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以防萬一，塗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做了個虛假的自己放在外面，而真實的自己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儲物戒。
“是誰？”
塗漣左顧右盼，最後頗為神經質地仰天發問。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塗漣一時心裏有點兒沒底。
難道剛才的感覺出了錯？是因為內心太過渴望被人找到，所以就幻想着有人找到了自己？
他頹然地想，反正是幻想，那麽他希望找到自己的人是——
“你在哪兒？”
塗漣猛地擡頭，呼吸急促起來，許久不敢轉過身，萬一對方只是個因為渴望被自己的潛意識制造出來的幻覺可怎麽辦？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塗漣：“……”
聲音這麽清晰，好像不是幻覺。
剛準備轉過去看看那個人是不是源自于自己的想象之時，對方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确實是他最想見到的人，是付菡。
意氣風發，遺世獨立。
塗漣百分之百确定同根術已經失效了。
付菡在某種程度上跟他一樣，像突然之間找回了最完整最真實的自己。
就是一種感覺，很難說清楚緣由。
塗漣難以抑制自己激情澎湃的心情，他激動得過分了，甚至有點兒想沖上去擁抱付菡。
他時刻提醒自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雖然付菡是你最想見的人，但你并不是付菡最想見的那個人，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行動抑制住了，但是表情和眼神都出賣了塗漣。
付菡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對了！
塗漣揉了揉臉，立刻簡明扼要地道了關于付棂生的一切。
聽到付棂生想把原主換回來的部分，付菡有些失控。
塗漣心裏有些不好受，但了解這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可是原主啊，是付菡最喜歡的人，被別人觊觎，他要是沒有一點兒反應倒顯得不正常了。
“你說他設下的是什麽陣法？”
“我沒見過，不認識。”
付菡追問：“也就是說，付棂生籌劃多時，大張旗鼓地把所有潛在隐患引開，設下陣法，搭進去不少靈力，最後醒過來的還是你？”
塗漣聽他這麽一總結，覺得沒毛病，故而點了點頭。
“抱歉啊，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肯定是那個家夥學藝不精，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辦法，根本就沒有用。”
塗漣小心翼翼地去瞧付菡的表情，試圖安慰他：“不過還是有值得高興的事情的，你的同根術，解開了吧？我……”
他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現在與這個軀殼融洽的合作關系。
塗漣最終還是忍住了，付菡怎麽說都是站在原主那邊的。
自己現在說是繼承也好，掠奪也好，占據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東西。
付菡如果知道他一身靈氣運轉十分正常，修為大大提升，未必會為他高興，恐怕還會擔心他與這個身體太過契合會導致原主回不來。
但付菡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沒說完的話，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之前的話題上。
不知道為什麽，付菡變得有些激動。
他捏住了塗漣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有沒有想過——”
有沒有想過什麽？
塗漣的心也像被他攥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待着他問出完整的問題。
可是突然之間，付菡不見了，而塗漣眨眼間被傳送出了儲物戒。
該死的！
付棂生！
這個殺千刀煞風景的家夥！
當然，塗漣只敢在心裏這樣罵幾句，他代替了之前的假人躺在榻上假寐。
這是他進入儲物戒之前提前做好的準備工作。
如果付棂生靠近，無論有沒有踏進這個屋子，他都會被強行抽離出來。
以付棂生敏銳的覺察力和他本身的能力，但凡靠近一點兒，那個假人就會被識破。
塗漣扔那個假人在外面只是為了付棂生遠程關注他的時候能多少迷惑他一段時間。
如果付棂生靠近，就只能塗漣的真身出來才能抹平一切蛛絲馬跡。
付棂生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沒有敲門，也沒有使用穿牆術直接闖入，不知道在想什麽
塗漣心裏緊張得要命，這三更半夜的，難不成被付棂生發現了什麽？所以他才想過來看個清楚？
他一直守在外面不走，塗漣記挂起之前在儲物戒裏看到的付菡。
還沒有問他是怎麽聯系到自己的呢，看樣子，付菡并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實際上塗漣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他在付棂生設置好的太虛幻境中，付棂生在等着他迷失本性。
