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偷聽
偷聽
她是少夫人旁邊尊貴的大丫頭,最是說得上話,這底下的丫頭每個人都怕她,眼下看着她這副雷厲風行的模樣,更是吓得瑟瑟發抖。
“混賬東西,再敢說這些糟踐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春旭冷着一張臉,将人打發着去了外頭掃院子後,才進門去。
看到躺在美人榻上萎靡不振的少夫人,春旭滿臉的心疼。
“哎喲喂夫人,你說你這是為何,究竟是什麽事情要鬧成這樣。”
溫俪動也不動,只道:“我跟他要和離了。”
說着她看向春旭,認真道:“你若想走我便将身契給你,趁我如今還在府中也好給你找個好去處。”
春旭看着溫俪,沉默不語,少頃才堅定的握住溫俪的手,“夫人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
溫俪詫異,勸解道:“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會很危險,可能會把小命都搭上。”
春旭問道:“是壞事嗎?”
溫俪想了想,“對有些人是好事,但對做了心虛事的便是大大的壞事了。”
她本就是被家人賣入府中的,本該去廚房外院做三等的粗使丫鬟,若不是少夫人心善,她如今早不知被磋磨成什麽樣子了。
春旭堅定道:“我願跟随您而走,死生不論。”
這一晚,晚膳都是分開做的,各自在房中用膳,府中雖然地方不大,但院子與院子之間,若有心不見,那也輕易見不到。
白日裏,趙淮發了發了好大一通火,到了晚上,更是對西院是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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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得雲霄不停叫苦,都不敢待在趙淮視線中,直接上房頂躲人了。
趙淮沒人折騰,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單手撐在腦後,一條腿屈起,看着床幔上的花樣發神。
他當時說完那些話就後悔了,但話一出口,溫俪那模樣分明是恨不得馬上同意,他氣昏了頭,但她卻絲毫不為所動。
趙淮翻過身,看着空蕩蕩的身邊,氣得錘床。
可惡的溫俪,居然就這麽同意了,連個臺階都不肯給他,就這麽不喜歡他嗎!
“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你了!你以為你是誰!本公子才不稀罕!”
趙淮幹脆将被子拉到頭頂上,閉上眼睛,逼着自己睡覺。
片刻後,他又氣呼呼的拉下了被子,猛然坐了起來。
“不對,憑什麽她不喜歡,我偏要你喜歡!”
趙淮後槽牙都咬緊了,嘎吱作響,在夜裏安靜氛圍中,格外突兀。
翌日一早,趙淮頂着眼下能吓死鬼的青黑,幽幽的看着一旁的雲霄。
雲霄被看得心頭發緊。
趙淮幽聲道:“板着個臉,是提醒我你也很不高興嗎?”
雲霄聞言,嘴角僵硬的拉起一抹笑意,“公子這是說哪的話。”
趙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冷笑道:“笑得比哭還難看。”
雲霄:“……”
他恢複了平日那副模樣,小聲提醒道:“少夫人今日說是又要出府,眼下叫門房的在套馬車了。”
趙淮吃着早膳,也沒回答,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雲霄撓撓頭,還真鬧掰了啊。
趙淮雖說是刑部任職,但具體還要等明日安排,今日休沐,他在院中随意溜達,躲在月形。拱門後面看着溫俪出了門。
他目光挪向雲霄,“你是不是也想出去玩。”
雲霄:“啊?”
他腦袋一時間沒轉得過彎來,頂着趙淮死亡一般的眼神,雲霄吞了吞口水,點頭如搗蒜。
怕樹大招風,趙淮索性沒套馬車,反正人也不會是出京都,倒也不用擔心會跟丢。
直到看着馬車停在一處酒樓,趙淮立馬轉過身用面具遮蓋容顏,假裝挑選着東西。
雲霄跟在旁邊,小聲道:“公子,你要擔心夫人,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趙淮放下面具,瞪了他一眼,“誰擔心了,你什麽眼神,我就是想去酒樓吃飯了,話多。”
他說着別過頭,背着手徑直走向前方的酒樓。
雲霄嘆了口氣,他家公子從小到大就嘴最硬。
溫俪去了二樓的廂房,春旭守在外邊,趙淮只能找掌櫃定了旁邊的廂房,帶着雲霄鬼鬼祟祟的進去。
一進房,趙淮就給雲霄使了個眼神。
雲霄還想再掙紮一下,但趙淮堅持,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随後從窗棂處一躍而上到房頂,悄聲的掀開瓦礫。
下方房中,除溫俪之外還有兩個男子,衣着華貴的青年郎君容貌俊朗,坐在旁邊和溫俪交談着。
雲霄突然感覺後背一涼,趙淮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旁邊。
看着自家公子凝重的神情,雲霄小聲安撫道:“可能就是普通朋友。”
話都還沒說完,卻見那青年郎君一手撫摸着溫俪的脖頸,姿态暧昧不清,而溫俪還沖着對面的人笑。
任誰看都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雲霄這下閉了嘴,但還是不死心道:“少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趙淮瞪他一眼,他當然知道溫俪肯定不會是這種人,但這個男人是什麽時候和溫俪搭上線的,這才是趙淮所在乎的。
溫俪本來還在和秦垣談着關于溫禹的事情,說完後她詢問那枚玉佩的下落。
但秦垣臉色卻瞬間變化,忽然出手握住了她的脖頸,粗糙的指腹在脖頸不斷跳動的地方摩挲。
危機感一瞬間籠罩在溫俪心上,她笑得僵硬,“秦大人這是何意?”
