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玩鬧

玩鬧

譚攬月醒了在塌上舒坦的伸懶腰,手碰到長洲,長洲也醒了。兩人坐起身,雲昭聽着聲音進來給兩人梳洗。

"媽媽,今日不出門,随便紮兩個辮子吧。"長洲眯着眼睛和雲昭說話,"今日還冷嗎?娘起了嗎?"

"姑娘,夫人醒了,在和婉姨娘說話呢。"雲昭給她編好了頭發彎身抱她,長洲嫌頭冷,又戴上了瓜皮帽,譚攬月也被自己的媽媽抱着,然後跟着雲昭去用早飯。

喝了一碗牛乳,半塊南瓜幾塊點心,長洲飽了不再多吃。自從家裏有了牛乳後長洲再也不喝茶,就算喝茶也是把茶葉放進牛乳裏燙煮。

兩人用了飯,在院子裏找到徐棠觀。她就穿了棉衣棉褲,用那根長棍舞着。師傅就在一旁看着她,找準時機又和她對打起來。長洲與譚攬月抱着湯婆子站在廊上看他們打來打去。

"姐姐真是刻苦,我覺得下雪天還要練武好了不起。"譚攬月誠懇的說着,"她的招式真漂亮呀,又狠又流暢,這兒行不通就換個地方攻,一點都不猶豫。這麽久了,她從來沒有一日打得過師傅,師傅還只用一只手,幾乎是站在原地只防守,可是不見姐姐氣餒,她好棒。"

長洲重重點頭,也誠懇的誇徐棠觀:"成不驕,敗不餒。姐姐做到了其中一個,而且從來都不急燥,情緒也太穩定了。而且她進步真的很大诶,聰明有天分又肯吃苦賣力學,她将來真有可能成為女将軍也說不定。"

"我不想她成為女将軍。"譚攬月眼裏有些澀意,她低着頭小聲解釋:"她只有上了戰場才是将軍,可是她上了戰場這麽危險,我很擔心。若伯伯哥哥們能庇佑她,玩兒玩兒就算了,可是那又算什麽女将軍。可是真要她拿着刀劍與人厮殺,為自己搏一個女将軍回來,那定是徐家無人了,我會很難過。她要殺多少敵人才能變成女将軍呢?可是敵人也會刀劍,又不是切菜,姐姐太危險了,我不舍得她成女将軍。"

譚攬月又湊過來悄悄告訴長洲,"說出來你肯定覺得我自私,我這幾年乞巧節時總在心裏求巧娘娘,讓姐姐永遠不會上戰場。"

長洲雖很贊成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如果有一天徐棠觀告訴自己要去打仗,她也不會阻止。但譚攬月也沒做錯沒說錯什麽,她想想悄聲告訴譚攬月:"姐姐可能不會成為戰場的女将軍,但她平常也可以為民除害啊。比如我們救過的孫重兄弟,對于他們來說,姐姐就是女俠。女俠也很酷,我們可以陪着她幫助處在困難處境的人。"

"如果有一日姐姐真的要去打仗,我們在家給她抄寫平安經,燒香拜佛祈禱她凱旋歸來吧。不過我和你一樣,也不希望她去帶兵打仗。"

棍子落在雪地上沒有聲音,徐棠觀發上與眉睫處落了碎雪,她哈着氣爽朗笑着。師傅的棍正指在她肩膀幾公分處,"有進步,但還是慢,力氣也不足,多練會好。專心不分神,天氣不好你也不嬌氣,無論雨天還是雪天從不見你遲到早退,都在室外練棍,為師很欣喜。今日就到這兒,明日為師再來。"

徐棠觀抱拳送走師傅,恣意灑脫的撿起棍子向兩人走來。

長洲心裏想她才八歲就這麽厲害,不是女将軍真可惜啊。如果像她這樣的女子,日後不成就一番事業,成了家宅中相夫教子的夫人,簡直就是浪費自身配置。

徐棠觀抖落身上的雪,與兩人一起進屋換衣。

幾人又聚在一起玩兒葉子牌,長洲在連輸六次之後玩不起跑了。沒多久她又拿着手帕跑過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我們來玩兒丢手絹吧。"

"怎麽個玩法?"徐棠觀問。

"就是一人拿着手絹,随機扔在坐着的人身上,被扔的人拿着手絹站起來追丢的人,繞着我們這個小圈跑,要是丢的在跑了一圈還沒坐在被扔的人的位置,那她就接着丢。沒抓到就是被扔的人起來重複丢手絹的動作。"

