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消失的左腎（01）
消失的左腎（01）
清晨六點的鬧鐘響起，許稚本能的睜開眼睛，在衣服裏摸索到聲音來源關閉，正看到縮在角落裏休息的裴護。
不由得做了個鬼臉。
既然有能耐把自己搞到後排，怎麽就沒有能耐把自己整到醫院，先環繞醫院三圈之後一樓到五樓輪床擺攤三次最後把自己帶回休息室，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對于裴護有多重要。
區區守在一邊睡着，又是模仿那個幼稚偶像劇來的。
話雖如此，想起昨晚送到ICU的病患情況，許稚還是本能的換上外套躬着背在車廂裏蹑手蹑腳的在不打擾裴護休息的情況下，下車去查房。
奈何這個裴護将門口堵的嚴絲合縫。
許稚只能一只手提着一只褲腿小心翼翼的邁過裴護的腿。
許稚發誓自己真心是不想叨擾裴護的睡眠——
“啊——————”
車廂裏陡然響起被踩到腿的尖叫聲。
“不好意思我要下車。”趁着裴護抱腿哀嚎，許稚本想彎腰擡手幫忙查看，想起兩人此時正在争吵，原本伸出的手收了回來，冷哼一聲垂着眼觀察對方。
“你那邊是被焊死了嗎？”裴護咬牙切齒擡起頭望着對方難以理解對方這種看起來是意圖傷害的行為。
“。。。”許稚在車廂裏僵了幾秒，挑眉冷哼道：“哈，還有這種辦法。”
“你忘了對不對？”裴護絲毫沒有錯過看好戲，追着許稚逃避的眼神跟過去，聲音裏掩飾不住的得意：“怪不你一件衣服可以買兩個顏色，褲子舒服可以買四條，鞋子空軍一號系列閉眼沖，你是全部把腦子放在工作上了啊。”
“嫉妒吧。”許稚不想再和對方糾纏，沖對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拿起手機面無表情拍張照下車：“你沒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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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就不是臉嗎？”裴護真的氣不打一處來，追着許稚下車，跟着對方來到電梯前。
電梯門打開，兩人互相你撞我我撞你——
正遇上同事華筝揚後背貼電梯壁一臉驚恐的望着兩人——
“早。”許稚随意對着老熟人哼哼兩句，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裴護此時還是主人身份，只能挺直腰板輕咳一聲算是和華筝揚打了招呼。
兩人此時将華筝揚夾在中間。
整個電梯內靜默三秒鐘。
華筝揚蹙眉望着身邊佯裝非常着急拉屎的許稚。
抿上了嘴，又看看另外一邊站在自己身邊同樣佯裝有心事的裴護。
默默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引發許裴二人的疑惑眼神。
“沒什麽，我就突然想起來上學的時候，我學什麽不好，要學行為心理學。”華筝揚長嘆一口氣，可憐巴巴的看着許稚，又看看裴護。
許稚擡胳膊撞了撞同事，随即拉着對方離開電梯：“狗窩裏藏不住個剩馍。”
留下裴護一個人在電梯裏，撲哧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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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已經被送往風濕免疫科了，”ICU淮哥看到許稚在門口探頭探腦，将手裏的筆放回衣服口袋走過來解釋。
“最後謎底是什麽？”短短半天時間，病患的病情峰回路轉，許稚才不會錯過這個學習機會。
淮哥伸出手：“大清早的——學費拿來。”
許稚将下巴放在對方的手掌上裝可愛：“可以嗎？”
“你別逼我在最痛苦的地方扇你。”淮哥直接收回手，大咧咧擡腳就要踹：“你說你這個摳搜勁兒，竟然還能——”
“還能什麽？”許稚好奇：“是我成為了諾貝爾醫學獎的候選人了嗎？”
淮哥頓了頓，像是受到了迫害似的，蹙眉苦着臉：“哎你這人到底是靠什麽活下來的，除了講病例，其他時間你說話真的很想打你你知道嗎？”
“所以呢，竟然還能什麽？”許稚這才笑笑，拿出手機：“哥，我給你買漢堡包。”
“再加一杯加濃美式，我今天是通班。”淮哥拍拍許稚的肩膀：“我說這話你別告訴其他人啊，也不知道你是什麽狗屎運，這個病患被裴主任知道了，專門來做過指導，沒想到裴主任醫學專業知識挺淵博，臨床技術經驗也很深厚，我覺得他可能之前就是醫生。”
許稚心裏翻了個白眼道你知道個屁我們裴護以前可是ICU醫生比你有經驗，嘴上卻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聳聳肩，一臉犯賤：“是嗎，那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就對了，得了便宜別賣乖，別告訴其他人。”說到這裏，淮哥終于吃出點什麽味，上下打量許稚：“你對裴主任有意見？不應該啊，我見過你們在一起吃飯。”
