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我不忘

好,我不忘

楓炎送了赤斂一支木簪,他自己親手刻的,只是看起來十分普通,但赤斂很喜歡,愛不釋手。

他刻的這支木簪是因為某一次去人間,機緣巧合之下得知,在凡間,簪子有着結為夫妻的意思,那之後便生了一個念頭,送赤斂一支親手刻的簪子。

可誰知簪子刻起來并不容易,他刻壞了好多,原還想着簪尾刻成一朵蓮,結果每次不是斷了就是裂了,總之刻了好多,石、玉、銅、陶等試了好些材料,最後看得過去的就這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簪。

楓炎原想着時日還多,可以再試一試,再練一練手,可意外總是來的措不及防,他沒時間了,他等不了了。

若是他能歸來,那他必定再好好的刻一支,他必定要與赤斂來一場人間的拜堂成親,從此再不離。

他其實有想過讓赤斂和他一起扛,可赤斂體內有禁制,他最清楚的了,他不敢讓赤斂去冒險。

他也知道天冥可能早就不信那塊破石頭了,甚至還找到了某種禁術悄悄屏蔽了一些言行舉止不讓冥池石知曉,不然天冥和他的對話冥池石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天冥告訴了他一些天冥一直瞞着他的事,說明已經找到對付冥池石的方法,只是這個方法可能需要灰飛煙滅的代價。

所以天冥沒有告訴他,但他不能看着天冥灰飛煙滅,他和冥池石的恩怨早已經結下了,他必須去。

楓炎去了天冥的書房,開誠布公的告訴天冥,他知曉了一切,他不可能袖手旁觀,冥池石的天雷有他一份,他會自己扛。

天冥聽他說完愣了,手中的古籍掉在了地上,天冥撿了起來,原本想問楓炎怎會知曉此事,最後也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問道:“那赤斂呢?”

楓炎的眼神有些閃躲,卻也知道瞞不過天冥,“我知道有一種禁術,能封存記憶。”

天冥:“你何苦來摻和此事呢。”

楓炎毫無猶豫的接話道:“因為我知道,冥蒼的死和它脫不了幹系。還有那麽多條命,我得去要。”

天冥:“可是赤斂真的能接受麽,你這樣連抉擇的機會都沒有給他,明明我一個人就可以。”

楓炎:“又要讓我袖手旁觀嗎?這次還是這世間我唯剩的親人,我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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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冥剛要說話,楓炎又接着說道:“天冥,這是你上次說的,你沒辦法看着我灰飛煙滅,我也是啊。”

天冥也知曉此事是勸不住楓炎了,但還是想在掙紮一下,“你真的要瞞着赤斂嗎?”

楓炎聲音輕了下去,“天冥,我必須瞞着他,你知道的,他體內有禁制,若是禁制打開,我怕他……怕他入魔不識本心,更怕他灰飛煙滅。”

天冥沉默了,緩步走到一個木櫃前,拿出了兩本古籍,遞給楓炎道:“上面這本古籍是你要的的秘術,下面那本是……是對抗冥池石的仙術。”

楓炎拿着兩本古籍沖着天冥一笑,“說好喽,一起。”

天冥點點頭,繼續道,“那就定在一個月後吧。”

楓炎朝着天冥挑了挑眉,留下一句保密呀就離開了。

天冥看着楓炎離開的背影,笑了,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這一次騙了你。”

然後轉身從書櫃裏重新拿出了一本古籍,放在手裏輕撫着,盯這木櫃裏的一個箱子發了許久的呆。

第三天,赤斂收到了來自天冥的仙音,約他前去書房相見,還要避開楓炎。

赤斂去了,但天冥沒有在書房,而是坐在他經常和楓炎對弈的樹下,棋盤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只有一張低矮的方桌,和兩個軟塌坐墊。

赤斂十分不客氣的在天冥對面坐下,他不喜歡天冥,最開始把他當情敵,後來嫌他總是給楓炎安排楓炎不喜歡的事。

赤斂也懶得和他客氣,“你叫我來有什麽事?說吧。”

赤斂如此做派,天冥也沒有生氣,給他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你是魔蓮,對吧。”

赤斂拿着茶杯的手僵在空中,一雙桃花眼充滿敵意,“你想說什麽!”

