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醋
吃醋
“你要怎麽樣才能離開我弟弟?”
這話怎麽聽都像言情狗血劇裏,男方家長威逼女主離開男主的橋段。
陳一寧真切感受到了那份來自溫照塵心底裏的嫌棄和鄙夷。
“你應該知道我們家不歡迎你吧?就算是我弟弟邀請你,你也有理由回絕他才對。”
基于對陳一寧的調查,溫照塵才能說出如此直白的話,在他眼裏,陳一寧就是個表裏不一的小人,不僅不上進,而且還會拖別人下水,上一秒還感謝着室友的照顧,下一秒就在背地裏說室友的壞話。
誰想和這種家夥做朋友?
偏偏陳一寧還不承認自己說過溫世傑的壞話,性格惡劣得讓人難以忍受。
溫照塵可不會允許弟弟和這種人在一起厮混。
“我會和學校溝通,讓世傑走讀,如果不行,那就轉學,總之,你還是離他遠點為好。”
陳一寧啞口無言,既然溫照塵都這麽說了,他能怎麽辦?放假的時間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為好。
溫世傑為此和兄長大吵了一架,抱怨溫照塵幹涉他交友的權利。
“哥,你為什麽要跟一寧說那樣的話?我交什麽朋友你都不滿意,難道要讓我孤獨終老你才滿意嗎?”
溫照塵苦口婆心地勸說:“你交正常點的朋友,哥哥不會說什麽,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明知道他在你背後說你的壞話,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塊兒玩?”
以前溫世傑從不帶同學回家過夜,更不會為了某個人跟他争執不休。他說什麽,溫世傑就做什麽。
但是自從初中那會兒在籃球場和陳一寧相遇,溫世傑整個人都變了,不僅要放棄市重點的保送名額,還要和陳一寧上同一所高中,在同一個班,住同一間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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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每次放假都要領陳一寧回家過夜。
這根本就不正常。
溫照塵氣不過,嚴令禁止溫世傑和陳一寧有任何的往來。
溫世傑反問他:“哥哥怎麽知道他在我背後說我壞話?難不成你偷看過我的日記?”
溫照塵面色一僵,別開視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當然是聽你那些同學說的……”
不管怎麽說,陳一寧的風評都不算太好,世傑對他一心一意,他轉頭就跟別人說溫世傑假惺惺,而且這些壞話最後還傳回到了世傑的耳朵裏。
換做常人,早就和陳一寧鬧翻了,也就世傑傻傻地裝作什麽也不知情,小心翼翼地維系這段感情。
溫照塵弟控屬性大爆發,下定決心要讓弟弟遠離人渣。
對于他的“好意”,溫世傑并不打算領情。趁溫照塵忙于工作,溫世傑背上背包離開了家。
溫笑潼急忙喊道:“哥,你去哪?大哥說了不讓你出門!”
聽見小妹呼喊的溫世傑只擺了擺手,“我去同學家過夜,你們不用找我。”
用屁/股猜都能猜得出來他要去哪個同學的家裏。
在手機上跟陳一寧提前打過招呼,溫世傑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某個老式小區裏。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兒,早在上個月,他就尾随過陳一寧到達小區的門口,并暗暗記下了這裏的地址。
陳一寧哪裏知道自己會被室友跟蹤,以為溫世傑是頭一次過來,還特意給他發了位置,提前下樓接人。
“你來得真快啊,這地方不好找。”
溫世傑笑了笑,小跑過去跟上陳一寧的步伐,和他并肩而行,“的确不好找,來的路上還是問了路人的。”
陳一寧回想起溫照塵的警告,現下不知該如何維系與溫世傑的這段友情,醞釀了許久,才有氣無力地吐字:
“唉,你要不聽聽你哥的?你這樣跑出來跟我湊一塊兒,他又該生氣了,其實他也挺不容易的,把你和你妹妹撫養長大……”
他有點想不通為什麽溫世傑會對他那麽執着,他既沒有溫世傑帥氣,也沒有溫世傑那般優秀,何德何能讓溫世傑放棄保送重點的機會,跟随他到明漢二中來。
要不是溫世傑主動提起,他都記不起來他初中的時候有在球場遇到過這樣一個人。
“如果是其他的事,我願意聽我哥哥的,但在你的問題上,我還是想按我的想法來做。”
像是婚禮現場對妻子許下諾言的新郎,溫世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陳一寧,滿含笑意的雙眸璨若繁星。
新郎……?
