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挨打

挨打

長洲拿到錢袋,掂量一下美滋滋的打開包給其餘兩人展示:"二哥哥給咱們的,嘿嘿。"

譚攬月兩人眼睛放光,商量着怎麽花這些錢。三人聚在一起幻想着美好的未來,最後還是沒舍得出去花,照樣把錢袋鎖在櫃裏。

"別府的姑娘都有月錢的。"徐棠觀喪着臉嘆氣,"怎麽我們沒有呢?"

"咱們不是每日兩個銅板嗎?一月能有六十個。"長洲給她算賬。

徐棠觀不服:"別人的月錢按兩算,咱們的那幾十個,人家根本看不上。"

"可能是別家姑娘沒我們嘴饞吧。"譚攬月嘻嘻的笑着。

長洲也随着她笑,确實,她們三個人真的嘴挺饞。褚長鱗就從不會買一些零嘴解饞,還總是勸她們少吃些。

幾人同小黑一家玩了會兒,雲昭來請她們用飯。三人五狗往飯廳走去,徐行拿了兩個大盆裝狗的吃食,長洲把帽子放在凳上,低頭用飯。

徐行看她鬓發亂了,伸手給她撫好,又往她碗裏夾了她最喜歡的南瓜,"再過兩月便是春節了,明日讓裁縫來給你們量一量,做兩身新衣裳。"

徐棠觀問:"姑姑,那明日是布料跟着一起來嗎?"

徐行搖頭,"明日只是量了先做幾套寝衣鞋襪,料子得再過幾日才能送到,到時再請她們過來讓你們挑。"

婉娘怕孩子們悶,問:"還是你們想出去逛逛,等布料來了去店裏看已有的也一樣。"

徐行也點頭,"對,主要是怕你們懶散,若你們想出去也可以。"

徐棠觀問兩個妹妹,"你們想出去嗎?"

譚攬月點頭,長洲看她點頭,自己也點頭。

徐行看孩子們想去,說:"那便去吧,明日先量了,然後去她們店裏看看剩的料子有沒有你們喜歡的。"

第二日,裁縫娘子帶着好幾種顏色與材質的料子來譚府,長洲三人選了幾個不同的料子交與裁縫娘子。裁縫娘子來時聽說府上有三位姑娘在上學,束發都喜歡緞帶,還帶來好幾個素淨顏色來供姑娘們選擇,徐行命人賞了她一些銀錢。

徐行給三人穿上鬥篷後,與婉娘一起帶着她們去了裁縫鋪子。

長洲在裁縫鋪裏見到了熟人,還沒打招呼,章琦言就給自己使了個眼色。長洲嘴都張開了,又默默閉上。

她旁邊的應當就是她的主母,長相挺普通。章琦言站在她旁邊畏畏縮縮,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最低。

還有個比章琦言大上一些的女孩兒,長得還算可愛,話少人也腼腆。一直都是主母貼着笑臉給她說話,她只笑着說:"都好,聽娘的。"

徐行和婉娘在樓下看着成衣,樓上只有長洲三人。因為相識一場,長洲她們都在章琦言旁邊站着一起看料子。

譚攬月拿起一卷還沒打開,就被章母一把搶了去。

譚攬月楞在原地,長洲拍拍她的手挪了個位置,去另一邊看。

譚攬月又拿起一卷,照樣被章母搶了去。

徐棠觀是個急脾氣,第一次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怎麽還能有第二次,她怒道:"你什麽意思?"

章母冷笑:"怎麽?你們看得,我看不得?你哪家府上的這麽沒規矩?"

徐棠觀氣結:"你能回回看上我們看上的?非得從我們手裏搶?"

"問你話呢,你是哪家的?"章母語氣加重又審問了一遍。

徐棠觀腦子直來直去,話也直來直去,吵不過人,也不能動手,臉憋得紅紅的。

譚攬月性格軟弱,此刻也說不上什麽,只會安撫徐棠觀:"姐姐別氣了,吵不過就算了。"

徐棠觀聽見那句"吵不過就算了"心裏更氣。

長洲看不下去,提高嗓音大喝:"你這又是哪裏的規矩?你是哪家的也配來問我們話?"

