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塗漣已經完全不信任容祭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對付菡起了殺意，但是他确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容祭靠近付菡。
容祭做事沒有條理，不能以常人角度去揣摩猜測，說不定他想殺了付菡只是覺得現在能輕易成功，并沒有其他明确的目的。
只是想着……先殺了再說？
可是同根術要怎麽辦？原本以為容祭可以幫忙解開同根術，容祭不可信任的話，就得去南疆找人。
刻不容緩，可是他走不開，鶴離那邊的事也很重要，然後身邊就再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塗漣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處境，人生就是反反複複掉進同一個陷阱裏。
付菡已經不燒了，塗漣将自己的靈氣又給他輸入了一些。
剛開始會好一些，但很快就會發現付菡根本沒有好轉，他的身體像個無底洞，而靈魂一直在下墜。是誰想把他拉扯進地獄裏去嗎？可是付菡本來就是從地獄而來的啊。
“付菡，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醒一醒，快醒過來，你不是等了他很久嗎？不是很想找到他嗎？你這個樣子，就算他回來了，你們兩個也見不到。現在的情況更差，你不醒過來，霸占着這個身體的可能永遠都會是我，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既然找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這裏就是結局了，你甘心嗎？”無人回應，塗漣沉默許久再次出聲：“他為你付出那麽多，你不救他罷倒了，倒希望他去死嗎？”
他所做一切，連陌路人都能感動，唯那人……
蒼木山的花又開了，塗漣不理解這裏的生态情況，他對這個地方沒有一丁點兒好感。
明明是一切的起點，塗漣之前還以為自己跟這裏有冥冥之中注定的某種聯系，現在看來，蒼木山跟他的聯系，只是把他當成灌溉山林的養分。
他跟付菡暫居的地方就是之前待過的廢棄的樓宇，條件很差，付菡如今需要細心呵護，塗漣盡可能地想要給他創造好一些的條件，還要歸功于那枚他贈予的儲物戒，裏面真是應有盡有。
布置好一切，塗漣出門，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鮮花綻放，還有越來越豔麗的趨勢，讓他看得心煩。
蒼木山的情況越好，付菡的情況就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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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祭和湛凡都不見蹤影，塗漣靈識微探就知道他們都沒走遠，而且還在一起……不過他懶得管他們。
塗漣甚至默默給他跟付菡設下了結界，試圖用各種方法讓付菡好轉。
但是直到他精疲力竭，付菡的情況都是一開始會好一點兒，後面就完全沒效果了，周而複始，沒有任何變化。
塗漣滿頭大汗停了下來，這樣盲目行事下去，付菡沒好起來，他也會跟着出事，到時候就真的保不住他了。
略一瞥頭間，看到結界外的湛凡，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該如此的，但他确實有點兒害怕。
湛凡不會殺他，但未必不會殺了付菡。
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湛凡微微一笑：“你怕我會殺了他？”
塗漣沒說話，湛凡又問：“還是怕那個人會殺了他？”
問的全是他不能回答的問題，塗漣沒答話。
“司慕。”湛凡開口叫他，塗漣下意識反駁：“我不是……”
“我們聊聊吧。”湛凡打斷他要說的假話，面色如常：“你的敵人越來越多，難道不需要一個盟友嗎？”
塗漣愣住了，湛凡繼續開口：“你不想他死，我便不會殺他。自我們相識之日起，我何曾做過你不想讓我做的事？”
這倒是實話，湛凡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其實很好說話。
算起來，三個攻略對象之中，如果需要選出一個隊友，湛凡是最合适的選擇，他永遠站在正派那邊，做的也都是利人利己的好事。
他比容祭仇瑜加起來都要豁達，當然也會生氣，但是他不會輕舉妄動。只是也因為這個，湛凡很難看透。
塗漣出了結界，被湛凡帶走。一方山頭，綠蔭叢茂。
“這個年月，這裏竟然能看到花開。”湛凡擡手微拂，花瓣飄散，有幾片落在他們二人肩頭，塗漣沒有賞花看景的心情：“你要跟我聊什麽？”
“付菡現在這樣，是因為同根術？”
塗漣微怔，而後回答他：“我不确定，那是你說的。”他皺眉：“難道不是？”