陳一寧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這室友對待朋友怪認真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讓他比較在意的一點是,他在溫世傑背後說壞話的這件事,他完全不記得他有說過溫世傑的壞話。
“話說……我真的有在你背後說你的不是嗎?”陳一寧露出茫然的神色。
溫世傑沉默良久,腦海中浮現出那揪心的一幕——
躲在角落裏的他,親耳聽見陳一寧對旁人說道:「溫世傑這人就是假惺惺,真當我會惦記他對我的好呢?」
這話的确是從陳一寧口中說出來的,陳一寧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在裝傻嗎?還是……
溫世傑仔細端詳陳一寧的臉,那雙懵懂無知的眼睛裏除了茫然不解還是茫然不解。
當真是一點也不知情。
陳一寧低頭致歉:“要是我真說過這種話,希望你能原諒我,我有時候說話完全不過腦子,連自己說過什麽都能忘。”
溫世傑心說,我也沒打算責備你啊。
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友情,陳一寧覺得有必要增加一些互動。
學着電影《伴我同行》中戈迪和克裏斯用腳背互踢對方屁/股的橋段,陳一寧也試着擡腿從身後偷襲了溫世傑。
溫世傑會心一笑,将煩惱抛之腦後,予以還擊,就這樣和他追逐打鬧,享受假期的美好時光。
當時誰也不知道,在用過晚飯後,陳一寧的父母還有弟弟會從外地回來。
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溫世傑愣了一愣,随即反應,禮貌地向他們問好,并且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少年談吐得體,态度從容,顧菀和丈夫對視了一眼,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
滿意,卻不代表放心。
陳一寧頂着一頭亂發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他就睡了一會兒覺,怎麽爸媽就回來了。
“一寧,怎麽不接電話?”顧菀嗔怪,上前理了理兒子的衣領。
陳一寧迷糊道:“不好意思啦,媽,不知道你們回來,就開靜音了。”
這邊上演着母子情深,那邊的溫世傑卻并不好受。
陳願安年紀雖小,但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客氣,都會趕人了。
“你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和我爸送你回家吧?”
溫世傑面帶微笑:“叨擾了,一寧留我在家中過夜,我會為他補習功課,明天我們一起上學。”
陳一寧趕來救場:“啊對對對,今晚咱倆一個房間。”
顧菀面露難色,委婉地勸導他:“你也不怕把人踢下床,還是分開睡吧。”
“這有啥,不會的,媽,你放心好啦。”
“可是……”
顧菀說了兩句,沒再說下去,還制止了想要勸說兒子的陳震澤。
“算了。”
只要孩子開心,他們當父母的願意包容和接受。
誰讓他們虧欠過一寧呢?
那樣的童年,是他們用盡全力寵愛一寧也彌補不了的傷痛。
溫世傑從他們無可奈何的神情中窺見了一絲端倪,這對父母真是意外的溫柔。
顧菀找他私下談話,真誠地請求他與陳一寧保持适當的距離。
“我和我丈夫還有願安都希望一寧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世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溫世傑怎麽可能不明白,但讓他疑惑的是,既然這家人那麽放心不下陳一寧,那為什麽要讓陳一寧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上學?
怎麽看都像是在躲誰。
躲某個不好惹的親戚?
被問起為什麽不和家人一起生活時,陳一寧又是一臉茫然。
“啊?難道不是在鍛煉我獨立自主的能力嗎?”
“你沒跟他們問過這個問題嗎?”
陳一寧若有所思:“他們只說了要讓我避避風頭……說起來我還是搬過好幾次家的。”
他的話更加證實了溫世傑的猜測。
果然是在躲着誰吧?
第二天上學,陳震澤把他們送到了校門口,目送他們走進校園才駕車離去。
陳一寧用手肘輕觸溫世傑的胳膊,“你不打個電話跟你哥哥和妹妹說說話?他們也是關心你,別把關系鬧得太僵。”
溫世傑失笑:“早上的時候已經打過電話了,還說了家長會的事。”
陳一寧松了口氣,大咧咧地摟住他的肩膀。
“那就好,那就好……等等,家長會!?我怎麽不知道要開家長會?”
溫世傑:“我是提前知道的消息,今晚的班會老師會說這事,通知也會發到家長群裏的吧。”
“家長會……”陳一寧思緒飄遠,對暗戀對象的父母感到好奇,“不知道雯婕的爸媽會不會過來。”
明明是暗戀,他卻營造出了一種他在和蔣雯婕交往的氛圍,好似明天就要和心愛之人走進婚姻的殿堂,連宿舍夜聊的話題都變成了“給孩子取什麽名字”。
溫世傑臉色微沉,置氣一般不去理睬他,态度那叫一個急轉直下。
遲鈍如陳一寧,根本察覺不出溫世傑的小心思。
“你咋了,大姨夫來了?”
溫世傑發出怪笑:“呵呵,我大姨夫來了,你是不是應該去給我買衛生巾?”
陳一寧蹙起眉頭,對他的态度莫名其妙,“你這是什麽話?”
陰陽怪氣的。
溫世傑這別扭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開家長會的那一天。
作為兄長的溫照塵痛心疾首,一眼就能看出他精心呵護的大白菜又在豬那裏受氣了。
反觀陳一寧,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玩的玩,無論提什麽要求,家人都能夠滿足他。
溫照塵的拳頭攥得梆硬,恨不得上去給陳一寧的臉來兩拳。
趁陳一寧的家長還未來到現場,溫照塵把人揪到了一邊訓話。
“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又做了什麽傷害我弟弟的事?”
他正發洩着怒火,這時一個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用柔和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不好意思,先生,能否松開你的手?”
陳一寧雙目瞪圓,倏地被一股蠻力拽到了男人的懷裏,這人緊摟着他的腰,和他貼得嚴絲合縫,不分彼此。
“這是我的寶貝,你碰壞了可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