兩人點頭明白。

但想出游戲的長洲是這個游戲的最大受害者。

她只要丢,不管是誰都能抓住她,反過來她又抓不到任何人。姐姐們察覺到這點後放水幾次,長洲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長洲又不想玩了,冬天,想撸狗,"我們人這麽少,讓小黑一家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讓下人去接?還是我們自己去接?"徐棠觀問長洲,"咱們是不是還得換衣才能出門,讓渙青倚綠去吧。"

"也行,就這麽說定了,走,我們去找渙青。"

幾人站起來,穿上鬥篷去找渙青兄弟。

渙青和倚綠在院裏切磋,自從他們跟了長洲後再也沒多少事可幹,每日就是在院子切磋。

長洲看着他們打來打去,決定讓他們出去找點事兒幹。

"渙青!你過來!"長洲邊跑邊嚷嚷。

渙青停下動作,和倚綠一起過來聽吩咐。

"你們去祖父家裏接狗,一共五條,一條黑色大狗,一條灰色大狗。還有三只兩歲多的花小狗,不過體型這會兒應該挺大了。要馬車就去前院說,諾,這是姐姐的牌,你給門房看他就知道了。"

渙青應聲要出去。

長洲又道:"我不知你們平常都在幹嘛,但我現下已經休假了,你們要不喜歡做什麽就去做?姐姐說二哥哥神神秘秘的做大事缺人手,你們可以跟着去玩兒玩兒,別給他添麻煩就成。若你們不想去二哥哥那裏,也可以自行決定想去哪裏,只要開春上學的時候回來就成。"

怕兩人死腦筋,長洲又補上幾句:"其實你們想去哪裏都可以,春節家裏會備禮,你們也不用回來。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們別回來,我是說你們要是喜歡在外面可以不回來。姐姐說你們以前肯定會有很多玩伴,家裏人這麽少,你們心裏不高興我也可以理解的。你們去吧!去玩兒去!不過記得走之前把小黑一家帶過來。"

倚綠撓頭,"二姑娘是讓我們去接五條狗和小黑一家嗎?"

長洲無語,"小黑一家就是那五條狗!你這傻瓜,聽話就聽一半!"

倚綠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兩聲,做了禮就要出門。

長洲跺腳大罵:"傻瓜!穿着冬衣去,就這樣出門,你老了骨頭要痛的!"

倚綠又撓頭傻笑,老實的穿了衣服才出門。

兩人出門要了馬車就往徐府走,渙青問倚綠:"兄長,我們去二公子那兒麽?"

"去。為什麽不去?姑娘心好,她都說了咱們就去。"

渙青還有些猶豫,"可是姑娘上學後咱們就又不能去了,二公子能收咱們嗎?"

倚綠也不确定,但是他轉念一想,姑娘上學放學時間固定得很,還這麽早,接送完姑娘還是可以去二公子那兒。開春後不下雨不下雪,姑娘自己走路,更不費事。

他安慰渙青,"我們實話和二公子說平常需要接送姑娘上學,他會給我們安排的。"

渙青答應,"也好,聽兄長的。"

倚綠遞了牌子,門房讓人帶着小黑一家過來。渙青把狗一只一只抱進車裏,往譚府駛去。

到了譚府,渙青倚綠一前一後帶着五條狗去長洲的院裏。長洲抱着小黑不撒手,小黑也親昵的搖着尾巴舔舐她的臉。

"姑娘,我們要是去找二公子,有什麽事兒您怎麽找我們呢?"倚綠蹲下與長洲同個高度問她。

"我就在家裏哪裏也不去,你們不用管我的。再者我和姐姐只是需要你們背而已,眼下沒有你們還有別人,你們就去吧。二哥哥在做大事,你們去了也算另一種意義的上戰場,注意安全啊。"長洲讓他們寬心。

然後又從櫃子拿出一個小包,裏面是一些銀子。"這是我和姐姐們省吃儉用攢下的,你們拿走。不多你們別怕。多的我們也沒有了,你給二哥哥,就說我們賄賂他的。想要馬就和二哥哥說,家裏只有五匹好馬,若給你們兩匹就不夠用了。記得穿衣穿鞋,莫冷着了。"

倚綠和渙青對視一眼,撩起衣擺齊齊跪下磕頭道謝。

長洲吓得躲開,"哎呀,別跪別跪,說兩句就跪,總有一天要被你們吓死。"

兩人聽話起身,心裏都記下以後不能再跪,把長洲給的包放進袖口就出門。留下三人和狗嬉鬧,有了狗之後三人再不無聊,玩游戲也熱鬧了許多。

丢手絹這個游戲,狗玩兒的也挺好,五狗加三人,圈大了,樂子也多了。

渙青兩人熟門熟路找到千秋閣,之所以熟門熟路是因為兩人就是從這兒出去的。他們找到徐天白,徐天白此時在和馮士臨商量什麽,見他們來了有些吃驚,"怎麽回來了,姑娘們把你們攆出來的?"

