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付菡那邊有了異動，塗漣立刻回神，下一刻已經回到了房間，付菡嘴裏不知道在說什麽，還是重複着之前聽不清楚的內容。
“怎麽樣？”塗漣小心翼翼觸摸他的額頭：“很不舒服嗎？哪裏不舒服？”
付菡根本沒有意識，所以不會回應他。
湛凡也跟着進來，塗漣收回靈識看向湛凡：“他情況不對，急轉直下，他會不會……”
“他不會死的。”
湛凡是現場唯一一個保持清醒理智的成年人，也正因如此，他說話的語調态度內容都透着不近人情。
“我知道。”
塗漣心裏清楚，以付菡能從後棂山一團魔氣幻化成現在這個活生生的人這種難能可貴的能力，他不會因為受了點兒傷加上同根術就身死魂滅，但是他會生病，會難受，會像現在一樣，給他一種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錯覺。
“我等不了了，我必須立刻帶他去蒼木山。”
湛凡一直冷眼旁觀，也不勸慰他再等等，但也沒有說要跟他們一起走。
塗漣主動跟他道別，湛凡突然冷笑一聲，卻什麽都沒有說，塗漣心裏發慌，但是暫時無暇顧及。
他現在滿心滿眼全是要讓付菡好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掉馬又怎麽樣，鬧翻又怎麽樣？
雖然湛凡沒有說要跟他們一起走，但是還是一路跟着他們，只是不像之前一樣寸步不離，一直保持着一段差不多的距離。
塗漣知道他在生氣，以前他攻略湛凡的時候，對他所有情緒的小細節都不敢放過，現在也養成了條件反射的習慣。
他能看得出來湛凡在生氣，但是他沒時間在意，也不想再給湛凡任何希望。
Advertisement
他們日夜兼程趕路，付菡像是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意識迷迷糊糊的，卻意外黏人，不知道是把塗漣當成了父親還是母親，這種依賴跟對愛人的依賴并不相同。
塗漣對他施展了所有耐心，眼睛都不敢眨，随時觀察着他的變化。
眼看快到蒼木山了，卻遇到了鶴離。
鶴離搶先對湛凡出手，湛凡迎戰，卻沒下死手，塗漣知道他不會随意殺人，但付菡的狀況不能耽擱下去，他理所應當成了勸架的中間人。
還好鶴離聽得進去，還算理智，塗漣跟他解釋付菡這個樣子并不是因為湛凡，而是因為蒼木山，因為自己。
鶴離聽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魔尊會安排我守在這裏。”
他們一邊往蒼木山行去一邊談論這件事，付菡到了蒼木山，明顯好了許多。
塗漣總算放心了，如果暫時找不到任何幫助付菡脫離苦痛的方法，那麽一直駐紮在蒼木山暫且也算是個好辦法。
“付菡為什麽讓你守在蒼木山？”
“魔尊并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原因，但是我猜到了。”鶴離身體立得筆直：“自從你回來，魔尊便将全部身心都系在你身上，我便猜到了，守在這裏，是想讓我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
塗漣想了一下，還是不太理解。
鶴離說：“魔尊在這裏找到了你，知道你跟蒼木山有必然的聯系，他知道你會回來的，也知道你……可能會遇到麻煩。”他意有所指瞥了一眼湛凡，湛凡沉着臉卻沒辯駁。
塗漣知道他們正邪不兩立，但是沒想到鶴離對他的态度還行，雖然算不上多熱情，但好歹可以正常交流，他開口解釋：“付菡現在這個樣子跟他沒有關系，是我的緣故。”
他想了想，問鶴離：“你對‘同根術’了解多少？”
鶴離一臉疑惑：“‘同根術’是什麽？”
“……沒什麽。”
好在就算暫時沒辦法徹底解決同根術對付菡的牽制，但只要他們在蒼木山就沒什麽危險，情況不會繼續惡化下去。
鶴離幫塗漣安置好付菡，看着他們兩個欲言又止，塗漣想忽視都做不到：“你有話就直說吧。”
“魔尊不能在這裏久留，他到底是怎麽受傷的？有沒有辦法盡快治好？”鶴離看起來真的很擔心：“我從來沒見過他傷得這麽嚴重。”
塗漣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付菡受傷這件事目前都只是他的猜測，沒有完整的根據。
他問鶴離：“為什麽付菡不能留在這裏？”
“魔尊樹敵衆多，現下還沒有人知道他受傷的消息，但我們在這裏停留太久的話，不說其他人，魔域的人也會聞風而至，他太久沒有露面了，原本就引起了諸多猜測。”
塗漣默默握拳，是他沒想到這麽多，付菡的身份不同于別人，他能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可不是拼年份，是拼過命的。
“之前你們是不是跟湛凡争鬥過？”塗漣問他：“付菡那會兒不是回了魔域一次嗎？”