塗漣的思緒反複回放付菡最後問他的那個問題，他沒說完，後半句是什麽呢？
“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麽？
塗漣百思不得其解。
當晚，付棂生守在塗漣的門外，一直沒有離開。
塗漣氣急敗壞的，第二天對他完全沒有好臉色。
他就像個被家長盯梢不能聯系對象的學生，付棂生就是封建家長。
越想越氣。
塗漣不知道付菡能聯系到自己是每次都可以還是偶爾能成功，如果是偶爾的情況他真的要嘔死了。
他們明明話都還沒說幾句，他只跟付菡講了付棂生的部分，結果就被付棂生本尊斬斷了情緣強制下線……
越想越不甘心。
但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何況還不知道頭頂這片屋檐的具體位置是在哪裏，他不能暴露，只能繼續跟付棂生虛與委蛇。
塗漣想到付菡問起那個陣法，他是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原主的記憶裏也搜索不出相關有用的東西。
看來那确确實實是個罕見的陣法。
既然付菡問了，塗漣決定以那個陣法為突破點展開行動。
他主動跟付棂生說話，問起自己全部不記得的那些事。
付棂生表示自己很樂意幫他解答。
塗漣做出因為回到了川無峰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所以很沮喪的樣子，跟他說想知道以前的事。
就拿最近的問起。
他說記得付棂生說他之前回來過一次，結果又失蹤了，按道理來說，這次是第二次被他找到……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付棂生眨眼睛的樣子一看就是在想臺詞，塗漣對他的表演拭目以待。
“第一次，是因為我之前留下了你的一縷頭發，你可能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們吵了一架，還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我就想給自己留個念想，我施了法，我希望想找你的時候就能立刻知道你在哪裏……”
塗漣的表情僵住了，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但在付棂生看來，塗漣或許只是對他的這種做法不太滿意。
“對不起，但請你不要為了這種事生氣，我們現在在一起，我找到你了，才是最重要的。”
塗漣是在生氣，但不是因為付棂生想的那種原因。
關于原主和付菡的事，這家夥到底知道多少？
別的坊間廣為流傳的就不說了，這種只有當事人和他這個莫名其妙擠在中間的局外人才知道的私密事，付棂生為什麽也會知道？
塗漣咬了咬牙，問他：“那這一次呢？”
付棂生的眼神有微妙的變化，塗漣瞬間緊張起來，擔心被他看出破綻，但付棂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施施然笑了。
他握住了塗漣的手，塗漣沒有跟之前一樣成功躲開，這一次純粹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付棂生會跟他來這一套，現在卻想甩也甩不開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你，實在不堪重負，人們都說心誠則靈，依我看，那倒是假話。”
塗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剛剛問你的是什麽問題來着？”
他掙紮得厲害，付棂生也沒難為他，順勢把他放開了。
“第一次回來，你的身體與蒼木山有某種強烈的聯結，被我察覺，我們也是在那裏遇見的。你第二次失蹤，我抱着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到蒼木山去尋找你的蹤跡，利用了一個古老的陣法和某個法器，把你找了回來。”
塗漣以為自己已經有些習慣眼前這個仿佛拿了全部劇本的角色了，但付棂生每說出一些事，他還是會在心裏感嘆：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把自己置換到了原主的身份賬號裏，對其發問：“我跟那個什麽山，為什麽會有聯結？還有，是什麽陣法？”
付棂生如泣如訴地看着他，像看一個負心漢。
“你曾經選擇為我舍棄性命，但現在，卻把我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塗漣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那是付菡！付菡！付菡！
原主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為了付菡，不是你啊你個撲街仔！
塗漣一再克制，感覺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場意外，你為了救我，有一部分靈魂失落在蒼木山，與其建立了聯結，這也為我第二次真正把你找回來做了鋪墊，至于那個陣法，叫覓魂陣，它的建立需要毀滅一個法器……”
塗漣好像猜到了什麽。
“……覓魂鏡。”
他猜對了。
“我成功找回了完整的你，和你真正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