"不是的二公子。"倚綠做禮回答,"姑娘們休假,特意讓我們回來跟二公子一段時間。"

徐天白覺得這是妹妹們會做出來的事,點點頭道:"正好,我也缺人,你們繼續做之前的事兒吧。"

倚綠兩人點頭。

徐天白又問,"你們如今應當有了姑娘給的新名字,說說吧,日後就叫你們新名字。"

"倚綠。"

"渙青。"

"嗯,還不錯,挺像讀書人會取的名字,好了,你們去忙吧,你們屋子都沒人動過。"徐天白讓兩人下去。

倚綠從袖口拿出那個包遞給徐天白,"公子,這是姑娘們讓我拿來給您的。"

徐天白咧嘴樂了,"她們讓你拿來賄賂我的?怕我不收你倆?"

倚綠點頭,"二姑娘确實是這麽說的,還說是省吃儉用攢的。"

徐天白哈哈大笑,打開袋子查數目,二十七個銅板。

馮士臨也樂,"二十七兩省吃儉用就算了,怎麽銅板也需要省吃儉用?"

倚綠老實,為自己姑娘辯解:"公子有所不知,姑娘們每日一人可得兩枚銅板,這二十七枚雖少,但确确實實是三位姑娘辛辛苦苦攢下的。有時她們想買點什麽吃食但買不起,也是我們兄弟二人給她們付錢。不過姑娘們攢夠了銀錢會還給小人。"

徐天白是知道姑姑對妹妹們吃零嘴這件事一向有着嚴格要求,但是手裏拿着的二十七個銅板還是讓他發笑。

他哈哈大笑着又問起妹妹們功課,交了什麽朋友。

倚綠一一作答,"與褚府的二姑娘玩兒得很好,在家裏住過幾次,也去褚府玩兒過一次。另與章府姑娘也玩兒得好,只知叫琦言不知道行幾。章姑娘與姑娘們發生過一回争吵,不過和好了,姑娘給章姑娘送過幾回東西。"

馮士臨好奇,他印象中長洲很乖巧,怎麽與別人發生矛盾,"你家姑娘為何與人争吵?送她東西是讨好?"

倚綠解釋:"具體原因小人不知,姑娘沒說過。送禮不是讨好,是相助。姑娘很是心善,章姑娘被主母刻薄,沒有合身冬衣,姑娘給她送了幾件。"

馮士臨點頭,确實是他印象中良善乖巧的人。

徐天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又交待倚綠,"你老實,問你一句就把姑娘的底兒全都交了,你做得很好。以後也要盯着她,日後你送她們上學後再來我這裏,發生了什麽都與我講。姑娘們年紀小,上次在街上與別人沖撞還好沒惹出什麽事來,你們多多看着點兒。"

倚綠低頭,"小人明白,會好好盯着姑娘們的。"

徐天白讓他們下去忙,坐在馮士臨身旁。把銅板重放到包裏,又解下腰間的錢袋,從裏面拿出五兩銀子放進去。剛系上長洲的小包,又打開往裏面放了十兩。然後給了身邊随從,讓他拿去給長洲幾人。

"我算是明白你為何被弟弟妹妹喜歡了,人家當親娘的每日給兩個銅板,你一出手就是五兩,給了還要再加。"馮士臨給徐天白續上新茶,又遞給他,"你就不怕她們拿了錢亂買零嘴吃被她母親發現,你怎麽解釋?"

徐天白笑得合不攏嘴,"你都知道是偷吃,姑姑又怎會知道。那兩人嘴嚴得很,絕不會回去告狀。"

馮士臨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也大笑,"你問一句,那個叫倚綠的恨不得把所有事都告訴你,這叫嘴嚴?"

"他只對我這樣。"徐天白給他解釋,"你沒見另一個從進來就說了自己名字麽?"

馮士臨知道,也就是說出來笑笑他罷了,"你妹妹上了學會寫字了麽?"

徐天白大笑:"會寫好幾個了,上學去還不會寫字這不是廢物嗎?"

馮士臨點頭,心想可能會寫的字太少才沒有給自己寫信吧,那再等等。

長洲随便說的那句話,他記在心裏。長洲早忘了,馮士臨此時還不知道,有種東西叫畫餅,後來他得到的餅多了也就知道什麽是餅。他那時會變聰明,他會追着長洲問:這是一個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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