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那柔軟的觸感,現在卻因為記憶的重現而變得再次清晰了起來,真切到連指腹都彷佛已經碰觸到了什麽。
“夠了。”看着景慈一件件套上衣服,賀凜破天荒笑出了聲。
聽到不合宜的笑聲,景慈一個激靈,又露出那種小心翼翼、茫然無措的神色,緊接着,他看到眼前的男人利落轉身,拉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門沒有關,景慈就這麽聽着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所有聲音又都慢慢消失,重新回歸寂靜。
他在原地怔了一會,直到又聽到門外傳來細小的對話聲,才如夢初醒般沖過去将門關緊。
後背緊緊貼在門上,景慈手裏握着門把手,胸膛重重起伏了好幾下,才松開被咬得犯腥的嘴唇。
賀凜的突然闖進和質問實在讓他有些心力交瘁,而對方的一反常态更是讓他驚疑不定。
這件事是過去了嗎?
景慈摸上臉頰,漆黑的頭發黏在腮邊,還有着剛剛穿衣服帶來的淩亂,他草草往後撩了兩把,慢慢癱坐在地。
樓梯口,姍姍來遲的龔亦捷疑惑地打量着從西邊出來的賀凜。
年輕男人回望過去,語氣鎮定:“你來晚了。”
“好像是這樣。”龔亦捷朝他身後看過去,沒看到人,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麽,撇了撇嘴,“你這周好像總和儲庭宵針鋒相對。”
“有嗎?”賀凜語氣淡淡,擡起手腕看了下表,催促道,“該走了。”
三樓是儲庭宵的健身房和書房等活動室,這周很奇怪,賀凜和龔亦捷似乎全天都呆在了褚宅。
由于那晚偷吃蛋糕被龔亦捷逮住,景慈現在更是小心,大概半夜三四點才會溜出去放風一會。
看似風平浪靜的周末又很快度過,周一一大早,景慈便收拾好東西迅速出了門。
他病已經快好全,迎着清晨的太陽走去學校時,他身上還出了一些汗。
班裏還沒有人來,景慈趴在桌子上打盹,直到喧鬧聲漸漸響起,他才清醒,眯着眼看着來來往往的同學們。
有人過來敲了敲他桌子,景慈擡起頭,認出是班長,班長沒有參與過班級欺負他的活動,景慈松了口氣:“怎麽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班級,景慈的皮膚幾乎要在陽光的照射下趨于透白,班長怔了一下,直到與景慈對視上,才結結巴巴地道:“下周國慶假期後,學校會去研學,我們班抽到的地方是去日本,你要去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班長甚至避開了景慈的目光,作為班級裏的邊緣人,被欺負被霸淩的受害者,景慈幾乎從未參加過什麽集體活動。
果然,這次照例詢問,也只是得到了一道拒絕。
景慈對他搖搖頭,感謝了他的邀請,又趴到桌子上發呆。
“好吧。”班長有些神不守舍地離開,他還沒走到位置上,平時與他嬉鬧的同學便勾上他的肩,大聲嚷嚷道:“班長,你知道嗎?學校從一中挖來了好幾個尖子生。”
相比較在世人眼中的貴族私高,一中則更像是個好學校,前兩年有時候爆冷,一中學生還能掠過他們學校拿到市狀元。
班長有些沒反應過來,問:“這有什麽?”
知道內情的人笑嘻嘻說道:“學校挖的是高三生,都快開學一個月了,這兩天那些人才轉過來。”
班級裏頓時傳來唏噓聲,一中又不是多窮的學校,怎麽還有學生願意在高三轉學過來?就為了學校開出來的錢?
班級裏的人非富即貴,不說以後是全部出國,但也差不離了,連景慈這樣的,也随波逐流考下了不少證書。
景慈原先沒放在心上,他在學校名次只能排中上一點點,雖說很努力,但因為欺淩,他的學習環境并不怎麽好,但即便這樣,景慈也能考個重點大學。
他默默掏出第一節課要用的課本,卻陡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這裏面有個叫蘇懷宴的,就是去年拿了奧賽金牌的,不知道他過來是要繼續走競賽還是去高考?”
這個名字,在這個周末,早已被景慈心裏念叨了好久,此時乍一聽到,他甚至失态地猛然站起身來。
因為起身帶來的桌子動靜,驚得前桌手一抖打翻了飲料。
桌子上的牛奶淅淅瀝瀝順着桌沿滴下,滴在了前桌的球鞋上。
景慈視線轉下,看到的是前桌壓着暴怒的臉,正死死盯着他:
“崽種,你找死是吧。”
看他揚起拳頭,景慈想往後退幾步,卻貼到身後的桌子,他看着面前站起來的男生,嘴唇動了兩下,小聲嗫嚅:“別打我。我、我可以賠你。”
他話到後面,已經帶了點顫,景慈每月只拿最基礎的生活費,而前桌的鞋子看上去那樣新,又不知道是什麽牌子,負擔這一筆已經足以讓景慈大出血。
面前的高個男生挑了挑眉,不懷好意:“賠?就你?”