如果不是同根術，那就麻煩多了，付菡現在昏迷不醒，什麽都問不出來，其實他的情況，他自己應該最清楚。
“我更好奇這山，你說，你就是在這裏醒過來的？”
“是。”塗漣點頭應聲。
“你醒過來之後，就是塗漣了？”
“……”
塗漣眼神閃爍：“自然。”
湛凡似在沉思，“你既沒了之前的記憶，自己是塗漣也只是付菡告訴你的，他說了你就信，我說的你為何不信？”
塗漣沒說話，他有點兒不耐煩：“你說了要幫我，把我叫出來，還是問這些問題，那便不必再談了。”
話畢，他轉身要走，被湛凡攔下：“你與容祭也有一段，他眼下對你起了懷疑，你設下結界，主要是為了防他，對吧？”
塗漣走不動了，腳步硬生生鑲在原地，一點點回頭看向湛凡。
“仔細想想，其實你并不擅長說謊，沒想到卻能騙得過那麽多人。真是厲害。”湛凡的确很不好騙，他當時費了不少工夫。
塗漣臉色慘白，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露餡，多說無益。
容祭與他們在一起了那麽久，都沒有發現他的破綻，現在怎麽會知道他是司慕呢？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他眉目一凜：“你詐我。”
湛凡笑得慘然，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話，好半晌才停下來。
“我早知你是，卻沒想到聽你親口承認，會這麽難受。”
塗漣也跟着難受起來，就算湛凡詐他，那也已經掌握了十拿九穩的證據才會開口說那番話，何況容祭想殺了付菡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是，抱歉，我不承認，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湛凡嘴唇微張，深吸一口氣，微微揚起脖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個罪大惡極卻又對之無可奈何的人：“一個仇瑜，一個容祭，一個付菡，還有誰？”
他眉毛微挑，看起來十分鎮定，但就是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出賣了他。
塗漣承認，反而輕松了許多，像卸下了一個大包袱。
“沒有了。”他補充道：“但付菡不一樣，一開始是他認錯了人，我本來沒想騙他，但因懼怕他，便沒有解釋，一直在裝糊塗。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個身體我會還給原來的主人，付菡我也是一定要救的，這是我欠他的。”
“蒼木山對付菡的影響，是因為你現在的軀殼，他要找的，也是你軀殼的原主人，這原本就是他們的事，跟你有何關系？”
塗漣：“……”
邏輯鬼才。還真把他問住了，塗漣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
“付菡以為‘他’回來了，才會樂于付出，才會使用同根術，但是‘他’沒有回來啊，付菡現在幫助的是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身體裏醒過來，但付菡只是，在無意中，自以為自己做了對的事，其實是沒有價值的，當然跟我有關系。”
“你有沒有想過……”湛凡輕啓唇舌：“你如此緊張他，并不是因為內疚，而是真的緊張。”
塗漣一怔，很快回應他：“我自然是真的緊張他，誠然，我對你們都是虛情假意，有前車之鑒，你是該這樣想我，無礙，我不需要你信我。”
湛凡一笑：“這時候又不需要我信你了？當日你對我虛情假意之時，可是真摯得很。”
這種程度的挖苦，塗漣不會放在心上，是他應得的。
騙人感情不得好死，湛凡原本可以直接殺了他，卻沒有這麽做，已經很給面子了。
湛凡看了他一會兒：“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你如此關心他，可不止僅僅是出自內疚，若是內疚，你該對我們一樣才是。”
他的意思是……
塗漣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可笑，他冷笑了一聲，湛凡面無表情，他開始心虛起來，繼而覺得煩躁：“看來你并不會幫我，沒關系，這是應該的。”
他說完起身就要走，湛凡在他身後道：“我不會解開同根術，但我有辦法喚醒付菡。”塗漣回身看他：“真的嗎？”
湛凡不置可否：“你比誰都清楚，我已到了沖擊化神的階段，只要我願意，回魂又有何難？”
他說得對，湛凡沉迷于修為進階，他自小就沉浸其中，日以繼夜地修煉，就算解不開同根術，能讓付菡清醒過來也是好的，就算片刻也好。
容祭不可信，南疆去不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付菡醒了，他懇切跟付菡說清楚一切，讓付菡解開同根術，一切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