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種性別
011三種性別
葉宿聽了，以為他看不起哥兒，剛剛還叫他叫自己哥兒！轉眼就問這樣的問題，突然就氣上心頭。
“自然是夫妻，你看不起哥兒嗎？”其實哥兒女子在乾寧朝身份一直低下，哥兒比之女子，受孕率更低，女子比之哥兒，氣力更小，但總之，二者都要依附男子生活。便如潑辣的柳荀，因是哥兒身子卻生了三個兒子，其中一個還是正經漢子，給葉家留了後，所以葉家老父老母對柳荀的行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哥兒？江汜見葉宿惱怒，又說了沒聽過的名詞，哥兒是什麽，葉宿讓他叫“宿哥兒”，那葉宿肯定也是哥兒……
看到葉宿因發火，眸子都睜圓了些，情緒激動眼裏水波蕩漾。
挺不合時宜的，江汜被這雙眼睛吸引住了，馬上說道，
“自然不是！只是我們那邊少見有男子和男子能成親的，突然見到有些奇怪罷了……”你，你可別哭，不過這一句江汜沒說。
這會葉宿才想到，是呢，這個人約莫不是這的，算了算了。心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別人都看不上哥兒，但他不希望江汜也是這樣的人，自己身邊親近的都沒有輕視哥兒之人。
不過葉宿沒意識到，才第二天，他就自然地将江汜劃入親近之人的範圍了……
“我們這男子和哥兒，男子和女子都是能成親的，怎麽，你們胡地沒有哥兒？”葉宿故意這樣問的，胡地怎麽可能沒有哥兒，在集市上擺攤，總歸聽說過，胡地的哥兒這般那般，比乾寧朝的大方多了。
江汜聽了這話，回過味來，所以說，這個世界有三種性別？！想到葉盛興家三個崽子，一家人恩愛的模樣，大概率，哥兒是不是也能生子啊？！
等等，難怪剛剛碰到葉宿他耳朵紅了，這……這好像有點性騷擾的意思……
雖然江汜心裏好似想了一個故事，實際也就過了幾息，胡地是同一個世界，性別肯定是一樣的，就趕忙回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我們那邊成親的不多，我見的少就多問了一句。”這話也能圓的回來，乾寧朝也是，哥兒的數量較少，正經成親的自然也少，有些不寫婚書的農家人，雖娶了哥兒，但不上戶籍，就想再娶一位女子好生兒育女，只當哥兒是個勞動力。
只是江汜回話多少有一些慌張。
葉宿也沒繼續追問，只道，“我三叔和小荀叔感情很好的，你別在他們面前亂講。”
“不會不會。”江汜連連擺手，甚至讨好地上前，“這是要炒什麽？”
“莴筍，院子裏還留了些自家吃的和留種的。”
“要不我來吧，你歇一歇。”江汜知道葉宿今天出去了一上午，肯定是累的，而且剛剛惹惱了他，不自禁地就想對葉宿更好些，這樣想着也直接說出來了。
“不用了。”說到底，江汜還算是客，關系沒有很親近。
江汜也沒有強求，只道待會魚他來燒，又蹲下來幫忙燒火。燒火江汜是會的，在孤兒院裏，他曾經被領養成功過，只是那對夫妻是騙子，領養過去就丢到了農村幹活，後來謊言戳破他也長大了，就沒有回到孤兒院，自己在外半工半讀養活自己，所以農村的活都會幹。
葉宿見高高大大的漢子偏偏擠在火竈前燒火，心裏也沒有那麽惱了。
接下來，兩人就安安靜靜的在竈房準備午飯。
只是……
葉宿見江汜做魚，不禁咂舌，這也放太多油了……
不過，最後做的紅燒鲫魚确實很好吃，但是葉宿想着以後斷不能再讓江汜炒菜了，油實在不夠霍霍的。
飯後，張平見院裏種了金銀花，從濟世堂也知道葉宿時常會去送藥材，而且今日在村裏走了一圈發現沒有郎中，便跟葉宿商量在村裏開一個小藥堂，自己做郎中，畢竟已經打算陪着葉宿留在這裏，肯定要找些事做。
葉宿自然是覺得好，村裏沒有大夫，每次只能去縣裏請，一來一回耽誤了看診的時間，外祖能在這裏看診，不說小荷村，周圍的幾個村子看診也更方便些。
