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好（01）
和好（01）
明明是深秋季節，許稚卻覺得自己宛若站在春天裏。
連呼吸的味道，都是甜甜的。
他雙手背在身後，要用盡全力攥緊，才能克制不斷想要上揚的嘴角。
“許稚，人與人之間的吸引或許是上天注定，但人與人之間在一起的能力不是。我之前單純的認為關心你的衣食住行基本需求就可以，等到有時間我給馬斯洛打個電話，問問高級需求還有什麽，高低給你整一個。”裴護上前拉拉許稚的胳膊，淡淡道：“作為醫生，你對于這份工作的無怨無悔，比我強太多。”
許稚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裴護在影射一些自己沒有聽明白的東西——
“之前随意評價你的醫術是我有口無心，以後再也不會用你的醫術吐槽。在我心裏，你是一個好醫生，我會用我所有的能力來幫助你。”裴護看出對方的懷疑，兩只手舉起來表示投降：“我願意用行動來證明。”
“那你說的也不是全錯，”許稚牢牢抓住這份主動送上來的臺階，跟着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這位病患的情況我們差不多有把握，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裴護望着許稚微微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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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由每一天早上的咖啡中午的咖啡晚上的綠茶，一點一點忙碌而又充實的度過。
就連晚上下班臨走時，電腦也不能關閉，得挂着各種學習軟件。
“今天你上正常班，現在已經五點二十，可以下班嗎？”辦公室裏的裴護轉過臉，透過窗戶望着急診室的走廊。
許稚望着診室裏越來越少的病患，趁着病患切換的間隙飛快的回信息：“應該沒多大問題。只剩下一兩個病患。我們最近下班就回家看電視或者看書睡覺，今天能回家早一點，我們去外面吃冒菜吧。滾燙的毛肚爆辣的牛肉還有粗壯的麻花沿着喉管食道滑進胃裏，爽死了。”
裴護看到電腦屏幕裏許稚的回複，看看手表已經是五點二十五，早已習慣的将自己丢在座位裏，拿出手機：“還能再看一集實習醫生格蕾。”
“不好意思許醫生，急診突發一位腹痛病患，其他醫生都在接診，但是病患看起來特別痛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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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換上常服準備下班的許稚聽到楊帆的求助，只能重新換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示意楊帆帶路。
“女性患者，今年29歲，已婚未育。中午的時候吃了半只燒雞，然後肚子開始發痛，兩個小時後疼痛加劇伴随嘔吐，故來急診。”楊帆一邊跟着許稚走，一邊介紹病患基本情況。
聽着基本情況，許稚第一反應懷疑是急性闌尾炎、膽囊炎、胰腺炎，因為病患是女性，也有宮外孕、黃體破裂的可能。
等到許稚見到病患本人，對方已經臉色蒼白趴在輪床上奄奄一息，愛人戴着口罩懷裏抱着妻子嘔吐過的垃圾桶，幫忙訴說病情：“就吃了半只燒雞，就開始這樣，是不是雞有什麽問題？”
“我們現在需要排除其他可能的病症。除了吃雞以外，有沒有吃其他的油膩食物，有沒有暴飲暴食？”
“沒有。”病患恹恹回答：“最近我們單位同事都開始流行減肥，有幾位硬是靠不吃飯瘦了二十斤。我就跟着她們一起不吃飯，就是有的時候看到體重下降了開心或者餓的不行，就又開始買東西吃。”
“——感情我每次問你中午吃了沒，你都在騙我。”聽到病患說自己沒有吃飯，病患愛人有些不高興：“你和她們比什麽呀，我們是準備要孩子的，你對自己身體不負責，萬一影響到懷孕怎麽辦，糊塗！”
“那你經期情況怎麽樣？”畢竟，女性患者在診治之前最先應該排除的，就是懷孕。
“剛過去幾天，平時也都很規律。”
既然沒有懷孕，就不能可能是宮外孕。
□□破裂大多放生在經期前一周左右，病患也不符合這個情況。
“因為腹痛和進食有關，我認為比較像是急性胃腸炎，也不排除是急性胰腺炎。抽血化驗，再做個CT看看。”許稚将手套卸下，開始安排檢查。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們畢竟準備備孕，能不能不拍CT，我怕有輻射？”聽到要拍CT，病患抓住許稚的衣袖，忍痛提出異議。
許稚有些無語的撓撓額頭，長嘆一聲有些疑惑：“你們沒有懷孕，備孕階段CT也不是禁忌，還是你的命重要啊。”
病患夫妻沉默了。
“那這樣吧，不做CT，做B超吧。B超沒有輻射，也可以看有沒有急性闌尾炎、膽囊炎、胰腺炎等情況，還能确認是不是有宮外孕、黃體破裂的情況。”許稚望着病患夫妻提出了其他解決方案：“X光檢查，輻射小于CT，也很安全。”
很快檢查結果出來。
病患的腸道沒有問題，胰腺也沒事，還是急性胃腸炎的可能性高。
“許醫生，這是病患的血檢結果。”楊帆跟着将病患的血檢單遞給許稚。
許稚核查患者白細胞技術偏高一點，但是血澱粉酶是正常的，胰腺細胞沒有受到損壞。
應該是急性胃腸炎。
“醫生，我太疼了，你有結果了嗎，能不能給我個痛快，可以打止痛針嗎？”病患捂着肚子，額頭滲出了忍痛的汗水。
