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作為一個無論是攻略誰都沒有注意好好修煉天天撿漏的人，塗漣不敢對湛凡提出什麽建議。
但很快，湛凡也放棄了一直沿用之前的方法，他也知道之前的方法已經不适用了，只是好像也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奇怪，怎麽會這樣？”
塗漣小心開口詢問：“連你也不知道付菡這是怎麽了嗎？”
湛凡看向他：“跟你有關的事，和人，總是很奇怪。”
塗漣：“……”他現在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或者換個思維方式想，付菡本身，不會出現這麽怪異的事，他是因為用了同根術，所以原本承受的人，應該是你？”
這話如果是別的人說，塗漣會覺得對方是故意的，是陰陽怪氣的指控。
但說的人是湛凡，他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湛凡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塗漣沒有難過，沒有憤懑，他把這個說法想進去了。
确實，誠如湛凡話裏分析的那樣，付菡本身屬于這個世界，他的命格是融于天地間的，他不應該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但是塗漣不一樣，他不屬于這裏，所以付菡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原本是該他受的。從他醒來，蒼木山那種古怪的呼喚吸引就很詭異……
蒼木山！
是了。
塗漣暗罵自己也太笨了，明明之前質問付菡使用邪術的時候還提到了蒼木山，怎麽到這個時候反而忘了？
付菡所承受着的無聲攻擊，從帶他離開蒼木山之時就已經開始了，他只知道開始，卻并沒有證實過現在那種莫名的吸引是否已經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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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并沒有。
他們離蒼木山越遠，那種片肉切骨的苦痛就會越嚴重。
川無峰距離蒼木山很遠，付菡這期間還回了一次魔域，跟湛凡戰鬥，傷勢程度應該已經很嚴重了，他卻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自己不舒服。而從旁觀者來看，他也僅僅只是臉色差罷了。
真是個神人。
不愧是在後棂山化成人形的家夥，擁有超過常人太多的毅力和極其可怕的控制力。
可既然已經堅持了那麽久，為何現在撐不住了？是因為湛凡的話，還是……他那番不合時宜的坦白？
“我或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塗漣問湛凡：“你有解開同根術的辦法嗎？”
“沒有。”湛凡看起來說的是實話，不是故意想要為難付菡：“那是南疆的邪術，我不曾接觸過。”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先維持現狀，只要盡快趕到蒼木山，或許能有辦法……
“付菡會死嗎？”
“沒那麽容易。”湛凡冷笑一聲：“你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他，跟說情話騙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塗漣：“……”
他開口低聲道：“付菡對我極好，卻所托非人，你說得對，這一切本該是由我承受，他很無辜。”
湛凡挑眉剛想說什麽，塗漣搶先開口：“我要帶他去蒼木山。”
“蒼木山？”
“是。”塗漣不打算隐瞞他：“我就是在那裏醒過來的，後來離開了蒼木山，也不知道是什麽一直在呼喚我，想要吸引我回去，但那時候只是一些細微的影響和不舒服。我想要回去一探究竟，在那裏遇到了付菡，之後就沒有什麽不良反應了。”
湛凡低語：“難怪……”
“難怪什麽？”
“我也去過蒼木山，晚了一步，沒有提前遇到你。”
塗漣：“……”
敢情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幫湛凡的尋人記錄做了佐證是嗎？幸好沒有提前遇到，幸好他第一個遇到的是付菡，不然得被吓死。還是司慕的時候，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會覺得湛凡比魔尊付菡還要可怕。
塗漣刻意撇開湛凡那邊的問題不談，專注分析付菡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現在想起來，付菡那時候就對我使用了同根術，可惜我對此一無所知，他一直都在硬撐，都是我的錯。”
他看向付菡，眼中全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擔憂，湛凡沒有繼續與他對話，沒了反應，塗漣疑惑地朝他看過去，對方眼底深邃的寒意刺痛了他。
