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他絕對不可以再容忍景慈的離去,況且,還是在享受到青年那滿腔的喜歡之後。
賀凜冷肅着表情,大跨步走過去,将兩人給隔開。
景慈看起來氣呼呼的樣子,對他的到來倒是沒有半分抵觸與抗拒。
這是……什麽也不知道?
心中懸起來的石頭終于放下,但瞧見景慈委屈巴巴地要牽他手的作态,賀凜又說不清內心是怎樣的情緒,是那種自家的寶貝外面受了欺負,他作為家長而既心疼又怒不可遏的心情。
強壓着怒火,賀凜一面安撫起景慈,一面擡起臉,毫不客氣地質問起在場的另一人:“你來做什麽”
儲庭宵臉上流露出玩味的神色,視線轉下,他盯着面前兩人的親密牽手,唇角微凝。
再一擡頭,他又恢複那般玩世不恭的樣子,與賀凜微微貼近了,兩個高大的男人陷入一種詭異的對峙狀态。
不過他神色輕佻,語氣也不緊不慢:“賀凜,你做這些,不會心虛嗎?”
他也大概看出來了,景慈或許是真的傻了——失憶還是其他什麽藥物所致,居然将賀凜視為自己的救命稻草。
真有趣,混淆了自己的敵人與愛人。
儲庭宵有些期待,當景慈恢複正常時又要對這段時日如何自處?
他是知道景慈與賀凜之前那些的腌臜事的,還知道景慈在外面與他人偷|情,結結實實給賀凜戴了頂綠帽,将他這位曾經的友人臉打得啪啪作響。
他那時饒有興趣地想看一出好戲,可沒想到更為稀奇的是,賀凜居然沒有厭棄他,而是忍氣吞聲下去了。
景慈,在這方面或許真是有通天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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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庭宵略略勾唇,頗是惋惜地盯着躲在男人身後的青年瞧。
賀凜那雙黑曜石一樣冷漠的眼注視着他。
他們自幼時起便能勉強算得上合拍,也是彼此互相承認過、為數不多的友人。
但卻在此刻,雙方身上都有一股劍拔弩張、暗暗較勁的意味,景慈盯着他們倆之間的氣氛心驚膽戰,也不再管那點憤懑與困惑了,挽上身側男人的胳膊,景慈道:“哥哥,別這樣,我沒事的,還要參加宴會。”
青年頗有一點心力交瘁的感覺,渾然沒注意到在他喊出那個稱謂時,身邊的儲庭宵臉上表情微頓,接着,便譏諷地翹起嘴角看起他們。
“你倒是恬不知恥。”這是儲庭宵對賀凜說的。接着,他利落轉身,慢悠悠走下樓。
景慈還想再瞄,賀凜卻擋住他視線,捏了一下他臉頰,輕聲問:“他欺負你了嗎?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景慈很老實:“他彈我腦門。”
這話很委屈,一邊說,他又忍不住去摸剛剛那被彈疼的地方,現在還有點紅印,顯眼地印在額上,“而且,他還說他是我哥哥。”
在說後一句話時,景慈明顯語氣慢下去,似乎是對此猶有疑慮的。賀凜之前只告訴他是孤兒,并沒有其他深厚的親緣關系。
回憶裏也遍尋不到一些溫情的片段,景慈只以為他是個母去父不詳的孤兒。
但剛剛儲庭宵的話……
賀凜心一跳,解釋道:“他是當時領養你的那家人孩子。”語氣微頓,他還是補充,”當時他也經常欺負你。”
與儲庭宵這次會面,男人思緒便忍不住亂起來,他實在害怕景慈又會知道些什麽。
他可以封住其他人的嘴,可避免不了有心人的使壞。
況且,眼前的幸福實在是太來之不易,他好不容易有補救的機會,怎麽會甘願這點機會被收走呢?
