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卷琴弦斷裂1
卷9 琴弦斷裂1
“近日大王有去看過你嗎?”紅素夫人牽起徐洛景的手,我們一行人往前面水榭走去。
徐洛景輕描淡寫:“大王日理萬機,有空了才能過來。”
“最近他很忙嗎?”紅素夫人的眼神轉向我,“有去看過王後嗎?”
我記得鷹隼身邊有位公公,專職記錄他的每日所行,并送交太後過目,她豈非在明知故問?
我道:“有去過,三天兩頭不時過來一趟。”
那邊,徐洛景面沉如水。
紅素夫人浮起一絲溫和的笑:“大王倒是喜歡你。”
“是。”我輕輕作答。
她睥睨我腹部一眼,道:“月牙,你入宮有段時日了,怎麽還沒動靜?”
“太後是指?”
“該有了。”她輕點我的肚子。
我耳根發熱,“這……好像也是随緣的事。”
紅素夫人笑道:“自己的身子不注意調理,哪裏容易受孕。宮中有個方子,專為妃嫔的身體做調理之用,待我叫花塢照方配好營養品給你們二人送去,每月只需服兩次……就看你們誰有福能率先誕下嫡長子了。”
徐洛景低聲道:“調理好了大王不來我殿中不也是白忙活麽……”
紅素夫人道:“大王不來你殿中,你也可以去看他。男人,需要很多關懷。”
“我有去找過。”徐洛景的鳳目看了看我,“可是那晚被人捷足先登了。”
“噢?”紅素夫人眼風打量的朝我側過來。
“不知是否有人霸着大王,想要專寵。”那張小嘴說起話來肆無忌憚。
紅素夫人已露出教誨的姿态,對我道:“大王正值青春,專房之寵太過王室如何開枝散葉?你身為王後,該多些風範,莫要霸道。”
“太後叮囑的是。”我認真地把她的話聽到耳朵裏,模樣謙卑,不想給她們增加繼續發難的說辭。
紅素夫人遂放心的對徐洛景一笑。
風吹上瓊臺殿內殿的回廊,宮女将門前低垂的竹簾往上卷了卷。
“王後,這是太後差人送來的炖盅。”
“放在桌上吧。”我想起昨天太後說的方子,“盛出來嘗嘗。”
喝下太後送來的炖盅,我撫摸小腹,想着,在這個地方,将來會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它會是我和丈夫在世間留下的一個愛的印記,即使過了百年,千年,這個印記還會持續存在。
蒼耳背後藏着一個東西,神秘兮兮地走入大殿。
我合上炖盅的蓋子,“你幹什麽,這樣詭秘?”
她慢慢拖出背後之物,是一個金魚風筝,“王後你看!這是我昨天紮好的,拿來送給你。”
“放風筝?”我瞅着殿外随風飄擺的柳枝,笑容擴散。
道路寬闊,兩旁的銀桦樹直插雲霄。
穿着簡潔服飾的我和蒼耳便是這道路上的一景。清澈的天色将畫面蘸染得精神勃勃。
一陣大風刮起,樹葉掉落下幹淨的聲音,蒼耳趁勢松開了托舉在手中的風筝,由我牽引長線奔跑。那只火紅的金魚在這樣的帶動下,便像回到水中的真魚一樣,歡快地游動起來。
我的身體開始流汗,心情飛揚,運動的時候應該是最陽光健康的吧。
蒼耳手搭涼棚,目送她制作的金魚越飛越高。
“王後你擦擦汗,我來放一會兒。”蒼耳遞上帕子。那金魚已經飛到了雲端,現在很穩定,只需輕微的拉扯一下線軸,讓它保持高度就行。
“嗯,有點熱了,我需休息一會兒,給你玩吧。”我把線軸交給蒼耳,興許是風筝線突然失力,遠處的金魚一歪,在風的推動下下落一截。
“快,拉住!”我道。
蒼耳緊張地拉扯風筝線,可是不但于事無補,那金魚反而更顯得失控。
“跑跑看。”我見她駕馭不住,如此吩咐。
她跑起來,風筝線被她拖得漸漸水平,下落的金魚忽然一懾,挂到銀桦樹上再也飛不動了。
蒼耳懊惱地跑回我身邊,“肯定是線放得太長,沒有拉直,被風一刮吹到樹上去了,這風筝也跟着跑到樹頂。”
我和她來到那棵樹下,“這又高又直的,怎麽爬得上去?”即使用父親教我的功夫,也恐難走上這種直樹。
“我去找根竿子。”蒼耳說着跑開。
過了許久,便見她拿着一根長竿回來了,我看了一眼道:“不行,夠不着。”
“那怎麽辦?”
