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06

Chapter 06

高三下學期，三模成績出來後，宋離成為二中的一匹黑馬，沖進校排名的第5名裏。

她很有希望去到蘇昌別被報送到的那所學習，不過只是有希望，不是确保。

高考前，宋秦還帶宋離去了一趟醫院，檢查她身體的綜合性，檢查結果顯示宋離有輕微營養不良。

因此，宋秦才發覺自己有多麽忽略宋離的日常飲食。

在宋離高考前的那段時間裏，宋秦能推掉的工作都推掉，只是給了宋離足夠的陪伴時間和充分健康的飲食。

臨近高考，班裏的同學們也都卯足勁兒沖刺。

這天宋離正打算寫完手上的一道創新大題就去食堂。

外面不适宜地飄起綿綿小雨，正巧了，她今天沒有帶傘。

她一見外面雨下大了，就尋思放下題目吧，趕緊先去吃一點。

跑過去時，雨還細如銀絲，可跑回來，突然就開始傾瀉如豆，打在身上很疼。

跑在路上的雨像是知道宋離沒帶傘似的，越下越大，如同當年那場雨，潮濕黏膩，把她的校服浸濕。

可當宋離回到教學走廊上時，她望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來，她低下頭，害怕與那人對視。

她什麽時候又變得這樣膽怯，這種潛移默化的變化她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她現在無法去抛開一切，擁抱蘇昌別，用以前嚣張的語氣跟他說——蘇昌別，一起走啊。

她走過蘇昌別後，才會轉身，安心地看着蘇昌別的背影。

這樣好似成為了一種習慣，宋離在暗處偷看他，在他看不到自己的地方，醜陋地、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一遍又一遍。

她似乎樂此不疲。

她以為不會變。

可這次回頭，不僅看到蘇昌別的身影。

一個女生跑到他的身旁，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邊。

是王矜。

宋離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王矜的身影重疊交織。

一陣涼風吹在濕透了的校服身上，可在沒有一個男生會給她一件充滿溫度和好聞氣味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回到教室後，戴朗從辦公室裏受完訓回來，看到全身濕的宋離。

他眉頭皺得厲害，立馬把他自己衣服蓋在正在恍惚的宋離身上。

宋離看向他，一顆水珠從臉龐滑落，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戴朗靜靜地看着宋離紅腫的眼睛。

真傻，哭得這麽明顯。

夏天的風其實并不冷，被冷到的，是她依舊想要熾熱的心。

-

宋離睡眠時間又回到從前最不要命的狀态。

她這天回去的路上，突然被出現的裴婷吓了一跳。

裴婷也是許久沒有見到她了，滿臉驚訝：“乖乖，宋離，你到底經歷了啥呀？”

宋離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裴婷拐走，去了她曾經去的那家網吧。

雖然她的狀态已經好了不少了，可在許久未見的裴婷的眼裏，她變了很多。

發黑的眼圈，瘦削的身軀，還有一雙疲憊的眼睛。

整個人都顯得沒有精神。

宋離被裴婷帶進網吧的那一瞬間，她居然感到抵觸，她居然感到害怕。

裴婷回頭，看着已經戴上了黑色眼鏡的宋離，像是遮住了那雙從前吸引人的淺色眸子。

“你告訴姐們，是不是宋秦逼你學的？”裴婷還沒等宋離解釋，開始大叫，“他怎麽這麽可惡啊？居然把你搞成這幅樣子？！”

宋離止住她正在輸出的嘴：“裴婷。”

聲音已經不再清冽，而是充滿了倦怠，不是一日之時，這樣子已經許久了。

裴婷看着宋離，腦子裏浮現了一個男生的名字。

“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蘇昌別。”

宋離：“沒有，我已經…不，我沒有喜歡過他，我也不是為了他。”

裴婷看着眼前的女生，皮膚的狀态顯然不如從前了。

她有些恍惚，心裏直發酸，一整個抱住宋離，要是放以前，宋離肯定一臉嫌棄，眼神淡漠且不屑地譴責她了。

可現在的宋離沒有，她靜靜地接受這個無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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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高考的前一個星期，宋秦有一個很大的項目，不得大半夜飛到美國，宋離就立刻溜去自習室一直從早學到晚上。

她剛要回去的時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清挺、高大。

她再熟悉不過了，那道背影她偷偷看了不下千遍，她怎麽可能不認識。

可她現在實在想要去看那個連做夢都躲不過的人，那個日思夜想卻許久未真正再見到的人。

宋離抓起背包，跑出自習室。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生蹦蹦噠噠地在那個男生的旁邊依偎着，像極了一對。