于是，這事也說定了。
江汜也提了自己想去老嬸子那間房子住的想法，葉宿幾個就打算下午找裏正說這兩件事。
只是飯後沒多久，葉大葉四聞訊找過來了。
……
葉大和葉四也是聽葉正媳婦在外說村裏來了三個陌生人，還是葉宿的親戚，就趕緊過來看看。
“宿哥兒，在家嗎”
葉宿聽出是大伯的聲音，應了前去開門。
“宿哥兒，真的是你外祖找過來了嗎？”葉盛榮見到葉宿就開門見山。
“大伯，小叔，進來說吧。”葉宿将二人引了進來。
農家也沒有正經待客堂屋，天色不錯，幾人直接來了院子裏。
葉盛榮葉盛福只見兩位老人和一位高大的漢子站在院中，那位老嬸子的相貌依稀與張姝相似。
葉宿開門之前已說了來的估計是大伯。這會張平就直接問了，“是宿兒的大伯嗎？”
“是，是，你可是宿哥兒的外祖？”葉盛榮回道。
幾人友好地互打了招呼。
葉盛福在旁幾次欲言又止，他今日是帶了任務來的，媳婦讓他跟葉宿說今年就不租那畝水田了，十年期已滿，契書也帶過來了。其實他家算好心的，反正就一畝地，說是租，實際就是幫着種了，葉宿畢竟是親侄子，又自己單出來，幫着種一畝地也沒什麽，只是現在葉宿大了有能力了，賣菜也賣的風生水起，外祖也來了，就沒必要再幫着種了。
好不容易見大哥停下，他趕緊插話進去，“今日來還有正事，竟然宿哥兒外祖回來了，正好做主看看這事。”說着，便拿出契書。
“當年宿哥兒的娘将田地租給了我們幾個兄弟，今年十年已滿，我家本來也只有一畝地，不打算繼續租了。”
昨日柳荀還提到這事，今日果然就說了，确實，農事不等人，耽誤了更是大事。
葉宿聽了，驚覺自己忘了這件大事，其實本該去年收獲後就要談好續租的事，但忙着開地種菜，這幾日又是送菜摘菜，真的給忘了，又猛然想起小荀叔提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竟然忘記了。
于是接話道，“是要說好，怪我，一直沒跟幾位叔伯說，小叔不租了契書就作廢，找時間我再和裏正說一下。”葉宿轉頭，“那大伯你呢？”
葉大有些懵，沒想到弟弟突然說起這事，瞪了葉四一眼，好似再說怎麽不和自己打聲招呼。
那廂，葉四根本沒接受到，長舒一口氣，總算完成了任務。
葉大心想，這幾年，葉荷葉蓮相繼嫁出去了，家裏只有一個葉天賜，雖有老父老母，實際上能幹活的勞力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弱，自己其實也不想伺候了，索性也不租了，“我家也不租了，你跟裏正說的時候也給我家說一聲。”
葉宿道，“不用和大伯娘商量一下嗎？”
“不用不用，這種事婆娘懂什麽。”葉大連連擺手。
葉宿又道，“好，那近幾年的租子大伯你也能做主結了吧？”頭一年，葉大看家家都給，也跟着給了，雖缺斤少兩，總之是給了的，女兒出嫁後，家裏少了勞力，後來幾年就沒給過，葉宿雖去要過，但總被擋了回來。
“這……這事得回去商量一下……”
葉大口快說不租了，根本沒想起沒給租子的事。
葉四在旁邊看着，就這事他還真看不上大哥一家，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侄子只有一個人？不過，還是因為他倆都沒錢，就這點租子也要計較個來回……
葉宿心道果然，大伯這裏不會這麽順利，只是有契書，不怕他們眛了去。
剩下三人聽這場對話心下也對幾人的關系有了個大致了解，張平沒想到，不等自己幫宿兒說話，他全對付過去了，真是長大了……
說完，葉大急忙走了，要回去商量租子的事，上千斤呢，可是個大事。
葉四見大哥走了，自覺剩下的事情也自家無關，跟着出去了。
葉宿對院內的三人道自己要去一趟三叔家。
“宿兒，要我們陪你嗎？”張平問，順便把昨日田地裏發生的那一幕告訴了葉宿。
聽聞葉宿低下頭，“不用了，是我不好，沒早點記起這事。外祖你們就在屋裏歇會，我自己去就好。”說完擡腳就走了。
