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面前的青年陡然睜大了眼,他猶豫着想掙脫被扣得很緊的手指,卻沒掙脫開。
賀凜微笑着,那股剛蘇醒時瞧見的冷漠疏離氣息完全不見了,景慈看得心驚,又見眼前的男人打開手機,翻出了張照片給他看。
結、結婚照?
景慈眼睛都瞪圓了,紅底白襯衫,上面的不就是他嗎?至于旁邊的那個,景慈将眼神挪到面前的俊美男人臉上,仔細地比照。
他比照了好久,才神思恍惚地明白原來是真的,這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男人真是他的愛人。
他們倆真是一對。
他嗫嚅開口,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那你為什麽要那麽說?”
“什麽?”
“就是、我折磨你?”
眼前的男人沉吟了一下,開口:“你讓我不高興。”
景慈耷拉了一點眉毛,又聽見賀凜補充:”你沒給我買紀念品,還是故意的,我不高興。”
“就這個嗎?”景慈小心翼翼地問。
賀凜點點頭,攬過他肩,親吻他的耳垂,唇瓣的溫度有些涼,頭發蹭他的感覺又有些癢,景慈感覺有些不太适應。
但那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有滾燙的液體滴在他肩上,燙得他心裏發慌,一種沒由來的不安在心裏慢慢擴大。
賀凜哭了。
真奇怪,他看起來那樣無堅不摧,仿佛世上沒有什麽是可以入他的眼的,可他居然會垂淚。
景慈靜靜地想。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壞?”景慈聽見男人小聲地在自己耳邊說,“我的心因為你,總變得很痛。”
原來他這麽壞嗎?景慈有些疑惑,他好多東西都記不清,中間大段大段的空白,夾雜着一些不太清晰的畫面,什麽都回想不起來。
但他的确有一些隐隐綽綽的印象,自己是有一個愛人的。
想到這裏,景慈逐漸心安了一些,他試探性地回抱了過去,攀住男人的肩膀,下一秒,他感受到賀凜劇烈地抖了一下。
委屈的哭聲更大了,他哭得那樣悲傷,彷佛全天下的苦難都給予了他一個人,景慈輕輕拍着對方的背,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自己失憶前是怎樣的呢?
住了兩天院,景慈才大致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和賀凜是高中時期就在一起的,大學也是同一所,畢業之後兩人也很快的結了婚,就在上周,他們去度了蜜月。
聽起來真的是感情十分好的樣子,賀凜同他轉述的時候,景慈嘴巴都張成了“o”型:“天哪,好難想象哦。”
賀凜:“怎麽?”
“感覺你是個很難搞的人欸,看你臉我會有點悚你吧。”景慈吸着果汁,低頭看着為自己穿鞋的男人,腳輕輕晃了一晃,“你看起來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呢。”
他随意地說道,咬着吸管将其變成扁扁的小口,全然沒注意到身下的男人動作微頓了一下。
還是景慈察覺到賀凜捏着自己腳心的力氣陡然變大,将他捏疼,而不高興地踢了一腳後,男人才反應過來,低聲和他道歉。
不知怎的,景慈覺得眼前的一幕尤其熟悉,他隐隐約約覺得這樣的場景自己也曾參與過。
他心思微動,手撐着床将腳從對方手中抽離,賀凜疑惑地擡眼與他對視,看見景慈惡趣味滿滿的眼。
他看起來就是要做惡作劇的小壞蛋一樣,表情生動得逼人,全然不見之前與他相處時那份要麽低眉順眼要麽寡淡又或淡淡嗤意的臉。
賀凜從沒見過景慈這樣的生動,嬌豔得和朵玫瑰似的,他有些出神,等待着景慈接下來的動作。
景慈将腳尖蹬在了男人胸口,挑|逗似地勾了勾,越做這動作景慈便越覺得熟練,更驗證了他原先的猜測,他果然吃的很好。
但賀凜渾身硬邦邦的,肌肉結實的就像是蓄着力量的獵豹一樣,景慈只覺得像是蹬上了一堵牆,全然撼動不了對方一點。
他試着往男人胸前輕輕踢了一腳,沒踢動,不高興地努了努嘴。
賀凜看景慈的眼神晦澀,他心跳都快在那一瞬停滞了,這樣的主動,這樣的活潑,哪怕是在被他逼迫的一開始,他也沒有享受過一次。
蘇懷宴,他愈發想将這個人挫骨揚灰了。
景慈還在那興致勃勃的玩着,但賀凜一點也不好玩,按道理來說他們已經老夫老妻,可對方仍然笨拙得像是頭一次被這樣對待似的。
他不免掃興地收回,腳又踩到賀凜肩上,價格昂貴的西服,被他踩出幾道褶皺來。
賀凜偏着頭看着橫在自己臉側的小腿,線條優美至極,被他曾撫摸過很多次,但這樣的姿勢,的确是沒有過的。
他噙起嘴角,擡眼看着睜着圓眼睛笑吟吟打量自己的景慈,伸手攥住那足腕,往前拖了一拖。
“啊”景慈驚呼一聲,好在扶住了床,才沒有栽倒。
青年被這突發情況吓了一跳,他總覺得眼前的人不應該這樣堂而皇之、侵|略性極強的拽住自己腳腕。
應該是怎樣的呢?
