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六年前。

自從那次讓蘇懷宴目睹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情|事後,景慈便沒有再回到學校,賀凜給他請了家教,全方位的控制了起來他。

要是景慈鬧,賀凜便會毫不客氣地出手教訓他。不過從那時起,男人倒再沒有逼過景慈與他親密了。

景慈心裏猜到或許是嫌他髒,可少年又不能理解,為什麽既厭嫌他,卻又不肯放過他。

賀凜帶他搬進了一棟距離賀宅只有一公裏遠的新別墅裏,上午和下午都會有老師來替他授課,晚上的時候,賀凜便會回來,同他在一起。

晚上八點,別墅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了。

別墅裏唯一的傭人盧卓替主人開了門,他是一個快五十多歲的男人,已經在賀家服侍了三十多年,對賀凜十分有感情。

但天生冷漠的主人并不會回應他的問候,賀凜只淡淡點了點頭,随即問道:“他呢?”

“在房間裏,晚上吃了碗南瓜粥。”盧卓面對主人時神色謙恭,但面對其他人,比如說景慈,态度卻不太好。

他不太瞧得上這個将賀凜帶入歧途的男人,盧卓總認為,男人天生就是要配女人的,一個男人同另一個男人搞在一起,像什麽話?

景慈為此有些悚他,賀凜進屋的時候,少年正趴在桌子上做試卷,胳膊下壓着一堆草稿紙,胡亂地被塗畫着。

門被輕輕合上,但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古怪。

景慈不自覺坐直了腰板,低着頭用餘光悄悄觑他。

賀凜今天看起來心情似乎尚可,那他可不可以詢問一下蘇懷宴的下落呢?被關進這幢別墅時,少年手機便被收走,同時禁用了他所有一切可以聯網的工具。

他找盧卓讨要過電腦,第二天桌子上便多了很多試卷,盧卓說:“您還是先擔心您的學業吧。”

景慈做了一周的試卷,草稿紙都打完了一整本。

他晚上被要求換了新睡衣,新睡衣與賀凜最近身上的似乎是一套,穿着新衣服,他有些如坐針氈。

距離那次事情已經過去兩周,景慈與賀凜天天見面,卻已經好久不見蘇懷宴,連照片也瞧不得一眼。他總疑心賀凜會對蘇懷宴出手,可每次只要有他提及男生姓名時,賀凜便會立即板起臉色,冷冰冰地離開。

今夜賀凜過來,景慈又覺得男人似乎有了什麽不一樣,像是忽然間知道了什麽新東西。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問出口,卻注意到賀凜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男人默不作聲地打量着他,看他的新睡衣,和腳上毛茸茸的拖鞋。

景慈明明已經習慣了來自賀凜經常性的注視,但此刻,卻覺得這眼神帶着窺探的欲|望,似乎要隔着衣服來觸碰他一樣。

他把腳默默縮到了椅子下,再擡頭去看賀凜,可賀凜卻好像根本沒有在看他,只漫不經心地在那沉思。

再低下頭,那種目光,便又過來了。

為什麽呢?

景慈無心再去寫試卷,四道填空題都做了許久,腦子亂得如同漿糊。

他摸不清賀凜的想法,但如果現狀一直是這樣,他想必也能撐一撐,直到男人消氣願意放過蘇懷宴。

有布料輕微的摩擦聲響起,少年再一回神,身側便多了道陰影投在自己桌面上。

他擡頭,對上賀凜的眼神,男人迅速側首避開他目光,緊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按在自己肩膀,溫度隔着衣服傳了過來。

景慈神經高度緊張,賀凜語氣卻很沉靜:“為什麽給你請了老師,你還是錯這麽多?”

少年身子一抖,有些狼狽地把試卷用草稿紙遮上了。

抗拒的意思很明顯,賀凜便不再說話,但景慈是并不想惹怒男人,所以,他又很聽話地顫顫巍巍将手伸出去牽賀凜的指尖。

這下賀凜沒避開,由着他動作攀上來,他捏着景慈的手摩挲,感覺景慈的手要比他小一圈,皮膚也比他要細膩很多,只不過還是能摸到繭。

當然,景慈這時候也在發着抖。

他比之前要更怕賀凜了,一方面是男人徹底露出之前的真面目,另一方面,還是景慈心悸于賀凜的手段。

這種複雜的恐懼讓他在與男人呆在同一處空間時,少年連呼吸都有放輕。

但現在,随着賀凜漫不經心玩着他手時,空氣中又漸漸有溫情蔓延開來,襯着賀凜面容都溫和了些,景慈壯着膽子問:“最近,他還好嗎?”

賀凜笑了笑,握住他手腕,再與他對視,“來這這麽久,第一次主動同我說話,又是說他?”

