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悍匪

悍匪

譚攬月不解,"阿牛為何要殺老牛,老牛不是他的恩人嗎?"

"要我說啊,這就叫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徐棠觀一臉鄙夷,"若不是他教唆阿牛去禍害姑娘,又怎會淪落這個下場。"

長洲點頭,"對呀,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道理之一就是因果報應。"

"之一,還有什麽別的道理嗎?"譚攬月一向聽故事就是聽故事,基本不會思考。

徐棠觀搶答,"這個故事問題最大的就是阿牛,他若像咱們看過的強取豪奪話本子裏面演得一樣,剛開始強迫,後期又對姑娘好,姑娘沒準兒就對他死心塌地了。哪兒能娘來了就跟着走了?話本子上別說娘,就算全家一起勸姑娘都不帶走的,就要一心一意跟着丈夫。好吃懶做又打罵妻兒,不堪托付!"

長洲點頭,直誇徐棠觀點題犀利。随後又向譚攬月解釋,"仙女貌美,那阿牛也是貪圖美色,若仙女貌醜,他根本不屑。"

譚攬月不解,"若他只是想要個女子來為他幹活育兒呢,貌醜貌美他又怎會嫌棄?"

"就是這樣的,要麽貪圖美貌,要麽是随便一個人都行,只要能幹活育兒就行。"徐棠觀又開始犀利點評,"我還覺得他心狠呢,村裏這麽多人,沒一個瞧得上他。來了村外人,他竟直接強迫,那老牛只是給他出了主意,他敢聽也是說明他心裏早這麽想了,若不是村裏人不好下手,他早就下手。"

長洲壞心起吓唬譚攬月,"你瞧,女子貌美會被壞心人惦記。你可得多注意,還好我不是貌美的女子,我無需注意。"

譚攬月支支吾吾反駁,馮士臨對上長洲的眼鄭重道:"我覺得你十分貌美!"

長洲蠻橫道:"若我貌美,那便是仙女。以後碰見阿牛那種人,我定會拿起刀劈了他。"

馮士臨覺得她說的非常對,"這再好不過,像阿牛這種惦記好人家姑娘的畜生,就應該一刀劈開。就像你們女孩兒愛看的話本子,女子清譽被毀便一定要嫁,要我說不如一刀劈了那毀人清譽的人。這下誰還知道女子清譽毀沒毀?再找個并不在意女子清譽的人,又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陳渡以呵斥他不許在女孩子面前胡說,長洲倒是覺得他是知己。

話本子裏小姐們丢了東西被人撿到就要為了清譽成親,這本就是奇怪的事。那東西又不會說話,咬死不承認是自己的不就行了,就算上面有自己的字又怎樣,就算不小心丢了就說被人撿了陷害自己就可以。像那種挾恩圖報的人更好處置,給過謝禮還不滿足,貪圖富貴非要結親,被救一次竟然要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就要嫁過去報恩簡直荒謬。

給他置辦房屋,購買田産,這樣還不滿足真可以一刀砍了。像他這種大胃口結親也只為了吸血吃口軟飯而已,真正的俠士才不會因為救人圖回報。就算一見鐘情這種說法也沒什麽能參考的,你喜歡人家,又強迫人家與你成親,這算什麽喜歡?

好人不求回報更要好好報答,一味圖回報的人直接砍了,省得日後出現殺妻謀財的事情來。

長洲給馮士臨豎起大拇指,惺惺相惜道:"馮兄真是我的知己,我和你想的一樣!"

馮士臨正要問她身上的江湖氣到底哪兒學的,門"哐當"一聲被人踢開,走來二三十個人高馬大不好惹的男子。馮士臨拉着長洲去陳渡以面前站着,徐棠觀背着把刀,現下與馮士臨并排站立。

長洲拉着譚攬月,譚攬月不知是怕還是冷,一個勁兒發抖。

長洲安撫着他,那幾個人進門橫掃一圈,瞧清了裏面的人。一個沒及冠的少年,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一位夫人,六個家丁。

有幾個竊竊私語了什麽,那夥人哈哈大笑起來。

譚攬月發抖更厲害,馮士臨毫不畏懼,向前一步行禮,"幾位好漢若是來躲雨,我們自當會讓一些位置。也請好漢莫要為難于我們,家中母親膽小妹妹年幼,經不得吓。"

帶頭那漢子大笑幾聲,"屋裏暗,外面又下了雨。你家母親與妹妹都很貌美,不如一起來玩兒上一玩兒。"

衆人跟着賤笑,馮士臨拔出腰間的刀,還是一副平靜的語氣道:"原來不是好漢,是悍匪。麓九,看着夫人和姑娘們,其餘人與我一起,各自記下砍殺的人,一個人頭回去爺賞你們十兩!"

那群悍匪并不把他放在眼裏,雖然這小子身材高大,但一位貴公子能有多大能耐。他們分成幾團,圍住屋內的人。

長洲摟着譚攬月在陳渡以身邊,三人被家丁,馮士臨與徐棠觀團團圍住。

沒看清是哪邊先動的手,兵器相碰的聲音驟然響起來。徐棠觀頭一次真真切切殺人,雖不大習慣但也不慌亂。身後是家人,前面是敵人,她十分拎得清此時不是畏縮膽小的時刻,一邊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一邊記着和老師對打的技巧,捅進身前人的脖子又把刀拔出。

馮士臨更不用擔心,這幾年他跟着徐天白不是殺人就是在審犯人,什麽場面沒見過?一刀下去還能在人身體裏轉一圈再拔出來捅下一人,拳打腳踢,根本進不了他的身,還能抽空提醒徐棠觀哪裏不對哪裏需要注意。