湛凡說付菡現在的情況不能貿然移動，建議他們先暫緩行程，塗漣對此說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是他小心眼，湛凡對付菡，怎麽看怎麽都是仇人，不會為他着想，興許巴不得他死了還要好些。
但是萬一呢，萬一湛凡沒有想要付菡死，真的是想幫他呢？所以塗漣最終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找了個客棧讓付菡好好休息，寸步不離地陪着他。
他把之前付菡給自己的靈藥全都拿了出來，讓湛凡挑選，看哪個付菡可以用上。
他所知甚少，這個緊要關頭，還是想信任一下湛凡的為人。而且那些靈藥都是付菡給他準備的，想必是千挑萬選的難得珍品，無論如何用了應該都不會起反作用。
湛凡看到的時候，眼底閃過一些不明意味的情緒，太快了，塗漣沒分辨出來是什麽意思。
他還真挑了幾個，付菡服下後，狀态确實好了不少，塗漣稍微放心了些。
是夜，明月高懸。
付菡一直沒有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嘴裏喃喃着什麽，塗漣怎麽都聽不清，仔細聽了好久，最後也只能被迫放棄。
突然意識到湛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付菡的狀态一時半會兒大概不會好轉，塗漣想看看湛凡去了哪裏在做什麽，想問他什麽時候能啓程去蒼木山。
他在院子裏沒看到湛凡，又用靈識去找，還是沒找到。
湛凡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讓他幫忙找司慕，言語間也篤定他就是司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樣子，現在人呢？竟然悄無聲息走了？
剛準備回房間繼續守着付菡，從他背後斜上方抛來一顆小石子，與他擦肩而過。
塗漣順着軌跡看過去，湛凡就坐在屋頂上，一言不發。
從他的角度看，湛凡離月亮太近了，月亮的孤寂染到他的身上，看起來有點兒憂郁。
“你怎麽……”隐了自己的靈氣。
質問到一半，塗漣突然想到這次以這殼子的身份見到湛凡，好像他大多數時間都隐去了自己的修為和靈氣。
是擔心他要找的人聞訊而逃嗎？所以才這麽小心……
塗漣有點兒想知道，但是不敢問。
有時候某些答案自己明白承受不起，問題最好就不要問出口。
“……坐在那兒？”
“今晚月色很美。”湛凡輕聲說。
塗漣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很久之前發生過的事。
他這三個攻略對象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但是對比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湛凡是最後一個，他有些急于求成卻不得要領，還是湛凡本來就是最難搞的一個。
塗漣在攻略他的時候，換了很多種方法。
還找系統取了經，讓系統給他找了很多有的沒的“參考書籍”，廢寝忘食學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他被迫進化成了愛情大師，情話張口就來，時時刻刻看到湛凡就眼睛發亮，跟餓了三天的兔子見到胡蘿蔔一樣。
湛凡一開始只是對他無感，後來能看得出來有些煩他，卻礙于個人修養沒有表露真實情緒。
塗漣為了回家各種不擇手段，臉皮也厚了許多，即便很多人嘲笑他沒有自知之明，故意對他使絆子，他也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迎難而上。
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湛凡對他的态度産生了一點點變化，然後又多了一點點，再多一點點，就是由那些組成了現在湛凡對他的執念嗎？
塗漣不知道，他想到那時候他幾乎從早到晚都在湛凡身邊上蹿下跳刷存在感。
有次夜深了，他給湛凡送宵夜，然後道別離開，卻故意等在門口沒有走。
意料之中，湛凡沒忍住，出來看他發生了什麽事。
他黏黏糊糊地說：“今晚月色真美。”
湛凡當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塗漣跟他解釋：“這話的潛臺詞是，我想你了，看到美麗的月色就想到了你。”
塗漣忘了當時湛凡下意識的表情是什麽，只記得他之後說：“你才從我的房間出來。”
他點了頭，期期艾艾地看着湛凡：“我也奇怪，才跟你分開，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塗漣當時說的話，為了麻痹攻略對象，得先麻痹自己。
縱使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眼神也得保持真摯懇切，最後，如他所想，湛凡被成功拿下。
進度條還沒跑滿的時候，他們膩乎了一段時間。
湛凡好像很喜歡這句話，很多個夜裏，差靈符到他的屋子裏，只寫了這麽一句話。
塗漣那時候只想着進度條快點兒跑完，他就能回家了，完全忽略了湛凡對他的心意。
他突然很想跟湛凡道歉。
在做任務的時候，塗漣根本不覺得攻略對象是真實存在的人，以為他們非一般人，在他離開後，很快就能走出來，當然，作為NPC來說，根本不需要“走出來”這個步驟。
他們只是工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