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真相
未來的某一天，陳一寧會跟心儀的女孩漫步在公園，并且向她談起他的室友，但他所說的那幾位室友，并非是她所知的那一個人。
陳一寧平靜地述說往事：“開學第一周，我和他們相處得很愉快。”
蔣雯婕杏眼圓睜，無言以對。
這樣不真實的記憶，這也算是“往事”嗎？
陳一寧果然還是因為溫世傑的死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導致記憶出現了如此巨大的偏差。
「畢業那天，他和溫世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蔣雯婕匪夷所思，她回想起了那年暑假的葬禮。
作為溫世傑的室友兼好友，陳一寧卻沒有來到現場，也許是不想面對，又或許是在害怕什麽吧。
溫世傑在車禍中被撞成了碎塊，腦袋和一條胳膊飛進了灌木叢裏，下半個身子被碾得血肉模糊，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聽見這樣的描述，蔣雯婕悲從中來，對此感到惋惜，若是沒有這場車禍，溫世傑這樣優秀的人，前程想必會是一片光明吧。
事實上，高中的時候，她還欠過溫世傑幾次人情，她甚至沒來得及跟他好好說一聲“謝謝”。
溫世傑死後，陳一寧的記憶裏再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每每旁人說起這個名字，陳一寧都會感到疑惑：“誰啊？”
他不記得這號人物，不記得他對他的好，更不記得他對他說過的話。
他也不跟這個人同住一間宿舍。
Advertisement
以至于他說起他那五位性格不一的室友，大家都會露出驚詫而又古怪的表情。
到底該怎麽解開陳一寧的心結，蔣雯婕也是一籌莫展，她不确定忘記溫世傑這件事對陳一寧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想聽我說我室友的事了嗎？”陳一寧神情失落，他感覺到蔣雯婕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并不在意他說話的內容。
蔣雯婕笑了笑，牽起他的手，“不說這個了，一寧，我們回家吧，叔叔阿姨都很擔心你。”
陳一寧略顯局促，他還是一個被女孩牽了手就會臉紅的純情直男。
“好……一起回家。”
在陳家用過晚餐後，蔣雯婕對陳一寧的父母旁敲側擊，詢問當年陳一寧和溫世傑之間發生的矛盾。
她想知道，為什麽陳一寧不去參加溫世傑的葬禮？
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顧菀和丈夫對視了一眼，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選擇向蔣雯婕坦白一切。
“考完試那天晚上，溫世傑跟一寧告白了，不過一寧并沒有答應他。”
“為了讓溫世傑徹底死心，一寧對他做了過分的事。”
蔣雯婕有種不妙的預感：“過分的事……指的是？”
顧菀長嘆了一口氣，沉重道：“他們最後一次談話是在考試結束後的第四天，一寧把溫世傑扔下自己先走了，後來溫世傑在那個路口等了一天一夜。”
蔣雯婕：“是他要等，還是一寧讓他等？”
顧菀臉色難看，答案呼之欲出。
蔣雯婕百感交集，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個。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隔三差五就有人往我們家寄包裹，都是些關于溫世傑的東西。當時一寧還收到了車禍現場的照片，受了很大的刺激。”顧菀苦澀道，“不得已，我們從那搬了出來。”
聽了這番話，蔣雯婕倒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在她以為顧菀會拉住了她的手，懇求她把陳一寧從溫世傑的陰影裏拉出來的時候，顧菀卻說了完全相反的話。
“雯婕，謝謝你能來看望一寧，我們不強求你為他留下，只希望你今後的生活能過得幸福美滿。”
蔣雯婕微怔，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想讓她插手這件事了嗎？
一直保持沉默的陳震澤擔心她會誤會，還特意替妻子向她解釋了一番：“危險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對一寧來說是這樣，對你來說也是。和他有過多的交集，我們害怕你會受到牽連。”
