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擁抱
擁抱
楓炎和赤斂在屬于林世一的熱鬧裏回了仙界，楓炎直奔天冥的書房去複命，這次沒有把塗厭帶回仙界，天冥該說他了。
果然，剛推開書房的門，天冥的質問就來了：“去人間這麽久，什麽也沒帶回來？”
楓炎幹巴巴地笑了笑，立馬開口認錯：“天冥，塗厭她不想成仙。”
天冥甚至沒有移開過他的視線，繼續着手中的動作：“楓炎，你不該這麽優柔寡斷的。”
楓炎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道：“天冥，你錯了，我這不是優柔寡斷。”
天冥沒有出聲，楓炎接着說：“天冥，仙界的規矩越來越多了。”
天冥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低垂着視線，聲音聽不出喜怒：“仙界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楓炎看着書桌上一摞又一摞的文務開口：“是嗎？仙界真的有它的樣子嗎？”
天冥終于擡起頭來注視着楓炎：“楓炎，你想說什麽呢？”
楓炎回望着天冥，腦海裏全是過往的片段，良久，他輕聲開口：“沒有什麽，現在的你越來越像仙界的主宰了，挺好的。”
天冥聽到楓炎的話錯愕了一下，垂下了頭，聲音有些蒼涼：“楓炎，你又嘲笑我了。”
楓炎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話，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和天冥之間的相處顯得生疏了起來，他也試過像以前那樣去和天冥相處，可往往總是不盡人意，他們之間的逍遙自在的相處時光終是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那件事天冥比他還要難過，可是他怎樣追問天冥都得不到一個解釋，他也想去開解天冥，告訴天冥那不是他的錯，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都在盡可能的逃避這件事，尤其是天冥，這件事幾乎成了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每每提起，兩人都總是不歡而散。
最後，兩人只好閉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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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楓炎以為這次又會像之前那樣在沉默中離開時，天冥主動開口破了冰：“你身邊那個小鬼又和你一起去了？”
楓炎怔了一下，笑着開口：“如何？你羨慕了。”
天冥沒有回答，扔給了楓炎一本古籍，楓炎撿起來翻看，“你何時發現的？”
天冥語氣平淡，“自你帶回他那一日，我便開始尋其根源了。”
楓炎不甚在意，“是普通蓮花也罷，是魔蓮也罷，我喜歡就行。”
天冥繼續勸到，“你仔細看看，魔蓮非比尋常，必生禍端。”
楓炎又翻了翻古籍，“我不信。”
天冥嘆了口氣，“罷了，你開心便好，得空去冥池石看看吧。”
楓炎臉上的笑容還挂着，但笑意卻褪了下去，“不用了。”說完又裝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接着開口，“我可不信那塊破石頭，你知道的。”
天冥也沒有看他，對這個回答早有預料，他也只是順口一提，“不想去便算了，我也不逼你。”
楓炎走近了些，彎腰湊到天冥眼前笑容燦爛，“嗯，天冥兄長最好了。”
天冥伸手推了推楓炎，面無表情道：“別貧了，我哪好得過你的小鬼，用心頭血溫養着呢。”
楓炎退了回去，幹脆在天冥面前坐下了，笑着辯解：“那不是我自己造的因麽，你教我的。”
天冥對于他的無賴行為實在無奈，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拉扯到我頭上了”，最後還是在楓炎一副不是你是誰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一字一頓道：“是，我，教，的。”
楓炎耍無賴耍到了，身心舒暢，“那是，天冥兄長教的好！”
天冥也樂了，忍不住開始“回敬”楓炎，擱下手中的毛筆，平視着楓炎，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說：“那你是不是應該去領個罰，我讓你帶的人你可沒帶回來。”
楓炎在天冥戲谑的表情裏十分迅速的起了身，面帶十分标準的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對着天冥說：“天冥兄長對我這麽好，自是舍不得我受罰的，我也應該對天冥兄長好些，不在此處叨擾兄長了，兄長，告辭。”
說完以後就往門外跑了，生怕跑慢一步就被天冥扣下處罰了，以前他不敢肯定天冥說的真話假話，但就剛剛天冥一副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把你滅口的表情，他不敢賭，他害怕，是的，他慫，但該慫還是得慫，戰神又怎樣，那是天冥，仙界主宰！慫一次不丢人。
天冥看着楓炎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停留了很久，兩人平靜下來以後，心裏最開始争執後的壓抑感都一掃而空，好久好久，兩人沒有這麽“鬧”過了。