章琦言被她突然大聲吓得抖了一下,持續了好久,剛開始是吓得後來是笑得。她不敢擡頭,低着頭肩膀小幅度的抖着。

章母以為她被吓哭了一巴掌拍到她臉上,喝道:"沒用的東西,出了門就做出這幅膽小模樣,淨給我丢臉。"又轉向長洲,冷笑道:"你竟也配來教訓我?"

"好笑,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敢當着我們的面動手打人?你若不懂道理,我們閑着無事也可教教你規矩。"長洲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又故意誅她的心,"你這麽沒規矩,定是主母沒教導好。"

章母勃然大怒,道一聲"小賤人"抽起桌上的料子抽向長洲,徐棠觀雖反應過來抓住了,但從布料裏面甩出個支撐的木架朝長洲臉上飛去。

長洲鼻子被砸,一股熱流湧出,呆愣在原地。她這麽大個人鬥嘴還要動手?

徐棠觀慌了,把手帕折疊給長洲擦血。章母繞過徐棠觀,一腳踹在長洲胸肚上,長洲被踹翻倒地,痛得發不出聲,身旁被她拉下幾卷布料來。

譚攬月驚叫一聲跌撞的跑過去不敢碰她,抽抽噎噎的哭着。長洲臉色發白,蜷縮着不能動彈。

章母還在罵着不堪入耳的話,徐棠觀看着地上的長洲,擡腳把章母踢倒,又坐在她身上提拳往她鼻子打了一拳。

然後起身抱起長洲下樓,譚攬月路過章母也狠狠踹了兩腳。章琦言壓下歡喜,過去扶起章母。

徐行和婉娘還在看哪件衣裳更适合過春節,譚攬月哭着大叫跑下來,"母親,娘!妹妹暈過去了!"

徐行一驚,轉過身,瞧見徐棠觀背着長洲在後頭。她與婉娘提裙跑過去,瞧見長洲發白的臉上都是血,額頭上都是虛汗。

她立馬接過長洲抱着跑向馬車,馬車疾馳駛向徐府。譚攬月哭得不成樣子,徐棠觀眼睛發紅,徐行催促着再快些。

進了府立馬去請大夫,府上忙上忙下,譚攬月兩人把事情在大人面前說了。徐守正氣得眉毛倒豎,手掌重重拍向案,"給我去請二哥兒回來,就說府上出了大事!快去快去!"

小厮火急火燎跑出門,徐行在房裏看着沒一點兒反應的長洲急得流眼淚,帕子都濕了好幾條。

小厮到了千秋閣,瞧見徐天白立馬跪下,"老爺讓小人請公子回去,咱們三姑娘叫人打了!回時身上都是血,至今未醒!"

徐天白急得站起來,外衣也沒穿,與馮士臨騎上馬便往府上趕。

高巒若看見徐天白回來,顫顫巍巍站起來哭喊:"二哥兒你可回來了,你妹妹叫人毒打,你去瞧瞧吧。"說完又恸哭。

徐天白扶她坐好,又問出了什麽事兒。徐棠觀又将事情說了一遍,高巒若哭得厲害,"縱然杳杳出言不遜,可那楚南算什麽東西也敢打我府中人!下手那麽重,杳杳肚上好大一個腳印,都發紫了,她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可憐杳杳年幼,挨了這麽重一腳,鼻被打出血不算,昏迷時還嘔了血。"

徐守正拍着案大喊,"二哥兒,你速帶着人去章府問個清楚,讓那毒婦給我家一個交待!"

徐天白命人去準備,又去裏間看了長洲,一盆血水就在桌上擺着,血腥味兒重得蓋過了藥的苦味兒。

馮士臨跟在他後面,看見塌上雙目緊閉毫無往日活潑樣的長洲,心口又酸又氣。

徐天白與他帶着人去了章府,烏泱泱十幾人就立在章府門口,氣勢沖沖等着門房禀報。

章大人還未下朝,楚南聽到有人拜訪,本不想見,但聽見是徐府的,只得起來見客。

徐天白進府第一句便是,"為何毆打我幼妹。"

楚南壓下心中恐懼,強裝出無辜,"公子說笑了,今日我并未出門。"