“那不是，那不是萍水相逢，逢場作戲。”許稚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許稚，”淮哥的表情忽然有些嚴肅：“如果不是我認可的同事在欺騙我，那就是你是不是和裴主任鬧不和？”
“——”許稚倒吸一口氣，無奈擺擺手：“哥咱就是一個醫生，又不什麽組合，有什麽不和，沒有的事。”
“兄弟，沒有可以一次到位的感情，包括父母家人，也會在日常生活中各種不和。但就是在一次次的沖突裏，我們互相了解，互相關愛。如果真的吵架了，不是什麽壞事不要逃避，如何處理吵架，才是正經。我看人家裴主任可比你大度，你別輸了。”
“輸？！”聽到對方在大度面前贏過自己，許稚恨不得現在就沖上樓立刻将對方按住親。想到對方當時輕佻評價自己工作能力時的表情和眼神，許稚又冷靜下來，他确實無法接受在喜歡的人眼裏自己時無能的。
或者這就是辦公室戀情應該經歷的風暴吧。
雖然看着對方時，心髒都在顫抖，時常還會幸福到不知所措。
常常會惶惶欲墜，擔心對方只是對自己表象一時的發洩，根本不是喜歡自己的靈魂，可自己最喜歡最珍重不容置喙的，正是自己最有趣最向上的靈魂。
“我知道了，一會兒外賣到了我給你發微信哦。”許稚擺擺手，聽聞病患無礙，自己也準備回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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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醫生最大最大的好處，只要你在急診，就絕對不會有空閑時間。
不給一切內耗時間。
“醫生，醫生在哪裏？”許稚這邊剛回到急診走廊，從門口光亮裏便沖來一群人，其中醫護人員推着輪床沖向急診室，而躺在床上的病患捂着肚子痛到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顫抖。
“什麽情況？”許稚直接三步并兩步一只手幫忙抓住輪床上的床單一角，将病患遷轉至病床。
徐燕已經熟稔的拿來了急救包開始準備急救。
“病患女性，65歲，三天前在家裏突然發熱、左側腹痛，最高溫度40度。這兩天腹痛加劇受不了了，痛暈過去，才被家人送來醫院。有既往糖尿病史，從未治療過。”
聽到病患的基本情況，許稚蹙眉：“先安排血常規檢查，并安排腹部CT，趕快。”
“能不能不拍，我這有去年我媳婦拍的CT。”不等護士推着病患去做檢查，病患的丈夫怯怯的從随身塑料袋裏取出一張CT遞給許稚，用一種商量的語氣不好意思提出建議：“我們是從外地來的，這一路都不容易。”
“确診糖尿病卻沒有治療，可不得不容易嘛。”長期的工作導致許稚在工作時只會遵從數據和事實，不會再被病患的任何語言而左右，他接過病患家人手裏的CT，心中雖然并不在意，去年的CT和今年能有什麽關系，去年的碗都不會是今年的模樣。然而在瞥到對方的眼睛，許稚又收回了眼神，解釋道：“我不是在和您杠哈，我只是解釋一下，您有農村合療嗎？”
“有有有。”
“有合療您就可以放心了，我們會盡量安排不要做重複的檢查，但是您要知道，咱們去年的身體狀态照片，今年在用了一年之後，就不準确了。畢竟你去年沒有出現腹部疼痛對吧，所以我們需要重新再拍一次。”許稚理解病患首先是對費用的忐忑不安，他指指咨詢臺：“一會兒您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問咨詢臺。”
“好好好。”病患家屬聽到許稚的話，連連點頭，乖巧的站在一邊等待。
只是腳下不停的來回踱步，偷偷暴露了對方的心情。
“結果出來還得一會兒，不如您先去吃點東西？等到結果出來考慮治療方案的時候還會耽誤時間的。”
“不用不用。”病患家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餅，直接咬了一口笑起來，剛剛的苦相因為柔和的笑容而令人心安：“這就是我媳婦做的餅子，好吃，我吃這個墊一墊就行。”
“開水在那邊。”許稚沖對方指了指：“你渴了可以直接接水，是免費的。”
“許醫生不對呀——”沒等多久，泌尿系超聲時，超聲科醫生查了半天發現異常，直接電話将許稚叫到影像室一臉驚恐：“病人沒有左腎？！”
“咋可能，我看去年的超聲波還有呢，你是不是不行？”許稚跟着仔細辨別病患的CT。
“那是一年時間內，病患家人偷摸拉了病患的腎買手機了？！”超聲科醫生望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患，腦補出一出大戲，連連擺手：“你趕緊把人拉走，可千萬不敢說在我們超聲科拍張照一個腎不見了。”
許稚無奈的瞥了對方一眼，看看拍攝時間，重新安排：“再給病患做一次腹部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