男人說話聲音沒什麽起伏,景慈能想到現在對方又是怎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的表情,這讓他不禁更緊張。

手被放下了,臺燈打出來的暖黃燈光下,景慈的呼吸變得近似于無。

他正懊惱沒有什麽鋪墊,卻敏銳地察覺到身側的氣溫漸漸變得灼熱起來,景慈一瞬便懂得了男人的想法,起身關了臺燈。

房間裏立即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邊洩出點明亮月光,将人隐隐綽綽地打上了層淺淺的光暈。

“唔。”賀凜兀自笑了,他感受着自己的手被牽起,随即被引着碰到了其他的地方,接觸到光滑的皮膚。

這熟悉的位置讓他忍不住摩挲了幾下,惹得少年又一劇烈地顫起來。

“你這是主動在送上來嗎?”男人摟過身側人的腰肢,不緊不慢地賞玩着,“是嗎?”

“……是的。”景慈語氣裏已經帶上了自暴自棄的味道,他幹脆抱住男人,踮腳去親對方的面頰。

不過賀凜躲開了,他還是有些不太滿意,“不太對,你對他時也會顫抖嗎?”

景慈還以為他被拒絕了,下一刻,腰卻被扼得很緊,随即天旋地轉,他被扔到了床上。

“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喜歡他什麽?”賀凜這麽問,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動作粗暴,景慈正哀哀地咬着唇,指甲深深地扣在男人的肩胛骨處,挖出了道道血痕。

快清晨的時候,景慈終于得到了蘇懷宴的消息:“他退學了,大概是被你傷透了心。”

景慈有些生氣他的最後一句話,試圖從男人的臂彎裏掙出來,但沒掙脫開,只能作罷。

賀凜聲音又響起,帶着些被滿足後的沙啞:“別作。”

作?

真是好奇怪的一個詞,他和賀凜的關系,哪能用得上這樣熟稔又暧昧的字眼呢?

景慈安靜下來,靜靜地想,他明明是反抗。

只是因為反抗的聲音太微小,反抗的動作又太羸弱,所以在這樣的上位者眼中,他便顯得像無足挂齒的寵物,既不需要警惕,也不需要關心。

是這樣嗎?

藍灰色的天色漸漸升起來了,變成水墨一樣淡的畫卷,初升的旭日挂到天邊,景慈卻始終睜着眼出神,直到身邊的男人有了蘇醒的跡象,少年才猛然阖上眼,裝作熟睡的樣子。

他努力将身體放松,仔細聽賀凜起床的動靜,男人動靜并不大,只有些因為移動而響起的地板“吱呀”聲,這些聲音平日走動并不會引人注意,此時卻在景慈高度緊張下被捕捉到了。

門把手被擰動,景慈正為賀凜的離開感到如釋重負,卻在下一秒,又聽到窸窣的腳步聲——

他回來了!

景慈心裏緊張,努力猜測男人下一刻是要做什麽。

但下一秒,卻感受到有冰涼柔軟的觸感在自己唇角處貼了貼。

賀凜在吻他?

男人的帶來的溫度有些涼,蹭得景慈有些發癢,但少年忍住了,随後,他心頭出現了種古怪的感覺。

只不過那感覺稍縱即逝,景慈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便又被厭煩所代替。

有些惡心。

景慈在心裏這麽想道,明明昨晚還在拒絕着他的吻,這時卻趁他入睡時做出這番舉動,賀凜在想什麽呢?

再次醒來時已經快到正午,盧卓對于他這種明明臨近高考卻還耽于懶惰的情況相當惱怒,又替他找了門老師,教授起他的數學來。

這天之後,賀凜來到他這兒的次數便愈發減少,從最開始的一日一次,變成了兩三日一次,又到最後的一周一次。

直到五月份開始,男人便再沒有來過了。

就在景慈以為他終于是被厭棄了之後,高考完的那晚,他在蘇懷宴家樓下遲遲等不到人而悻悻而歸時,卻在房間裏再次遇見了男人。

賀凜看起來是已經等候多時,正坐在他的椅子上随意翻着他的稿紙。

“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已經離開了麽?為什麽又要去找他呢?”男人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他,臉上緩緩現出了抹笑。

“終于可以開始了。”他這麽說道。

景慈張開嘴巴,想說什麽,但當話卡在喉嚨口時,又緊緊地閉上了嘴。

“畫得不錯。”賀凜微微笑着将桌上的草稿紙翻開,露出那張被景慈用心描摹的紙張。

是蘇懷宴。

不知道是在何種場景下的蘇懷宴,男生撩起衣服擦汗,看向畫外的眼神格外溫柔,景慈被他鎖在這裏,悄悄畫了這樣一張畫。

他明明沒有學習過任何畫畫的技巧,賀凜卻在這張紙上,瞧見了景慈那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他想起曾去蘇懷宴房子裏看過的東西,那只被珍重擺放着的鋼筆,賀凜也曾看見過。

原來都是給蘇懷宴的啊,景慈同他虛與委蛇的期間,有沒有比較過他們倆呢?

心裏燃起的火燒得越來越旺了。

“……”縮在門口的少年沒有說話。

賀凜又笑,嘴角牽着點譏諷:“心虛了?”

景慈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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