他們倆已經挨得很近,下一秒,景慈被抓住頭發往前一扯,驚出一聲痛呼。
他被随手推到牆上,冰涼的牆面貼着他手臂,景慈想要去摸一下自己的手肘,卻又被對方扯着頭發帶出了班級。
走廊上的其他同學紛紛避讓,猜測今天景慈又要被如何教訓。
拽着他的前桌是班裏欺負他的人群老大,或許是接受過陳甚他們的囑咐,對景慈向來不手軟。
後腦的頭發被扯得生疼,景慈忍不住去碰那人的手,卻被狠狠踹了一腳小腿,厭惡的聲音傳來:“惡不惡心?”
他帶景慈到了走廊深處的衛生間裏,這是靠近學校火箭班的小衛生間,人向來不多,見他們進來,其餘人忙不疊跑了。
前桌眼珠轉了一下,挑眉道:“你看,不止我們,別人都讨厭你。”
景慈被摔進最裏面的隔間,漂亮柔弱的臉上露出惶恐神色,他很害怕在廁所被人欺負,這地方遠比其他地點私密很多,有幾次,他甚至被人在廁所裏若有似無地摸了好幾下。
前桌沒帶其他人來,他臉陰恻恻的,眼底是濃濃的暗色,他把景慈逼到馬桶上坐着,居高臨下地看他:“野種,弄髒了我的鞋,你想賠個新的就了事?”
“這鞋可是全球限量,你怎麽可能能買到第二雙?”
“你還是想想,怎麽讓我不生氣吧?”
九月份,天氣還炎熱着,上周下雨帶來的降溫似乎又全回去了,狹小的空間中,景慈幾乎能感受到對面男生身上的熱氣。
他繃着身子,露出可憐表情,吸着鼻子問:“你想做什麽?”
前桌倏而笑了,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按,燙得景慈飛快抽手。
原來前幾次趁亂欺負他時往自己身上摸的人是他!
景慈勉強維持冷靜,還在勸着對方:“你要打就打,別在學校做這些。你不是很讨厭我嗎?沒必要這樣做。”
前桌卻嗤笑了一聲,“我當然讨厭你,但我就是好奇,你到底靠什麽把陳序迷成那樣?”
他伸手摸了摸景慈的臉,“至于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純情了,你整天不忘在學校裏勾|引男人的事,全校都傳遍了。”
聞言,景慈又驚又谔,他睜大雙眼,聲音都尖起來:“你在說什麽?我什麽時候…男人了,明明是你們一直在欺負我。”
“至于陳序,我和他從來就沒有關系!”
前桌卻不理睬他,自顧自地說着:“陳序當然不會承認你,你們是炮|友?”
他講完,又攥住景慈亂踢的腳按下去,悶哼一聲,掐住景慈脖子,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子咬起景慈的鎖骨處的皮|肉。
景慈吓得邊哭邊罵,他實在接受不了在這樣的場合被人猥|亵,況且這裏是學校,他怎麽敢這樣折辱自己?
前桌卻不耐煩的捂住他嘴,威脅道:“你再叫喚,我就用東西堵住你嘴。”
景慈一下領會了對方意思,陡然安靜下來,只是身體還抗拒着往後躲。
前桌被他這樣子弄得很煩躁,捏住他臉,力道大得登時就出現了道指痕:“別動了,我又不是要上你?你才不配被我睡呢,想個屁吃你!”
“我就是好奇你是怎樣勾引的陳序。”
這話講完,或許前桌自己都被說服,又喃喃地重複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寬慰景慈,低聲說了一句:“我才不會上你這種不知道被多少人玩|爛的件貨呢。”
聽他一副嫌棄自己樣子,景慈勉強止住了心慌,也不反駁前桌嘴裏對自己的诋毀,只是說:“那你放開我。”
接二連三的拒絕讓前桌更加惱火,他氣得又捏了一下景慈臉頰,看到對方眼裏都痛出水光,前桌才松開力道,生氣地踹開門走了。
隔間門被砸得“咣當”一聲,差點砸到坐在馬桶的景慈。
景慈就在隔間裏坐着,他臉上哭得全是淚痕,因為恐懼額上還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此時正回過神默默安慰着自己,用衣領擦着自己臉上的痕跡。
但眼前光線卻又暗下去,一道人影遮住外面投下的光,景慈怔怔擡眼去看。
門外,是一臉擔憂的蘇懷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