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景慈一看到他那陰沉的臉色就知道狀況,往後縮了一下,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态。
“……”陳甚看見這樣的景慈,原先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氣就硬生生按下了,他更加煩躁,湊近一步,惹得景慈直接想上手拔掉手背上的吊針跳下床來。
陳甚攔住他,面色古怪地在他臉上瞅了瞅,上上下下巡視着景慈,半晌開口:“不要臉。”
景慈被罵得一個激靈,又被陳甚鉗住,撩開他上衣露出腰腹來。
星星點點的紅痕自胸|口延伸到腰腹,而腰側更是散落着像指痕一樣的印記。
陳甚又不是不谙世事的純情男生,怎麽會不知道這些是什麽?
傍晚的涼風瑟瑟,聯合着陳甚想要殺人的目光,景慈想要縮起身子。
卻在下一秒,被陳甚用力的往後一推,後腦磕在鐵床架上,景慈嗚咽了一聲,又立即捂住嘴巴收聲。
他這副樣子讓陳甚厭惡得緊,手都不願意碰他,連退了兩步擡腳踹他:“操,你這麽惡心?”
他想不明白,周六的時候才剛剛被他們那夥人扔下水池,周日怎麽就能跑出去濫|交,還能這麽不要臉的留一身痕跡在身上?
這是勾引他?
陳甚又驚又怒,氣得手臂上都爆出了黛色的青筋,又踹了床上人一腳,轉身飛快離去了。
景慈在原地懵懵的,他也不明白陳甚怎麽突如其來就發神經,但後腦和小腿都疼得發麻,景慈龇牙咧嘴了緩了一會,才發覺手背上的吊針已經因為剛剛的動作脫落下來了。
手背那烏青的針口處沁出腥紅的血滴,景慈舔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沒在醫務室找到人,只好疊好被子帶着開的藥離開了。
而另一邊的陳甚,已經在洗手間洗了好幾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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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次将手指塞進景慈嘴裏的場景,厭惡又忍不住回味,仿佛那濕漉漉的口腔又再次将他包|裹住一樣。
直到兜裏電話的震動,陳甚才回過神,他擦了擦手,接起電話:“甚哥,打球不?”
陳甚漫不經心地關掉水龍頭,冷冰冰回了一句“不去。”
對面有些遺憾地挂了電話,陳甚心裏卻有股說不上來的慶幸,他還以為是賀凜的來電。
但沒多久,賀凜便真的給他來了電話:“人呢?”
問句言簡意赅,陳甚不知道賀凜這樣急切找景慈是為什麽,不過一想到剛剛看到的場景,心裏好不容易澆滅的火苗又複蘇起來。
他忍着惡心和怒意,正要和賀凜訴說景慈多不正經,話到嘴邊卻突然鬼使神差隐瞞了下來。
他平靜地編了一個謊言,指腹無意識地在牆壁上摩挲:“他還跟之前一樣啊,不對,現在更慫了。”
他講完,嗤嗤笑了兩聲,“不過,哥,你找他做嘛呢?”
賀凜沒回答,徑自挂了電話。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大半,快要到上晚自習的時間,景慈回到寝室塞了兩口面包又急匆匆去了教室。
只不過剛上自習沒一會兒,景慈便覺得腦袋發暈,他迷迷糊糊地摳了顆藥吞了下去,身體終于支撐不住了。
很快,他又趴在了桌子上,這次沒人管他了。
直到巡查教室的保安進來推了他一把,景慈這才發現教學樓早已熄燈,教室裏人更是走了個幹淨。
他面色羞赧,連忙和保安道歉,飛快收起書包走了。
保安認識他,作為經常解救被困在各種場景下景慈的人員之一,這個漂亮男生的身世一直有在學校職工群裏秘而不宣。
不光是他們,整個學校都知道,景慈是人人可欺的。
也因此,連寝室分配的室友也不願意和他住在一起,找了借口辦理走讀了。
月色很稀薄,今晚的雲層厚重,遠遠望去,黑雲烏壓壓地在墜在天邊,看起來就是讓人直發悚的樣子。
景慈有氣無力地拖着腳步,在心裏直怨賀凜,要不是他的折騰,自己會病成這樣?
他一想到要被落下的學習進度,腦袋又似乎燒得更難受。
身上的痕跡已經被陳甚發現了,景慈對此不抱任何幻想,他已經做好迎接賀凜的憤怒——
會把他趕出學校嗎?趕出儲家?
不行,儲庭宵可能不願意,他這個名義上的“哥哥”,是不會放過他的。
褚父在家的時候,景慈會好過一點,儲庭宵仿佛是有什麽表演型人格,很愛在儲父面前和他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
可景慈一直不大明白,儲父,明明也是厭惡他的。
他仍舊記得褚父第一眼見到他時對他的評價,直到現在,那句話也如蝦線般盤踞在他身上釋放着惡意。
但出乎意料的,當天晚上和後面的一周,景慈沒有被找過麻煩。
景慈不确定他們是不是按壓不發,是恐吓、還是不值一提?
