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并肩（01）
并肩（01）
鬧鐘響起的時候，許稚神智尚未清醒，就已經開始後悔昨晚就不應該自信掰扯計算睡眠時間。
作為一個醫生，怎麽可以相信網上說的，按照三的倍數睡眠就可以做到不賴床。
睡了三個小時也是三的倍數，睡了六個小時也是三的倍數，九個小時那更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奢侈睡眠——都能在夢裏清楚的給自己和偶像演繹出三世虐戀。
更後悔當時看的是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的少爺和我。
許稚簡直是用大笑來給自己鍛煉腹肌。
以至于看到床邊一臉認真嚴肅正舉着ipad看文獻的裴護卸下近視眼鏡，垂眼瞥到抖音推送的內容，擡眼望着牙齒曬月光的許稚，優雅的揭開被子歪歪腦袋：“少爺，該入寝了。”
“噗哈哈哈哈哈。”
今天因為睡眠不足導致的悲傷感，深秋的天氣微薄的薪資和一個戲精的伴侶，缺一個都沒有這麽百分百的悲涼。
第二次鬧鐘響起的時候。
許稚擡起手機，看看時間——
作為一個八年資深社畜，早已練就了遲到的厚臉皮。
然而。
身後陡然一記暴擊。
許稚裹着被子靜靜的坐在地板上。
“Sorry。”裴護半夢半醒的将腳收回被窩，睡眼惺忪的望着地板上的許稚本能的道歉，随即又懶洋洋加一句昨晚許稚一直在玩的梗：“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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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被冰冷的地板激怒的許稚瞬間沒了脾氣，抖着肩膀憋着笑将懷裏的被子摔在地上準備起床上班：“怪誰呢，只能怪我許波er太寵我的管家裴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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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停職了一天的許稚因為連續看了三個小時的喜劇和愛情加持，進入辦公室的瞬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生機和光明。
已經忙了一天的華筝揚從電腦屏幕後面探出頭，怪異的望着對方聳着肩膀誇張的笑：“早啊。”
“怎麽了？”許稚被對方笑得心裏發毛，下意識懷疑難道對方看出來自己在辦公室戀情嗎？
華筝揚站起身，示意對方望着自己面前喝剩的十幾倍各種咖啡品牌的加濃美式，打了個哈欠，順便擡手誇張的擦擦眼角的淚光，直接沖上來抱住許稚哭起來：“好兄弟你終于來了，你都不知道長假之後的第一天工作，簡直不是人幹的，這裏就是地獄！地獄都比這裏有人性！嗚嗚嗚……”
“有這麽誇張嗎？”許稚本能的拍拍同事的後背，有些介意的伸出手指戳着對方努力保持距離，望着對方深凹下去的黑眼圈和泛光的臉頰嫌棄：“別害怕，這裏有我。”
“你知道，過節期間所有的工作都可以用一句，大過節的去搪塞過去。節後，全是需要補的醫囑記錄，還有需要特別關注的病患，以及——辦公室裏的那群人，什麽下載軟件什麽學習軟件，什麽補交什麽文獻記錄，啊呸。”
正當許稚擡起手努力想把華筝揚從自己肩膀上拽下來時，穿着連帽衛衣穿着西裝外套的裴護端着兩杯Mstand咖啡推門進來——
看到辦公室兩人糾纏在一起，面無表情的退回一步，刻意別過身側臉：“對不起走錯了。”
許稚：有必要演到這個地步嗎？
“哎——裴傲天——”許稚騰出一只手沖對方揮了揮：“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救我——”
裴護憋着笑刻意停了幾秒享受許稚此時被糾纏的痛苦，刻意享受着幹淨的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的感受，慢慢走到兩人身邊，遞給華筝揚一杯咖啡：“這兩天辛苦了，真心感謝。”
許稚努力想要伸出手抓住裴護懷裏的另一杯咖啡：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玩梗是嗎？
華筝揚接過咖啡狠狠喝了一口，這才松開許稚，倒在座位裏仰頭哀嘆一聲好喝。
裴護這才滿意的舉着自己的那杯咖啡離開辦公室，邊走邊大咧咧擺手：“少爺中午見，如果我們有時間的話。”
只剩下許稚攤開手看看對方的背影，又雙手叉腰回身看看華筝揚——
這才是七天工作日的第一天的第一個半個小時，感覺已經被醫院封印了三年。
華筝揚已經将所有的病例文件夾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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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救命——”
不等許稚坐下，急救臺已經開始急召歸隊。
許稚用最快的速度換工作服，套上白大褂的瞬間手裏的聽診器和名牌已經挂在脖頸，人已經跑到急診室：“什麽情況？”
“我...我女朋友，洗澡的時候，昏倒了。”一位穿着拖鞋秋褲的男子和急救車上的工作人員一起推着一位失去意識的女子沖了進來。