我皺眉,曲肘,試着用身子撞擊這個棵樹,希望把風筝撼下來。但也只得到幾片落葉。
我雙手抱在胸前想着辦法,瞥見一個手拿掃帚的公公正走向我們。
“王後,可需要奴才幫忙?”
我狐疑地打量他,“你有辦法?”
……
“以後你就留在我殿中當差。”我捧着一杯熱茶。
幫我拿到風筝的公公跪在桌前,“您要用我?”
“你呢,覺得是做一個清掃的宮人每日幹苦活好,還是一心一意跟着我,動動口,用用腦子,料理內務好一些?”
“自然……是跟着王後好了。”
“我殿中主事的嬷嬷不幸去了,正缺個幫手,你是個明白人,也有點兒小聰明。這瓊臺殿內外一切大小事務以後就交由你來料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瓊臺殿的總管。”
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的受寵若驚,不着急應承下來,心頭有輕微壓抑的顫抖。
……“‘知錯了’誰都會說,卻不會為本宮解決麻煩。陸德安,此刻起,不必在仁壽殿當值。”……
……“太後……”……
……“陳忠會接替你的位置,打理仁壽殿。”……
過往的片段越過腦海,熬了許多年,終有機會再出頭了。他謹小慎微地伏下頭道:“陸德安謝王後栽培。”
“幾日不來,你院中的荷花已開得甚好。”爽朗的男聲驟然穿入大殿。
我心知鷹隼來了,斂容起身,正迎上他神采奕奕的目光。“王後好像胖了點兒。”
“有嗎?”我微擡手臂打量自身,“沒有吧。”
“挺好的,氣色也紅潤了不少。”
“大概是今天放風筝出了些汗,所以顯得皮膚好。”
“這是……”鷹隼發現殿中跪着的公公,細細打量之下臉上神色慢慢異動。
被盯着的人挪動身子,轉向王者,拜道:“參見大王。”
鷹隼眼中微有熱力,他身後跟随的陳忠不禁瞠目。
“大王認識他?”我問。
“認識。”
鷹隼道:“曾經他照顧過我一段時間。”
我以為只是普通奴才,不想是挑到了大王的故人。“他現在在我殿中當差,我讓他做我這兒的總管,大王覺得如何?”
他點了點頭。
“陸德安你先下去吧。蒼耳,帶他去看看住處。”我吩咐道。
“謝王後。”陸德安退下,在經過陳忠時,他們兩人弱弱互看了一眼。
“怎麽會想到用他的?”鷹隼問。
我随他坐下來,“這事挺有意思的。今天我不是去放風筝嗎?可沒玩多久,我的風筝就被刮到樹頂上去了。瞧着太高,竿子都夠不到,還好碰到陸德安,他給我支了一個妙招。”
“什麽法子?”
我佩服地說:“他真夠刁鑽的。叫我找匹馬來拴在樹上,然後用馬鞭抽打它。馬兒受到刺激就會向前奔跑,想掙脫束縛,使得銀桦樹搖晃不止,不多久那風筝就掉下來了。”
鷹隼露出笑容:“他是個有辦法的人。”
“因此,我想留為己用。”
“那就留着他吧。”鷹隼扣住我的手,“之前因為我的意氣讓他受了不少苦,月牙,這也是幫了我一個忙。”
“大王很念舊啊……你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笨蛋,我的确該謝謝你。”
“不過有一事,你得幫幫我。”
鷹隼打趣道:“又有風筝挂到樹上了?”
“不是。”我用手托住他頑皮的臉,“是你的母後不大喜歡我了。鷹隼,你有多久沒去看過徐洛景了?”
“這……”他好像在回想。
“今晚去看看她吧。”
他很奇怪:“這麽大方?”
“我是很小氣,但偶爾也會大方一次,我可不想你的母後越來越讨厭我。她可是你的母親,我也不想……”我撫摸腹部,“我生了孩子,她會因為讨厭我,而讨厭我生的孩子。”
“月牙……”他神情浮動,“是不是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