他短暫的放下心,身上的痕跡已經褪了七七八八,中間下了幾場雨,将校園的樹木草叢淬得青翠欲滴。
周五晚上,景慈沒有回儲家,他準備明天上午去書店買一些資料,以及去給景語嬌掃一下墓。
九月末尾的這接連的幾場幾場雨将氣溫壓下去了好幾度,病去如抽絲,景慈身子還沒好全,出門便套了件外套。
墓園在郊外,要轉好幾趟公交車才能到達目的地。但好在不經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不必擔心會遇到學校裏讨厭的人,一切都很順利。
給景語嬌掃完墓,天色又陰了下去,景慈上了公交車。
車內人有些多,氣味不大好聞,景慈腦袋有點發暈,找了個靠後的位置扶住把手。
車程有些長,景慈有一搭沒一搭的出神,身後卻突然又擠過來了個人,擠得他悶哼了一聲。
那人連忙道歉,景慈沒在意。但沒過多久,有奇怪的觸感在自己身後摩擦着。
即便是隔着外套,景慈也感受到了不尋常,他擰起眉,身子往前伸了一點,與身後的東西拉開了點距離。
但沒想到身後的男人卻愈加過分,幾乎是景慈這邊剛往前面躲,他便挺身追了上去。
這下景慈确定了,對方就是新聞中常說的那種變态,他心裏害怕,沒想到繼賀凜之後,又要被男人猥|亵。
反胃感接連而上,心裏卻沒那麽大勇氣反抗,後面的人見他忍氣吞聲,便更加嚣張地伸出手要摸他。
但手卻沒伸出去,痛叫聲反倒在耳邊響起,景慈側臉去看。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攥着那人手腕反折着,露出來的眉眼清俊異常。
那男人一邊痛叫一邊不住地罵罵咧咧,臉上表情扭曲。那男生卻不客氣,把他往後一扯,拉遠與景慈的距離:“你手在做什麽?”
聲音很沉靜,但明明是那種溫潤如玉的音色,此時卻不假辭色。
景慈心裏一動,瞬間明白對方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好心人,但這突如其來的好意幾乎有點讓景慈反應不過來,傻傻地站在原地。
那男生看他一副呆呆的樣子,兀自輕嘆一聲,揪着手裏的人就要下車。
下一站就是派出所,那男人慌不擇路,低聲向着景慈求饒:“真是對不起,放過我吧,我再也不幹了。”
真是稀奇,居然有一天會有人對他說“對不起”,心裏古怪思緒浮起,卻厭嫌地抿起嘴,景慈迎着那男人哀求的眼神小聲道:“不要。”
他聲音怯怯的,卻很堅定。
對面男人先是一下愣住,随即暴怒,不管不顧的對着景慈開始臭罵起來。
他罵得很難聽,夾雜着一些污言穢語,車內原先還在看熱鬧的乘客已經有些捂住了自己身邊孩子的耳朵。
車速慢下來,司機在前面喊道:“小夥子,我給你開到派出所去。”
那人又立即慌了,軟下語氣求爺爺告奶奶的。好心男生垂眼看他,安慰道:“我陪你一起。”
有人說要陪自己,景慈心裏松口氣,今天已經是他很勇敢的一天了。
車停下,那男人被牢牢控住,只能不服氣地往前走。
派出所就在車站往前一點,這邊是老居民區,道路兩邊栽着棵棵銀杏,地面還有清晨落雨時的濕漉漉氣息,路對面則是錯雜着的商品房。正是午飯點,幾個做大排擋的鋪子都正在熱火朝天的翻炒着,飯香味似乎還能隐約聞到。
派出所要往前走一截,景慈跟在他們倆後面,好奇地看着這位好心人的背影。
好心人身材高挑,雖說只是穿着最普通的校服,卻有股在人群中一眼區別于其他人的獨特氣質。
景慈心裏一跳,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心頭浮現,那人卻突然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別害怕。”
景慈小跑兩步跟上去,與他齊肩:“謝謝你,同學。”
身側的人又笑了一聲:“不用喊我同學,我叫蘇懷宴。”
他笑得那樣溫柔,景慈心裏砰砰直跳,直走到門口才回了一句:“我叫景慈。”
“什麽慈?”蘇懷宴問。
“仁慈的慈。”景慈連忙接話,又小心觑着對方的反應,蘇懷宴點點頭,很認真地說:“很好聽的名字,我記住了。”
這句話一直到負責案件的民警過來喊他,景慈才回過神。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正在低頭看手機的蘇懷宴,猶豫着進去了。
或許是因為負責他的是位女警,陳述案件的過程進行的也比較順利,盡管有些許不自在,但沒過多久,景慈便出來了。
蘇懷宴并不在外面,見景慈東張西望似乎在找着人,有個民警小哥告訴他:“那小哥已經走啦。”
景慈心裏一下又有點失望,他原先還想請蘇懷宴吃頓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