鶴離微蹙眉頭：“那次魔尊對上他，并沒有占上風，反而……心有餘而力不足，被很多人看了出來，魔域已經傳出了魔尊命不久矣的無妄揣測，有些人蠢蠢欲動。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魔尊毫不理會，也囑咐過，千萬不能讓你知道。”
付菡的日子每天都過得四面楚歌，可是在他面前卻總是一副雲淡風輕戀愛腦的樣子。
“我會盡快解決。”塗漣說：“你先回魔域吧，幫付菡穩住局面，他這邊，交給我來處理，我會保護好他。”
鶴離還在遲疑，塗漣循循善誘：“付菡如果醒着，也會聽我的，這你知道吧？”
“……能猜得到。”
“那不就對了，放心，我會讓他沒事的，無論你用什麽方法，先穩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付菡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鶴離是個行動派，說好了要離開馬上就準備走，回過頭來又跟塗漣開口道：“魔尊等了你很久，找了你很久，你一定要對他好。”
塗漣張了張嘴，沒說出任何話來，只是對鶴離笑了笑。
付菡的好給錯了人，他就算想回報，也得排在這殼子後面，他還沒有那個資格。
湛凡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再主動跟塗漣說話，也不再對付菡提供任何幫助，但是也不遠離他們，就像個不熟悉的鄰居。
塗漣守着付菡在蒼木山住下，湛凡也住了下來。
付菡的情況穩定下來，不再忽好忽壞，塗漣觀察了一下給他食用靈藥和不食用的區別，總結出來，沒什麽區別。
看來藥物輔助完全沒用，要想救他，還是要從根源上把這個惡疾連根拔起。
塗漣思索片刻，猶豫了幾秒，最終下定決心要搬救兵。
即使他再擔心自己掉馬，再害怕場面會進一步難以收場，但還是要搬救兵。
他知道怎麽找到那個人，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會來。
但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他才剛把靈符折成的紙鶴放出去，容祭就出現了，顯然不是因為被他召喚。
容祭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更加憔悴纖細，整個人搖搖欲墜，他手裏把玩着那只紙鶴，說話的樣子倒是與以前無異：“你找我做什麽？”
“付菡他……”塗漣說到一半，還是比較好奇眼前這個人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他明知故問道：“覓魂鏡沒有用嗎？”
容祭從嗓子發出一聲嗤笑，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付菡怎麽了？”
塗漣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覺得容祭現在的樣子情緒很不穩定，如果需要他幫忙，就必須在他還能正常交流的時候，也就是現在。
他領他去看昏迷中的付菡：“是同根術，還有之前受過傷……或許吧。”
具體原因他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容祭觀察了片刻，心下了然：“是那家夥傷了他？”他下巴點了下某個方向，都不用确認，塗漣知道他所指之人是湛凡。
“是。”塗漣說：“但是我不太清楚傷勢的程度，付菡隐藏得很好。”
“你一直沒發現？”容祭斜眼看他，塗漣莫名有些心虛：“發現了，我們都在川無峰的時候我發現了，但沒在意。”
“多無情啊。”
塗漣忍不住看向他，不知道容祭說這話是随口感嘆還是故意揶揄，看了也不能确認。
容祭輕點付菡眉心，付菡眉頭微微蹙起，表情越來越不自然，塗漣察覺不對，揮袖推開容祭，“你做什麽？！”
被質問者倒是鎮定自若，看向他眼底一片寒冰，語調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你讓我救他，我總要知道他是怎麽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樣子，才能對症下藥啊。”
“你騙我，”塗漣怒目而視：“你剛才分明是想殺了他。”
他氣急了，口不擇言，“他已經完成承諾幫你找到了覓魂鏡，我怎麽也想不到，第一個落井下石的會是你。”
容祭看了他半晌，笑了，“你為何會覺得我能救他？是因為我出自維神門，你就覺得我對一些邪術都有涉獵？”
塗漣心跳加速，但沒有否認，這确實是他想找來容祭的原因。
看他不說話，容祭拂袖起身，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我沒有接觸過同根術，幫他解咒，需要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