許稚看到對方痛苦的神色，旁邊病患的愛人也跟着勸解要求盡快減輕病患的痛苦：“您這能不能快點呀，這可是急診。”
“我看應該是半只雞的問題，導致胃腸道功能紊亂，引發嘔吐劇痛和腹瀉，出現胃痙攣。”許稚直接開了一針間苯三酚緩解胃痙攣。
為了确保沒有問題，許稚準備陪伴病患等待一段時間。
随意瞥到牆上時鐘，看到指針已經指向了八點，這才想起裴護還在等着自己吃飯。
“不好意思，我這臨時有病患，要不你先回家吃飯？”
其實心裏有那麽一點點期待，自己什麽時間能回家還不确定，對方可不可以看透自己的欲言又止，幫自己買份飯？
“不如，我先去買，然後再回來接你下班？”
裴護的身影在急診室門外一晃，整個人已經進來，順帶着帶來一股涼意：“反正飯涼了還可以用微波爐加熱。”
察覺到身邊空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滲冷，許稚擡眼望着對方——
主任竟然等待自己這個普通的住院總，瞬間雙手插袋得瑟起來。
“好。”
“對了，我要吃——”
“肉。”裴護背對着許稚搖搖手：“我要是連你吃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之間這段時間算什麽。”
“其實醫生你着急的話，我覺得我也沒那麽痛了，我想回家休息。”急診室內不斷傳來病患的哀嚎和家人的抽泣，以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病征，看的病患和家人一臉驚恐和介意。
“您還是再呆一段時間，我給您開一張假條，明天再離開。您剛才又吐又洩，我給您補點液體，以防水電解質紊亂。”
聽到許稚這話，病患夫妻對視一眼，有些勉強道：“我們自己回去買點外星人電解質水自己喝就可以了。”
“那也行。”許稚看到病患确實比剛才來的時候看起來好多了，能夠坐直身體和自己溝通，略略放心：“我給你簽一份出院知情同意書，你簽過字之後就可以離開。但是，如果身體不舒服就立刻回來，這兩天別吃油膩刺激的食物，但也不能不吃。”
“知道了知道了。”聽到許稚同意出院，病患恨不得立馬就跳床走人，擺擺手示意愛人去熱車準備走人。
“回家如果不舒服，盡快來醫院。”許稚一邊簽字一邊道：“有的時候身體會欺騙和背叛主人，你要警惕。”
“醫生你好啰嗦，沒病都被你吓出病了。”病患不以為然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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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病患離開醫院，裴護也已經買完飯，将車開到急診門口，等待許稚。
許稚宛若放學的小學生，出來之後便看到裴護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随意的望着四周發呆。
整個車廂裏都是飯菜的味道。
“我今天要吃三碗米飯。”許稚狠狠吸了一口飯菜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充滿期待：“今天有病患也是因為吃飯不規律，引發胃痙攣。我們以後還是要正視身體的需求，到了飯點，多多少少吃一點。可不敢饑一頓飽一頓。”
“你先說你自己吧。”裴護等待對方系好安全帶，這才起步離開醫院。
然而回到許稚的家裏，微波爐的加熱完畢聲音剛剛響起，許稚的電話便急促響起。
“許醫生，剛剛離開的胃痙攣病患又回來了！”楊帆望着急救室內病患痛苦的哀嚎，急切打電話：“您盡快過來吧！”
等到許稚挂斷電話，裴護已經在一碗米飯上鋪滿許稚愛吃的飯菜遞給對方：“我開車送你過去，你在車上吃。”
“會不會不太好？我都這麽大了，遲幾個小時也餓不死。”
“剛剛誰告訴我的，飯點多少吃一點？”話音剛落，裴護已經将飯菜裝好塞進許稚懷裏，自己則拿上車鑰匙下樓開車：“走吧，回醫院。”
“嗚嗚嗚，大米飯真好吃，如果可以細嚼慢咽邊看電視邊吃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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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急診室的光，亮如白晝。
“許醫生你可來了。”看到許稚的身影出現，病患的愛人上前抓着許稚，比剛剛見到的時候還要緊張：“您能不能再開一支剛才的止痛針。”
病患此時看起來比剛才來的時候更加痛苦和虛弱。
“你們回去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去買外星人的時候，那超市哈根達斯做活動，我們想着買到就是省到...”病患愛人說着說着，聲音低了下來：“結果又沒摁住她，吃了兩盒。”
“你們是咋想的——”許稚手下沒停，倒吸一口冷氣：“你們可真莽啊。”
埋怨病患不是許稚的工作內容。
許稚安排徐燕和楊帆盡快為病患接好心電監護，測量血壓血氧。
“許醫生，來的路上測過兩次心電圖，除了心率偏高，其他都正常。”
“現在肯定不是腸胃炎了。”許稚重新按了按病患的肚子，壓痛明顯，而且有些硬硬的。
看樣子，有可能是胃穿孔，也可能是急性胰腺炎、膽囊壞疽穿孔，闌尾化膿穿孔等等。
“醫生，怎麽辦啊？”患者的愛人又自責又着急，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和汗水：“您還愣着做什麽，說句話呀，快給她用止痛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