徐天白見她不要臉,有些着急,但他和徐棠觀一樣不會與人吵架。

馮士臨笑了,他溫和開口,說的話卻讓楚南不敢再裝,"夫人不知,府上姑娘與徐家姑娘們在學裏玩得好,姑娘不會錯認。再者裁縫店的夥計也說瞧見了您打人,請夫人不要浪費時間,随我們去一趟官府吧。"

楚南笑僵在臉上,還沒開口,得到指示的侍衛已經上去架起她往外拖。章寧厲得到下人消息,匆匆進來就看到母親被人拖拽。他大急正要開口訓斥,看清來人是徐天白與馮士臨,要出口的話也給閉了回去。

他窩囊得看着母親被帶出去,只得命人去父親下朝的門口等着。

徐天白帶着楚南進了府衙,幾人把事情說了,又把裁縫夥計帶上來把所見說了一通。府尹又派了大夫和官差去看受害者的情況,等人回來禀報說一切屬實,并命人通知章大人過來。

章掩下了朝,在門口就聽着下人說了事情的原委。褚明亮跟在身後聽了七七八八,偷看徐斂之神情。徐斂之面上已帶了怒氣,轉了方向前往府衙,褚明亮也跟着去了。

幾人在府衙吵吵嚷嚷,國朝規定打人不算重罪,若民不告,官便不究。但徐家兩位公子都在這兒了,這是要告,加上被打者年幼是官家子弟還是重傷昏迷,即使不是重罪,判得也不能輕了,便下令打她二十個板子。

章掩為妻子求情,"大人萬萬不可,她是女子。打人的棍最輕也有二十斤,她從沒吃過苦,二十個板子會要了她的命。不如我們先交錢買十個板子,然後讓她在牢裏待上幾月加以懲治後挨十個板子我再接回府。"

楚南叫喊着冤枉,"大人,我也被那幾個姑娘打了!她們還不出氣嗎?"

府尹拍案讓她肅靜,叫了幾個婆子帶她去內堂驗傷。

婆子帶着楚南出來回話,"大人,那婦人肚子确實有一微紅小腳印。"

"可還有其它傷處?"

"回大人,再沒有了。"

"好,李大夫你說徐府姑娘肚上腳印是什麽顏色?與這微紅相比哪個更嚴重?"

"回大人,徐府姑娘身上的腳印顏色發紫,若說位置是肚倒不如說是心口。已能看出明顯有血要滲出,且面積很大連着肚。就是因為踢到了心口,徐府姑娘才嘔了血昏迷不醒。這夫人腳印若只是微紅其實并不算多重的傷,不觸碰便不會發痛。徐府姑娘年幼,這一腳足夠她躺上七八日不能下榻。"

徐天白氣極,怒罵楚南:"你這毒婦,家中只與我說踢了肚子,沒想到你居然是踢她心口,你事先把她打出鼻血竟還不解氣還要上前踹她!你,你……"

馮士臨拉住他,徐斂之上前緩緩做了一禮,平靜開口,"雖說章夫人是女子,但二十确實不為過。我同意打十板子,便在牢裏關上四月吧,其家人不許探視,也不得遞東西,也不能提前接回去。不得因為她的身份而單獨有牢房關押,須和普通百姓一般,一樣的囚衣,一樣的夥食,一樣的牢房。"

章掩不敢再多說,只點頭附和:"應該的應該的。"

徐斂之帶着徐天白與馮士臨回府,褚明亮歸家。

幾人回府,又去看了長洲,長洲忍仍舊未醒。徐斂之輕手打開長洲寝衣,上面果然有一個滲血腳印,從心口一直到胸腔。

他給長洲系上衣帶,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熱,姑姑別擔心了。"

馮士臨一直想着看到的,長洲的身體很小很扁。扁到一把小匕首就能貫穿她的胸腔還有餘,可是她這麽小的胸腔卻挨了那麽重的一腳,真是可憐。臉色蒼白得過分,一點都不是平日裏見到的那個小孩樣子。

徐行的眼睛腫得要睜不開,她苦笑着點頭,徐斂之勸了幾句讓她去休息,徐行堅持要守着等女兒醒,徐斂之只好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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