蔣雯婕又回想起了在溫世傑葬禮上看到的畫面。
“受到牽連……指的是像溫世傑那樣嗎？”
因為陳一寧的一句話，而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為了緩和凝重的氣氛，顧菀重新燒了一壺茶水。
蔣雯婕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顧菀于不經意間說起往事：“其實很早之前，一寧從我身邊離開過一次，那時候他還很小，才剛斷奶，就被家裏的保姆偷偷抱走了。”
“那保姆背後的雇主其實是我的妹妹，我和她的關系一直都很微妙，在此之前我有想過她會找我的麻煩，但沒料到她會瞞着我把我的孩子送給別人。”
說到此處，顧菀哽咽難言，幾度落淚。
蔣雯婕見狀，心裏一緊，也跟着難受起來，她上前扶住顧菀的手，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阿姨，提起您的傷心事……”
她不曾想到陳一寧的身世會這麽坎坷。
“我沒事。”顧菀輕拍她的手背，如果蔣雯婕想了解這一切，她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蔣雯婕：“您的妹妹……她把一寧送給了誰？”
“送給了她的弟弟顧衿豪，也就是一寧的舅舅。他們都是顧家的人，只有我不是，實際上我跟他們一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顧衿豪是個游手好閑的纨绔浪子，常常混跡在各種酒吧舞廳，甚至是同志會所。你說，你能指望這種家夥照顧得好一個才一歲大的孩子嗎？”
“那時候我和我丈夫為了孩子的安危每天都急得焦頭爛額，顧衿豪卻把一寧丢給一個不負責任的保姆照顧。”
“後來一寧學會了說話和走路，錯把顧衿豪當成了自己的家人，顧衿豪對他的态度才有所改觀。”
“我和丈夫用了五年的時間才把孩子找回來，而我妹妹卻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讓保姆擔下所有的罪責。”
“從那之後，顧衿豪就一直锲而不舍地接近一寧。”
“買通一寧的同學和朋友，讓他們傳遞關于一寧的消息。”
“我和丈夫合理懷疑過每個想要接近一寧的人，包括溫世傑，他對陳一寧的好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
“我不清楚溫世傑和顧衿豪之間到底有沒有交易，所以只能告誡一寧小心身邊的人。”
顧菀頓了頓，面露憂色，“那時候得知一寧在學校喜歡的女孩子是你，我還為你捏了一把冷汗。”
蔣雯婕背脊發涼，“竟然這麽嚴重……”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不好的記憶，她當年可是有着被人推下過湖裏的經歷，幸好溫世傑眼疾手快把她救上了岸。
出于安全考慮，顧菀沒有讓她和陳一寧相處過長的時間。
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并不知情的陳一寧愁眉苦臉，怎麽辦，喜歡的女孩子又要離他遠去了。
相聚的日子總是這麽短暫。
蔣雯婕離開前，陳一寧送了她一個盒子。
裏面塞滿了他高中時候寫的情書，有一百二十三封，當然，一封都沒送出去。
“一定一定一定要上了飛機再看！”陳一寧面頰飛紅一片，鄭重地囑咐。
蔣雯婕欣然收下，還在他的額頭上落了一吻。
“一寧，你真可愛。”
“！！！”
那一天成為了陳一寧最難忘的日子，還有什麽是比得到了喜歡的女孩的吻更令人振奮的事！？
沒有！
當天夜裏，陳一寧久久不能入眠，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蔣雯婕拆開他的情書後的反應。
「啊啊啊啊，為什麽要把那個送出去啊，好害羞！」
「她會怎麽看我？」
陳一寧卷着被子，在床上翻來滾去。
沉寂已久的高中宿舍群聊突然有了動靜，學委黎栩在群裏問大夥明天要不要去爬山和野炊。
“大夥想去的扣個1。”
李悅洲：1，可以啊，要在山上的露營地過夜嗎？我帶帳篷。
蔣寒柯：1
黨星喬：1，我帶吃的。
蘇念塵：@陳一寧 夯貨你去不去？不去是膽小鬼
陳一寧故意不發言。
蘇念塵：@陳一寧 你不會是因為我們上次聚會調侃你不跟蔣雯婕告白，所以記恨我們吧？[捂嘴笑]
陳一寧一看，瞬間來了脾氣，去就去，誰怕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