天冥緩緩喝了一口茶,說道:“你不必驚慌,此事楓炎知曉的。”

赤斂卻是愣了,“什麽?楓炎他……他知曉。”

天冥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遠方,“我告知他的,他是上神怎能被蒙蔽,況且你體內的禁制是冥蒼設下的。”

赤斂放下茶,有些無措,“那他還……還……”

天冥接過他的話道:“還與你定終身?與你相戀?他心悅你,自然包容你的一切他只是不愛表達。而且你不想說,他便不會逼問。”

赤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得到的這個消息震撼到他了,天冥卻是不管,自顧自的接着說道:“你所有的把戲他都了然于心,現在你可知他給你取的斂字為何意了,斂住本性,切勿入魔。你真的以為你的身份掩飾的很好,只是楓炎配合你,不想拆穿罷了。”

天冥說到這兒停下了,看了一眼赤斂,飲了一口茶,繼續道:“我叫你來,還有一件事。”

赤斂終于從自己的種種回憶裏走了出來,看着天冥問道:“何事?”

天冥也不扭捏,施了一個小仙術後,壓低聲音說道:“楓炎受天罰之事,你已知曉,你不會想他因為你去扛了那天雷吧。”

赤斂立馬接話道:“自是不會!他說他與我一起扛,我本來信他的,但若是他知曉我體內有禁制的話,我不敢信他了,他一定想着瞞着我扛了。”

天冥點了點頭,“一個月後,他說與我一起對抗冥池石,他怕你體內的禁制被震開,他怕你守不住本心,更怕你灰飛煙滅。”

赤斂打斷道:“所以?”

天冥:“有一種禁術,可以封存一個人的記憶,即使魂飛魄散也不會再想起來,他向我要了那本古籍。”

赤斂不鎮定了,雙手緊緊地握着拳,聲音有些顫抖,“所以……所以他想瞞着我去,然後封了我的記憶。”

天冥看着他緊握的雙拳,看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是。但我不想他去,所以一個月後,攔住他。”

赤斂看着天冥,“那你呢?你一個人能扛住?楓炎若是知曉,會愧疚一輩子的,我不會同意的。”

天冥早預料到赤斂會這麽說,笑了,盯着赤斂的眼睛說道:“那就看你舍不舍得讓楓炎灰飛煙滅了。”

赤斂錯開了視線,不再與天冥對視,“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仙界那麽多仙都無能為力嗎?”

天冥擡頭看着天,“沒有,所以你還要告訴楓炎麽?”

赤斂沉默了一會兒,“我會告訴他,然後,一起扛吧。”

赤斂說完笑了笑,又接着說了一句,“我知道冥蒼為什麽壓制不住心魔了,你這個人太過無情,又太過有情。”

天冥笑了笑,喝了口茶,說道:“過獎。”

天冥說完,赤斂飲盡了木桌上的茶,離開了。

天冥看着赤斂的背影,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另一個背影,快了,快了,十日後便可向你贖罪了。

赤斂回了冰焰殿,徑直去了楓炎的寝殿,楓炎正在修煉仙術,聽到動靜後停了下來,看到是赤斂,有些心虛的問道:“你怎麽突然進來了。”

赤斂卻是不說話,上來就堵住楓炎的唇,然後開始撩撥楓炎,楓炎有些疑惑,想要掙脫赤斂,問一問怎麽回事,赤斂就松開了楓炎,聲音低沉沉的,“你打算讓我忘了你,然後和天冥一起對抗冥池石。”

楓炎愣住了,他怎麽會知曉,一定是天冥。可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再不解釋今晚他的腰可能就要折了。

就在他愣着的那一瞬間,赤斂又伏了上來,壓制住他,開始四處點火,楓炎隐瞞在先也不敢掙脫,只好連連認錯,說着他不去了,不讓忘了。

赤斂哪肯放過他,又是好一番折騰,才停下手來,緊緊抱着楓炎,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要記着你,生生世世都不忘,你也必須記得我,生生世世都不準忘。”