張平夫妻倆望着葉宿出去，今日種種都是葉宿自己對付的，會處理事情了，但也一個人受苦了。
而江汜，聽了這些也大致清楚了，葉宿二伯家估計也不會租地了，正好自己在這邊還不知道做什麽，可以幫着宿哥兒種地……
……
柳荀家，柳荀兩人正在小憩，兩個小哥兒也睡了，葉樹去山上砍柴火不在家，兩口子說起葉樹該成親的事。
“阿樹十八了該說親了，一天天就幹活，沒見他動過什麽心思，也不知道孩子心裏怎麽想的，葉正家大小子跟他一般大，崽子都一歲了……”說着還瞪了葉盛興一眼，看，你的兒子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葉盛興安慰他，“十八歲不算晚，等這段時間忙活過去了，我去找媒婆問問。”
“也是，最近春耕了，沒人會在這當口說親的，你記得帶上幾個雞蛋……”
正說着就聽見葉宿在外面喊門，柳荀前去開了。
葉宿喊了人，拉了會家常，便道明了來意。
“宿哥兒，你這……”葉盛興心裏還是覺得不行，葉宿在他們這還是小孩，伺候田地的重活怎麽好扔給小孩，別的不說，看自家柳哥兒青哥兒這會在睡覺，阿樹還在外面幹活，別家不知道對哥兒如何，自家的哥兒肯定要寵着一些……
葉宿寬慰他，“三叔，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我外祖來了，他說要在村裏看診，這些地可能要劃出幾畝來種藥草，而且秦叔應該會繼續租，總之辦法肯定有的，我肯定不會累到自己，再說了”，他轉身拉過正紅着眼的柳荀，“小樹哥是不是要說親了，今年你們本就因為小樹哥成年分了十畝地，要是成親了不得再分五畝，看看我小荀叔，你舍得讓他吃苦？”
葉宿知道二人感情好，特意拉了柳荀來。
聽完葉盛興蹙起眉頭，這幾句話是打消不了他的顧慮的，情況他都有數，可是……
柳荀沒有說話，他心裏也覺得對不起葉宿，只紅着眼睛。
“好啦”，葉宿拍拍柳荀的手，“小荀叔你不要難受了，如今我不是一個人，況且，一直以來我都有你們啊，你們也不要想太多，回去我問問外祖和秦叔家，有詳細的打算再來跟你們說。”
“不過，還是要麻煩三叔幫我育苗了。”不管地是誰種，秧苗肯定要育的，葉盛興是村裏的育秧好手。
“這是自然。”葉盛興點頭，不用葉宿囑咐，他早就準備了。
葉宿見柳荀還是難受，就打岔問了別的事。
“對了，小荀叔，素蒸鴨你們吃了嗎？這鴨周家管事給我們拿的多，我們還沒想好怎麽吃。”
柳荀在吃上比葉宿有經驗太多，而且葉宿也經常在這邊吃飯，聞言收了收情緒給葉宿細細說了……
葉宿離開柳荀家後，又去了秦家。
秦拾生道還要繼續租地。
其實這幾天蘇桑舟也跟他商量過，柳荀在村裏和蘇桑舟關系最好，這些苦惱也跟他講過，所以柳荀才跟葉宿外祖說秦家還會租田地。
只是秦家要換地，換成葉大家種的那五畝。這麽幾年也知道自己種的是葉宿家最肥的地，現在葉宿要自己種了，肯定将這些好地還回去，而且葉大家伺候別人家的地到底不太精細，連着這麽多年，肥力肯定下降了，葉宿的經驗也少，還是自家接下這些地。
秦家一直記着當年葉宿的恩情。
葉宿先是不明白，後來一想，約莫是小池塘的原因，就算不換地，小池塘他也能用的，正想說不用這麽麻煩，橋哥兒卻出來了。
“宿哥兒，你就應了爹娘吧，那幾畝地和我們新開的差不多連片，連在一起方便打理。”
葉宿回憶了一下，兩年前秦家就開了五畝荒地落了戶，于是也沒有猶豫就應下了。
回去的時候，秦家又給抓了一碗河蝦，說是昨天在小池塘下的籠子。
……
天氣已經開始漸漸回暖，白天走在陽光下，微風吹來是帶着暖意的，村道兩旁綠意漸盛，若是下一場雨，這些冒頭的綠意便會茁壯成長，到時野菜也不會像之前那麽難找了，葉宿端着蝦走在村道上想着。
從秦家出來，他也輕松了不少，如此就只剩十畝地了，應該不是什麽問題，現在回去和外祖商量一下，不再是一個人，步子也輕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