開後,會議室人的面面相觑,随後一陣歡呼。

丁歲收到周季禮下班信息後,與和善的前臺打了聲招呼,“我等的人下班啦,下次見。”

前臺愣了一下,“下次......見?”

周季禮下了樓,和預想的一樣,丁歲在樓下等他。

丁歲站在閥門前,見他時眼裏的光一下亮了幾分,攬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上靠了靠,“你怎麽才下班啊,我餓了。”

周季禮一聽有些心疼看向她,“現在就去吃飯,好不好?”

“我們走過去吧,我剛看好了一家餐廳離這兒很近。”

“行,聽你的。”

......

前臺微微張着嘴巴,望着漸行漸遠的兩人,另一個前臺處理完事情回來幫她把下巴擡了回來。

“怎麽了,一副吃驚的樣子。”

她指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結巴道:“她她她......她,活的夫人!”

“少看點兒小說,哪來的夫人。”

“就是,就是剛才坐在那裏的美女,是周總的太太!”

“嗯!!?”

“哎,可惜沒拍下來。不過她和我說下次見!”

“趕緊和群裏說一聲兒,做好一級準備!”

......

丁歲不知道接周季禮下班能引起那麽大的注意。

兩人乘晚風在馬路走着,今晚的夕陽很美,她看起來很開心,嘴角沒放下來過。

周季禮右手搭着西裝外套,袖子挽起,左手牽着她,她今天看起來格外開心,有些好奇便開口問了,“今天很順利?”

丁歲答:“還行。”

周季禮:“怎麽這麽開心?”

丁歲說:“因為今天和帥哥citywalk,還遇上了很美的夕陽。”

周季禮挑了眉,“就這個?”

“就這個。”

兩人走過公園,因為夕陽實在美麗丁歲沒忍住停下腳步拍照紀念,拍好後,周季禮繼續牽着她往前走。

丁歲看着相冊裏的照片,剛才也把他拍進去了,很模糊的側臉,很心動的人。

“周季禮!”

“嗯?”

“我喜歡你。”

周季禮看她的眼神深了幾分,心髒跳動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什麽?”

丁歲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就算還不夠優秀還沒有很大的成就,我現在已經有足夠多的勇氣和你表白,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很久很久嗎?”

周季禮喉嚨幹澀,喉頭不禁滑動幾下,啞着嗓子回答她,“我願意。”

丁歲歪頭笑着,“又要偷偷哭?”

周季禮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臉,“誰偷偷哭?”

“哈,日記本的痕跡那麽重,瞎子也看出來了。”

他看着她得意,每天都覺得看不夠,“嗯,很想你。”

“現在呢?”

“現在也想,在身邊也想。”

“我也想!”

......

丁歲看着快走到餐廳時又說,“看在我那麽想的份上,不要懲罰了,好不好?”

這話一出,周季禮明白了,這趟她沒白去,甚至是理清了所有事情。

文粥,又或者那個在麻辣燙店裏相親的王二麻子,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人,他們的生活過不算水深火熱但總會差一點兒。

遇上的任何機會都比普通人更難把握,總是就差一點兒。

不是運氣差,而是有意為之。

這是周季禮欺淩過她的人的懲罰。

丁歲不知道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但對于她來說這樣的懲罰已經足夠了。

“好。”

她說什麽都好。

飯飽後,周季禮看出丁歲疲倦的面容,叫來了司機,而丁歲在回家的路途中就睡了過去。

周季禮沒交醒她,就算到了家,他也是将人抱回了卧室,丁歲沾床就醒,迷迷糊間說:“疼不疼?”

抱着她的手一緩,轉頭就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拍着她的背輕聲說:“不疼。”

她說:“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其實她猶豫了許久到底要不要捅破這層紙,既擔心又覺得這是過去事不該再提,畢竟也是不好的回憶。可是不提又實在心疼。

他哄着她,“不會了。”

她含糊道:“你保證!”

“我保證。”

保證往後,歲歲平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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