楓炎也緊緊摟着赤斂,一遍一遍重複說着,好,我不忘。

赤斂最後還是把天冥去找他這件事和楓炎說了,楓炎聽完後埋在赤斂胸口說道:“好,我們一起扛。”

然而七日後,天冥卻突然感覺到冥池石有異樣,他給赤斂傳了仙音,立馬趕去了冥池石。

天罰提前降臨,冥池石上方的天空烏雲密布,黑色的濃雲在空中翻滾着,還時不時閃出一兩道刺眼的閃電,黑色濃雲中央突然卷出了一個雲洞,黑漆漆的,但洞口卻一直有細細的閃電交織着,好像在越聚越多。

天冥眼看着彙聚的雲洞就往冰焰殿的方向移去,情急之下只好施出仙術将雲洞死死拽着,以仙術将天雷往自己在的地方引。

冥池石感覺到了天冥的忤逆,只好釋放一個天雷略施懲戒,雲洞聚集的閃電十分利落的朝着天冥劈來,天冥雖施了仙術抵擋,但還是沒擋住,前胸上被雷擊的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傷口上還有細小的閃電在不斷閃着,只要天冥施動靈力,那些細小的閃電立馬就開始劇烈發電。

天冥扛過第二道天雷時,楓炎趕來了,他後面還跟着赤斂。

楓炎施動靈力一把推開了天冥,然後十分迅速的結起了一個結界,将天冥和赤斂都隔絕在外面,施動靈力迎上了天雷。

赤斂和天冥在結界外立馬施動仙術想要破開結界,卻發現結界內的楓炎嘔出了大口的血,天冥突然意識到,楓炎這個結界是楓炎用自己的內核靈力結的,若是破開結界,楓炎會重傷。

赤斂也發現了,緊捏着拳頭瘋狂喚着楓炎,看着楓炎被天雷擊的滿身血痕,白色仙袍染滿紅色,嘴角,下颌也全是血跡,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楓炎擦了擦嘴角的血,強忍着身體的疼痛,想要給赤斂一個笑容,卻看到自己的白衣被染得滿是紅色,看上去十分明顯,心道,白色果然還是麻煩。

然後施仙術給自己換了一身黑袍,才轉過臉來,沖着赤斂綻放一個笑容,說了兩個字,沒事。

随後的天雷一道接一道,一道比一道劇烈,一道比一道傷的楓炎更重,楓炎甚至祭出了自己帶着的所有武器,只是很快就被擊裂了,他只剩下一把武器了,他舍不得。

天冥什麽也顧不上了,瘋狂叫嚷着真正的對抗冥池石的秘籍,楓炎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甚至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只能模模糊糊的聽到天冥和赤斂的叫喊,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他還是祭出了那柄赤斂為他親手做的劍,然後跟随着天冥的秘籍施展仙術。

濃密的黑雲逐漸消散,最後一道天雷落了下來,楓炎手中的劍碎裂開來,楓炎感覺自己也在一點點消散,結界也消散了。

赤斂瘋狂向楓炎奔去,最後卻是什麽也沒能追到,眼睜睜的看着楓炎在空中消散了,然後他聽到了楓炎的聲音,楓炎用最後一點靈力留下了仙音。

冥池石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細縫,天冥忍着傷感,繼續用靈力施着仙術,眼看着天空又聚起了濃密的黑雲,天冥卻是沒有停手,天雷更加劇烈的劈了下來,天冥被擊的嘔出一口血,冥池石的細縫也終又裂開了一點。

又一道天雷劈下來時,只聽到赤斂撕心裂肺的一聲嘶吼,紫色的眼眸變紅了起來,他用靈力使勁沖着體內的禁制,最後竟是活生生的把禁制沖破了。

随後赤斂在一旁為天冥扛着天雷,冥池石的裂縫越來越大,每加裂一次,濃雲就會消散一些,最後冥池石終是碎了,濃雲也散了。

天冥看着冥池石碎了,開始放聲大笑,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眶裏滑落下來,一切終是塵埃落定,只是離開的人再回不來,還是太遲了。

赤斂吐了一口血,對着空氣說道:“楓炎,我沒有失去本心,我也沒有灰飛煙滅,你欠下的命我給你要回來了,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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