秦垣伸出手,景玥便将一疊紙放在桌上。
“這些是外鄉人的戶籍活動書信,這幾月來京都的可沒有叫李文的人。”
溫俪斂下眸子,冷聲質問,“秦大人,我們不都說了互不幹涉。”
秦垣的手指不停敲擊着桌面,冷淡的面容透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慮,“我,何時答應了?”
溫俪沉默不語,随後便接着道:“既如此,那大人是不打算合作,那我們之間也沒必要坐在這裏。”
她說着有些氣憤的拂開秦垣的手就準備離開。
手中溫熱觸感分離,秦垣一瞬怔愣。
他緊接着站了起來,轉動着手中的玉戒,“或許,我不該叫你李文,而是應該叫你溫俪?”
這句話,讓溫俪的身子停在了原地。
“對溫禹的事情如此感興趣,對他的認知又遠在記錄之外,還是在趙府,李文,溫俪,溫夫人倒還真是玩得一手好計策,可惜,你拿着趙淮的玉佩,這只要稍微用心都能打聽到的事情,溫夫人可是百密一疏啊。”
秦垣不緊不慢的拿着茶盞,輕啜一口茶水。
“秦某從來不和身份不明,來路不明的人一同做事,溫夫人想打聽的事我已有眉目,不妨坐下來再好好談談。”
溫俪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才回頭,看他,“你想要什麽?”
如此大張旗鼓的調查她,在他面前她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那他還要找自己合作的理由又在哪裏?
“溫夫人的手藝,秦某很是佩服,自然也非常需要。”
溫俪思忖片刻,點頭,“好,我可以答應為你驗屍。”
秦垣拿出一個木盒子,推到溫俪面前,拍了拍。
“這裏面就是我查到的東西,跟你倒是還有幾分淵緣。”
“那小子送了什麽東西,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雲霄努力想看個清楚,嘴巴還在旁邊不停念叨。
趙淮面無表情的看着雲霄一個人的腦袋都快塞進那巴掌大的小口。
他大掌一拍,雲霄才察覺到不對,連忙谄笑着收回頭,卻不料手撐碎了一片瓦,發出聲響。
屋中頓時噤聲。
“誰!”
景玥順着聲音往上看,看到那一方小口,瞳孔驟縮,“大人,有人偷聽!”
他說完徑直翻出支摘窗,攀爬而上。
屋頂上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兵分兩路走,趙淮順着原路回到房間,雲霄去引開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措手不及,溫俪看了眼天色,将木盒子抄在懷中,同秦垣道別。
“既如此,多謝秦大人,若有用得上的,大人只管差人尋我。”
溫俪此時此刻也不再僞裝出那副低啞嗓音,用着她原本的聲音,清脆利落。
秦垣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那便慢走不送了。”
待溫俪走後,秦垣聽到了隔壁傳來的關門聲,他轉了轉茶盞,看着外面的好天色。
溫俪帶着東西一路急匆匆的往外走,卻不想,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好天色,瞬間雷雨大作起來,傾盆大雨砸落在地上。
春旭連忙将帶着的傘撐起,護送着溫俪進馬車。
雖然只有幾步路,但是身上還是沾了雨水,溫俪準備進馬車拿帕子擦一擦。
剛進去,馥郁的青松冷香将她寸寸環繞,像是無形的巨蟒,要将她寸寸吞吃下腹讓她喘不過氣。
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雲靴,往上是遒勁有力被包裹在綢緞中的修長雙腿,交疊在一起。
玄黑色的衣衫散落在旁,露出肌理分明的蜜色皮膚。
胸膛大開着,上面有幾道被堅硬之物劃傷的紅痕,浸出血珠。
烏黑的發梢偶爾散落在鎖骨處,極致的黑與小麥色的皮膚,不像京都那些白生生的模樣,倒是顯現出幾分野性。
一進來,溫俪就看到這活色生香的一幕,往上看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不是趙淮,還能是誰。
溫俪感覺人都快撅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