是同一個人。

在那場大雨後，和他走在一起的同一個人。

此時，自習室的燈恰好熄滅，就如同宋離心中的那盞燈，暗下去，她靜靜地站在黑夜裏，看到那個少年，走向煙火之中，也逐漸離自己遠去。

後來，宋離才知道，那個人是王矜，她比以前好看了，在分班後依舊與蘇昌別同班。

沒想到他們兩人的緣分這麽深。

宋離走在冷風中，空蕩的大街上，一個人的倒影被慘白的路燈射下的影子。

-

高考後，宋離就像是掙脫了一道枷鎖，心裏自由了一些。

接下來，就等待成績出來，她只希望能夠碰到征大的分數線，要是考不上，離得近的學校也可以考慮，畢竟那一片的好學校也挺多的。

考完後，宋離直接睡了整整一天的覺，醒來後，裴婷找到她，說是要放肆一下，說服完宋秦後，帶宋離去了自己家新開的一家酒吧喝酒。

宋離覺得新鮮，而且趁這個機會放松一下，順便叫了戴朗。

以前的宋離雖然很混，但只是止于逃逃課，打打小混子，至于紋身、抽煙、喝酒這些事，一樣都沒做過。

裴婷練就了千杯不醉的體質，但是宋離沒有，戴朗沒來這兒時，她剛喝完幾杯，腦袋就不清醒了，感覺整個世界都颠倒了。

自己走路都不能沿着直線走。

裴婷見宋離喝完酒後，臉立馬就紅了，然後…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不應該啊，難不成宋離沒喝醉？

裴婷淡淡想着。

然後呼喊宋離的名字，宋離有了一點反應，嘴裏像是在咕哝什麽，裴婷的耳朵靠近宋離的嘴。

“蘇昌別…”

聲音很小，但是裴婷聽得很清楚。

她這時靈光一現，偷偷拿出宋離的手機，舉在手裏說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然後打開。

宋離的手機很幹淨，除了一些系統自帶的軟件和一些必要的通訊軟件之外，沒有一個用來娛樂的。

裴婷看着心裏很是驚訝，但她只是打開宋離的聯系人，發現裏面還躺着一個眼熟的名字——蘇昌別。

她無奈嘆了口氣，又看向倒在沙發上的宋離，點開了那個號碼。

秒接。

裴婷聽着對面那人會不會先說話，等了很久，裴婷不耐煩：“喂？”

那邊終于出了聲音。

“裴婷？”

由于從前的他們關系很好，宋離也帶蘇昌別認識了裴婷。

蘇昌別雖然只見過裴婷幾面，但知道她是宋離的朋友。

裴婷：“宋離她現在喝醉酒了，嘴裏一直喊你的名字，你現在有時間來接她一下嗎？”

然後裴婷說了地址名字。

蘇昌別在電話裏立刻答應。

于是，裴婷嘴角一勾等待着自己親手促成的一樁好事。

結果沒一會來了一個陌生的面孔，那人說自己叫戴朗，話不說清楚就把宋離帶走，這人也聽宋離說過，說他人不錯。

但裴婷還是問了一句：“你為什麽來這兒？”

“宋離讓我來的。”

裴婷知道自己攔不住，然後就很後悔，為什麽之前沒問清楚，還要讓蘇昌別過來。

她正在發愁，可不想，蘇昌別已經看到了，并且目睹了戴朗帶走宋離的全過程。

裴婷看到蘇昌別，心想這完蛋了啊。

她跑過去對蘇昌別解釋：“我真的想幫你，你快追上去啊。”

蘇昌別看着離去的人，眼中沒了着急的情緒，他本以為，這是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沒想到，他從來就沒有真正走進她的世界。

“不用了，她有那個人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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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離睡了很久，最後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個出租車上，自己的頭還靠着旁邊的…

“…戴朗？”宋離看清楚了一點身邊的人，“你怎麽在這兒？我要回去，我還要喝…”

戴朗看着女孩紅潤迷糊的臉蛋，只覺得一誘人，他咽了口，喉結上下滾動，然後回：“都醉成這樣了還要喝？自己的酒量心裏沒有數嗎？”

宋離只覺得腦子很糊，什麽邏輯、思維通通抛在腦後。

“我沒醉。”宋離逞強。

戴朗看着眼前的宋離沒有反抗的意識，他忍不住想想要做些事情…

他高中剛入學就看到一個少女叼着一根假煙，裝着樣子，一雙淡色的眼睛裏裝不下任何人，漫不經心地從他的身邊擦過。

為什麽還要叼假煙？

戴朗當時就被這個嚣張清冷的女生吸引了。

可是當時的她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翹課去網吧打游戲時，身上都充斥着幹淨的氣質，為什麽這麽安靜地女生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後來他真的，宋離只是覺得無聊，對待什麽事什麽人都興致缺缺。

仿佛，她世界上，僅僅只是為了活着。

後來，戴朗發現，這個肆意生長的女孩好像不一樣了，她的淺色眼眸裏好像裝了一個人，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成績優異，長相出衆，性格合群，家庭條件和各方面的能力都是他遙不可及的程度。

那個男生就是蘇昌別。

戴朗只覺得宋離應該會和蘇昌別在一起，畢竟，蘇昌別這種男生會讓許多女生瘋狂。

宋離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

直到，高三，戴朗像是心想事成一般和宋離同了班。

他看到那個女生發了瘋一樣學習，每天每時每刻，眼裏好像只有學習。

他看着宋離的排名一步一步提高。

他有次和宋離說上話，是他勸宋離不要那樣發瘋地學習，身體會吃不消。

當時宋離擡着眼睛，看向戴朗，沒什麽表情，但眼裏存了絲溫柔，對他說：“謝謝。”

戴朗知道，宋離變了，為了蘇昌別。

她連性格都能改變，變得不像初遇時那樣自由如凜風，桀骜無畏地活着。

身上一道名為蘇昌別的隐形桎梏在束縛着她，讓她成為不了真正的自己。

戴朗看着眼前宋離，這個自己暗戀了三年的女孩子，還是不想讓宋離後悔，沒有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