他勉力想了想,才從一些模糊的看不清面孔的片段裏翻出自己戀人那時是怎樣對待自己的。
應該是慢慢順着自己小腿吻上去啊。
景慈心裏正有些淡淡的狐疑,但下一刻,賀凜便捉住他的足腕抵在自己臉前。
下一秒,察覺到小腿上濕漉漉的觸感時,景慈立即面紅耳赤起來——
賀凜比記憶中的他要變|态多了。
他吓得立即抽回了腳,結結巴巴地拒絕:“別、別這樣。”
他本以為賀凜會生氣呢,畢竟是先他開始惹的火,但聽完他的拒絕後,男人臉上居然露出滿意的神色,似乎本就是在期待着他這個反應一樣?
賀凜不行嗎?
景慈穿好鞋子,跟在男人身後,盯着那寬闊的背發呆。
男人回頭,腳步頓住,又小心翼翼牽起景慈的手,青年沒有掙脫,更沒有再甩他一耳光,賀凜漸漸心安,心裏湧起巨大的幸福,快要将他淹沒了。
他慢慢将兩人手指扣得越發緊密,望向身側青年線條優美的側顏,心裏又兀自翻湧出劇烈的恨意——
他們原來是這樣相處的麽?這樣的親密?
景慈不拒絕蘇懷宴的擁抱、親吻,甚至主動去引誘對方,更過分的舉動,他們也一定做過。而他呢,他甚至不被允許靠近。
賀凜想起那日島上,景慈同其他人也能相處得好,言笑晏晏,哪怕是路過的螞蟻,想必景慈都會對他們抱有慈愛之心。
那只貓也是,明明只是只再普通不過的畜牲,可景慈還是殷殷地将它養大。
而他、
他又是如何被景慈殘忍對待的呢?
賀凜腦袋發暈,頭一次這樣清晰的認知到景慈的冷酷。
手裏牽着的手被抽走,景慈揉着手心,輕輕呼了一口氣:“你怎麽不說話?”
“什麽?”他迅速換上了溫柔的皮囊,擠出點笑意,“我沒有聽清,寶寶,再說一遍。”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賀凜盯着他臉,仔細觀察景慈臉上任何一點的細微表情,斟酌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嚯,還是青梅竹馬?”
“……”賀凜勉力笑了笑,想不出該怎樣去說。
他比蘇懷宴早入場那麽多年,可那多出來的幾年,他居然一直在犯錯,将景慈徹徹底底地傷害着,他想起景慈那日同自己的剖白,心髒又隐隐地疼起來。
景慈恨他——
他被自己欺侮、虐待,威脅,甚至侵|犯,事後又想獲得景慈的原諒、和解,還有珍貴的愛。
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可賀凜總是不無希望地去期盼着景慈能再分給他一點點愛意。
但是……
賀凜眼神晦澀地點了點頭,盯着眼前面容秀美的青年,沒有否認:
“是啊,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景慈的眼睛亮了亮,他抿了抿嘴,顯然對這段往事很感興趣:“那你是不是一直在保護我呢?”
青年伸出手,摩挲起男人的眉眼與鼻唇,動作很慢,似乎是要将這張臉給牢牢記住、镌刻在自己心中一樣。
“他們欺負我時,你肯定有在保護我吧。”
“……欺負?”賀凜喃喃重複了一遍,身體一點一點僵硬了。
“對,我記得的,有人一直在欺負我,不過我看不清他們的臉。”景慈思索着,又略帶苦惱的開口,“身體好疼心裏也很難過,為什麽要欺負我呢?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不過如果有你在的話。”
景慈翹起嘴角,眉眼漾起幸福的弧度,他對上賀凜的眼,期盼地看過去。
“你會一直保護着我,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