“我沒事就是有些低血糖，有點暈。”聽到男友着急，躺在輪床上的年輕女子勉強擡起手小聲安慰着：“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是的，”病患的男友堅持向許稚解釋：“她從兩周之前就開始有感冒的症狀，喉嚨發癢開始咳嗽，有點像是二陽的感覺。我們當時沒在意，想着吃點藥休息一下就好。但是到現在還沒好，一直都是病恹恹的，到今天突然昏倒，這是不是嚴重了？”
普通的感冒或者二陽如果超過一周都沒有好轉，就一定要來醫院确診。
同時，感冒的時候确實會沒有精神，但如果出現明顯的肢體無力，就是走路都困難的話，也是不對勁的。
既然病情已經引起病患及其家人的重視，許稚立刻先安排顱腦CT檢查，先排除腦出血，腦梗死。
等待的時間裏，許稚聽診心肺，沒有異常，又找護士徐燕測了生命體征。
同時詢問病患是否懷孕。
女性病患出現身體情況，許稚第一反應都會先确認是否懷孕，來确保診療方案。
“沒有。”
結果出來，病患的血壓只有85/50mmHg。
正常人的血壓多數在100-120，病患血壓低于正常數值。
聽到病患感冒還沒好，許稚第一反應是不是病毒感染。
然而得知病患還有頭暈的症狀，許稚還是安排做了血常規，肝腎功能，心肌酶等常規檢查。
“怎麽來醫院還檢查不出來原因，你是不是不行？”病患家屬急匆匆的将病患送來醫院，呆了幾個小時，只看到醫生不斷在開檢查單而病患的傷痛并沒有得到有效制止，不由得開始懷疑許稚的能力。
“其實我們的工作，就和偵探是一樣的。”許稚理解對方心情，站在病房外的走廊向對方委婉解釋：“我們一方面根據病患的症狀去判斷病情源頭，然後對症下藥。但實際上沒有兩個人的身體指标是完全一致的，每個人都不同。作為醫生，我們只能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如果這條路當前沒有堵住，暫且說明是正确的。現在我們就是在找路的過程中。您着急的心情我特別能理解，也請您相信我比您更着急。請給我們一點時間。”
“啧。”對方無奈的嘆息：“那你排除法能不能快點，一次多排除幾個。”
“我盡量。”許稚刻意忽略病患家屬強壓的不滿，畢竟對方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也希望可以盡快離開醫院。
然而結果卻還是霧裏看花。
因為病患的CT已經排除腦出血。
而病患也沒有高血壓高血脂的情況，腦梗的概率也不大。
不是腦部的問題，那是不是心髒的問題？
然而，病患的心率完全正常，心肌酶相關指标正常。
也不是心髒的問題。
經過檢測，病患血紅蛋白偏低，105g/L，紅細胞計數也低了不少，電解質指标顯示鉀離子偏低，3.3mmol/L，其餘卻沒有什麽異常。
鉀離子參與人體肌肉細胞的活動，怪不得病患會渾身無力。
但鉀離子的補充來源就是人體吸收，病患這兩天吃的不多，導致鉀離子吸收的少所以渾身無力也是正常狀态。
盡管病患表示自己沒有懷孕，許稚還是安排進行了尿檢，核實出來也确實沒有懷孕。
不是腦部不是心髒，也不是懷孕，那會是神經系統疾病嗎？
看到病患已經非常疲憊，許稚只能安排先補液，等到身體恢複一些的時候做個核磁共振。
自己則下單買了兩杯咖啡，準備借用管家裴傲天的腦袋一起分析分析。
然而還沒走到裴護的辦公室，便已經聽到裴護的電話聲：“您還真別說，這也得虧是您，要是我，我根本不能接受我們的工作人員是這個态度，我肯定是要嚴重考核的，怎麽會呢，怎麽能對病患這麽說話，您本來就已經算是病毒的受害者，我們不僅沒有為您減輕痛苦，這不是和病毒一起給您添堵嘛...”
電話另一方大概也沒想到裴護的态度如此強硬，原本只是想要發洩的心情得到緩解，借坡下驢：“哎，那他們倒也沒有和病毒站在同一邊...”
“呀，”裴護将自己丢進椅子裏面無表情操控聲音的甜膩程度：“說實話哈，我上班十年了，很少見到您這麽理智和善良的客戶了，能遇到你，我給你說真的是我們的工作人員燒高香了！”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笑意，投訴電話的最後總是會用“想當初”+居高臨下的“你們以後”來做結束。
畢竟前面已經溝通了很久，裴護耐着性子任由病患的不滿發洩完畢。
擡眼看到許稚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電話這邊的委屈因為有人知曉而不算委屈。
等到挂斷電話，卻遲遲不見對方進來，裴護只能追出去——
卻看到門口放着一個咖啡袋。
裴護猜到對方應該是有急事離開，望着袋子的封面卻不由得撲哧笑到失去表情管理。
袋子封面，被對方匆匆畫了一個鬼臉，寫了兩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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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稚剛準備等着裴傲天電話挂斷進辦公室要建議的。
然而電話那邊傳來急診室的召喚——
“許醫生，剛剛頭暈的病患，我們補液之後體溫突然升高37.9度！”
“核磁共振做了嗎？”許稚本能的将手裏的袋子放在裴護辦公室門口，大步朝電梯跑去，一邊跑一邊安排：“檢查一下甲狀腺和腦電圖。”
當前只能一個接一個的走排除法來确定病患到底是什麽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