楓炎回了冰焰殿，赤斂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松快了些，至少要比去時好了些。
以前每次去找完天冥，楓炎的興致總是不高。
赤斂剛開始追問過楓炎這件事，但楓炎只是沖他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那之後赤斂也就沒再問過了，楓炎想說的時候自會告訴他。
楓炎回冰焰殿後去了武器庫，把帶上卻并沒有用上的武器放回了原位，然後徑直去了楓蓮亭，坐在亭中看着蓮幽池，思緒飄遠。
“來了？”楓炎沒有回頭，聲音散漫，“帶了什麽好酒啊？”
“我在書房裏發現的配方，就試着自己釀了。”赤斂說着走近了楓炎，走至楓炎身旁時，伸手把酒晃悠到楓炎眼前，“嘗嘗？”
楓炎收回了視線，偏頭瞟了赤斂一眼，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着什麽。
赤斂見楓炎不說話，坐在了離楓炎不遠的位子上，坐下後就開始拿出酒杯倒酒，楓炎會說的，他知道。
楓炎伸手拿起了一杯酒，湊到鼻子下面輕嗅，然後淺嘗了一口，赤斂就在一旁直愣愣的注視着楓炎，那□□的目光看得楓炎有點兒發慌，不自覺咽口水，喉結滾動。
最終還是沒有扛過，楓炎放下酒杯，與赤斂對視着開口：“你在看什麽？”
赤斂沒有回避，還是直愣愣的看着楓炎，只是這次，他看到的不是楓炎的側臉，而是一雙澄澈如琥珀的眼睛，眼睛裏還有一個他。
“我在看我釀的酒是否合主人的心意，主人可還喜歡？”赤斂壓下腦裏的聯想，期待的看着楓炎，等待着楓炎的答案。
“好喝，我喜歡……”楓炎說完停頓了一下，盯着酒杯裏的酒，聲音也沉了下去，“和冥蒼以前釀的一個味兒。”
赤斂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這是他化出人形後第一次在楓炎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以前他還是花時，楓炎總愛在喝醉酒後提他，語氣裏滿是難過，和現在一樣。
“主人，我和你坦白一件事吧。”赤斂一直都想告訴楓炎的事，但一直都不敢開口，現在卻特別特別想要告訴楓炎。
楓炎收起了自己提到冥蒼時的難過，一副洗耳恭聽赤斂要說的事的樣子。
“我還沒化出人形時，雖然看不到外界的樣子，但我是能聽到聲音的，所以你在蓮幽池前對我絮絮叨叨的所有事我都聽到了，也記下了。主人，冥蒼那一百年難不難熬我也不知道，但你我都知道，冥蒼最後的決定是心甘情願的，他不會想要你一直為他難過的。”赤斂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他的腦子很亂，他只想楓炎不要那麽難過。
楓炎聽赤斂說完後笑了，伸手揉了揉赤斂的頭，剛剛赤斂和他說話的樣子好像一只來你面前圍着你打轉，用頭蹭蹭你以示安慰，看起來卻像是求安慰的小狗。
楓炎放下手後開了口，“我知道。你化出人形沒多久我就意識到這件事了。你幾乎記下了我說的所有事，很多我自己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你都注意到了，我怎麽可能傻的連這件事都看不出來，小鬼，你小看我了。”
赤斂的眼睛亮了，心情愉悅了起來，看着楓炎笑成了一朵花，楓炎見赤斂一臉高興的模樣也笑了，“小鬼，冥蒼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和他還有天冥，我們三都無父無母，同生于冥池石，生來便帶着蒼生的責任，所以總是有不一樣的羁絆，我們好歹還是相處了三百年左右的時日，怎麽會不難過呢，他甚至都沒有給自己複生的機會。”
“是我太想當然了，主人。”赤斂語氣平了起來，是啊，怎麽會不難過呢，戰神可是一個連人間小小的不圓滿結局都會難過一段時日的上神啊，他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怎麽能去這樣安慰他。
楓炎見赤斂收起了笑容，心情也不似剛才那般晴朗，只怪自己沒掌握好分寸，倒是又壞了這小鬼的好心情，剛準備開口來緩解一下小鬼的情緒，告訴小鬼有他的安慰好多了的時候，小鬼的氣息包圍住了他，撞入了一片溫暖之地。
赤斂把他拉入了自己的懷抱中，這樣的安慰比更多的話語有用，此刻的他沒有任何私心，只想抱一抱這個上神，給他安慰，哪怕驅散他一絲一毫的難過。
楓炎沒有掙開赤斂的懷抱，在這個懷抱中閉上了眼，擡起了自己的雙手環上了赤斂的肩，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整個世界只剩餘這個懷抱是真實的。
赤斂抱上楓炎後才恍然想起自己的過界行為，預想中的推開并沒有到來，肩上反而多了份重量，那個觸感赤斂一直都記得，楓炎攀上了他的肩，楓炎回抱着他！
兩人松開時都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兩人都拿起桌上的酒杯，看着對方，然後，兩個酒杯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再對視時，兩個人都笑了，笑聲在幽靜的楓蓮亭格外明顯。
兩個人也都注意到，對方紅了的耳朵，還有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其他而紅了的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