景慈一愣,眼裏出現了一點茫然,他摸着腦袋,忍不住将身子依偎在賀凜身上,喃喃自語:“那我要讨厭他。”
賀凜忍不住低頭去看身前人,景慈腦袋埋在自己胸前,額前的發絲被擠亂,但看不清表情。
他不确定青年是不是在哭泣,心中雖然有一絲懊惱,但更多的還是想法設法要景慈遠離避開那些人的惡毒想法。
——告訴景慈那些人對他做的壞事,讓小貓應激,永遠只呆在他身邊。
他的行為不好,可賀凜想不出什麽其他的天才點子。
不過、
“他們傷害了你,所以寶寶要讨厭他們。”
賀凜格外冷靜、格外清晰地告誡懷裏人,“不要讓他們靠近你。”
景慈将頭擡起來一點,露出潤潤的眼,看向他,語氣認真:“嗯 !不喜歡他、讨厭他,不跟他在一起。”
青年重複的十分幹脆,賀凜心裏卻有些堵。
他将那些悶氣揮散,正要帶離景慈回房間,懷裏人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景慈的手有些涼,賀凜想道。
下一秒,便有冰冰涼涼的吻落在他唇邊。景慈踮腳吻他,跟獎勵似的,小扇一樣的睫毛撲閃撲閃,下面的那雙眼正聚精會神地盯着他看,他飛快地貼了一下男人嘴角,小聲道:“讨厭他,喜歡你。”
賀凜愣住了。
男人的眼珠緩緩地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景慈剛剛說了什麽。
喜歡他?
一瞬間,賀凜覺得自己總覺匮乏幹涸的心像是被注入了潺潺的泉水一般,将他的心髒血管經絡全部給疏通了。
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樣,簡直忍無可忍。景慈的話像漩渦般把他卷住,弱小的、單純的、懵懂的青年,只是用一句話,就可以将他輕易套牢。他不再是那個在商場殺伐決斷、冷酷無情,永遠理智的上位者了,而是被美杜莎的眼神給定住、蛇妖的身體給纏住的愚昧人類。
他現在的所有精神,都凝在眼前的人身上。
心跳的好快,腦理的感覺和胸腔間的情緒都重重起伏了好幾下,直直指向了面前的人。
好一個景慈,他真的沒有使用迷藥嗎?為什麽他覺得在這一瞬間可以安然去赴死呢?
賀凜腦裏千回百轉,卻還是什麽也想不出,他順從自己的心意,手掌住景慈的腰肢,将人給摟緊了。
“哥哥?”久久得不到反應,還被擁抱箍得有些疼,景慈忍不住想要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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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樓的宴會廳中,龔亦捷站在人群中心,游刃有餘地與身邊圍着他的人交談,談笑間滴水不漏,臉上挂着的微笑也分毫不差。
宴會的主人沒有來齊,這并不是賀家的作風,他一面用眼神瞟着與二樓連接着的樓梯,一面和聲與身邊的貴婦人交談。
此次出席,他帶了男伴,男伴叫喬桉,格外貌美,也識理知節,此時正安靜地倚在他身邊微微笑着。
“我先失陪一會。”似乎是瞄到什麽,喬桉道。
年輕的男人點點頭,将手從他腰間放開,任由人出去了。
喬桉睜大杏眼,來到放着吃食的長桌邊,挑挑揀揀了好幾樣喜歡的零食,在原地吃了一些,堪堪填飽肚子,又端着盤子去找龔亦捷。
龔亦捷身邊的人散了些,他接過喬桉手裏的盤子,試了兩樣,說想去外面吹風。
正是倒春寒,又是夜晚,這樣的溫度下在外面實在是有些勉強,但他卻不願拒絕龔亦捷的請求。
他們并肩吹着夜風,走在賀家的花園內,花圃裏種了許多名貴的花朵,被打理得很好,在這樣的溫度下也搖曳着身姿肆意開放。
“亦捷,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剛剛和那些人交談,感覺你有些不耐煩。”喬桉靠在身旁男人的肩頭怕,像是沒了骨頭,軟軟地撒嬌,“今天也不怎麽理我,我好難過的。”
可身邊的龔亦捷似乎是沒有細聽身邊人的話,只淡淡“嗯”了一聲,不知道是在應答着什麽。
喬桉正不高興地咬起唇,卻注意到原先身邊還眼神散漫的男人一下就便拘謹了起來。
他順着龔亦捷的目光向遠處看去,瞧見一個身影,被月光鋪了一層淺淺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