陳渡以面前的家丁不幸被砍傷倒在地上,譚攬月吓得臉色蒼白,長洲撿起地上的刀,一刀猛地劈向想抓陳渡以的手。刀刃鋒利,砍下那人的手掌,濺了自己一臉血。

那人尖叫發狠向長洲飛撲過來,長洲一蹲用刀劃向他的腿,他倒在譚攬月旁邊,譚攬月搶過他手裏的刀哆嗦着插進他的胸膛。

有了突破口,悍匪都湧上來,長洲重新拿起刀胡亂砍。譚攬月被吓壞了也拿起刀邊叫邊砍,陳渡以也撿起刀一起抵抗。

這邊的人多,那邊的人就少。長洲譚攬月背靠背拿刀對着悍匪,悍匪沒注意背後有人偷襲,被徐棠觀片刻之間收了幾個人頭。早在長洲這邊有缺口的時候,徐棠觀就轉了過來。

長洲武力值不夠,心态倒不錯。譚攬月是兩樣都不行,堅持到現在已經十分勉強,她再也堅持不住摔倒在地方暈死過去。長洲用手帕蒙住她眼睛後把她塞進桌下,又火速拉過幾人屍體堆起來掩住她身形。

徐棠觀和馮士臨厮殺過後還剩十餘人,除了麓九那有家丁已經被殺了。麓九守着陳渡以抽不開身,徐棠觀那兒有三人,她有些體力不支。長洲擔憂得很,悄摸的拿出腰間匕首輕聲跑過去捅進一人後腰。

其餘兩人轉身攻向長洲,長洲堪堪躲過一擊,又一腳踹向捉自己那人的大腿。徐棠觀與她配合默契立刻從後面殺了那人,面前無人,背後卻有人。

在和馮士臨打的幾人砍向長洲後背,徐棠觀大喝一聲:"蹲下!"

長洲反應迅速蹲下,徐棠觀的刀從她手裏飛出進了一人胸膛,長洲手腳并用爬向徐棠觀的方向,有一人用刀砍進她裙裏,長洲用力一扯繼續爬。馮士臨沖上來與向長洲揮刀的人拼搏,長洲逃過一劫,沒了聲音又站起來跑到徐棠觀旁邊。

徐棠觀小臂受傷,鮮血淋漓。長洲用刀割下已壞的裙給她包紮,馮士臨去看陳渡以,發現她沒事兒後放下心來。又轉頭看向長洲,長洲經歷這一番打鬥衣裙損壞,頭發也散開大半,臉上身上都是血。

方才他時刻盯着她的方向,撿刀殺人安撫姐姐,把姐姐藏起來又去幫另一個姐姐,雖然慌張匆忙但不見絲毫慌亂。怕是有些怕,撿刀殺人倒是挺快。

她沒事馮士臨也放下心。

長洲給徐棠觀包紮好,又跑到桌下把譚攬月拉出來,譚攬月未醒。外面雨還沒停,長洲覺得這人都敢殺也不再怕雨。

她把死人全推開,給譚攬月空出一塊地躺着,又順手扒了幾件悍匪衣物給譚攬月蓋在身上,又從那些人身上摸出帕子給自己擦臉。這些都做完後她還是在那些人身上亂翻,摸出一個藥瓶後才停手。

陳渡以看她忙活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二姑娘,我瞧着我們這群人裏面你是最忙的一個。"

長洲剛開了瓶口,聽見她的話突然就覺得不好意思了,忸怩開口,"都怪他們,我拿點他們的東西天經地義。"

陳渡以原本就是打趣她,只是覺得她年紀這麽小不會害怕很奇怪罷了。她又問長洲,"你怎麽知道他們身上會有藥的?"

長洲确實覺得他們會帶,向她說出自己想法:"他們人人配刀,我想他們應該平日就打打殺殺,這樣的人身上會帶止血藥很應當的呀。"

陳渡以算是明白為什麽兒子會喜歡這姑娘了,聰明膽大的姑娘誰不喜歡?

長洲給徐棠觀止了血,又重新劈開裙子給她包好。陳渡以看她裙子破破爛爛,有些為她擔心。她們一行三人,一個暈一個受傷,另一個衣衫不整,怎麽回家去?

她問長洲:"你們坐馬車來的嗎?"

"不是的,我們是走來的。"

陳渡以心中對她終究有些特殊情感在,又對她說:"那你們與我一起回吧,讓麓九送你們回去。"

長洲樂起來,"夫人不說我們也會厚着臉皮跟您走的,姐姐一個暈,一個受傷,有個馬車再好不過了。"

陳渡以走過來給她整理頭發,輕聲勸她,"下次還是要躲得遠遠的好,臨哥兒是個能打的,以後他在,你就跟他後面就好了,可千萬別沖上去。"

馮士臨聽得面紅耳赤,心裏卻高興萬分。

長洲看他一眼,使勁誇他,一會兒說他少年英雄,一會兒又說他功夫了得叫人佩服,說了一大堆,馮士臨越聽越臉紅,心裏越得意。

長洲頭一扭,又誇起徐棠觀來:"姐姐也厲害,第一次打架打得這般好,你都不知道剛才你有多帥氣!我都看呆啦!"

徐棠觀也高興起來,要不是這兒一屋子死人還真覺得是夢。雨沒小,但久待不算什麽事,馮士臨出門只帶了一把傘,他背起譚攬月放馬車上後又來一個一個接人。

馬車不算大,馮士臨只好和麓九坐在車兒板子上。長洲心裏感激他,把自己的花籃放在他頭頂上,馮士臨扶正答謝她。

回到莊子正好遇到徐天白冒雨來,看見馮士臨狼狽駕車正要開口揶揄幾句,車門打開看見暈了的譚攬月沒心情再說話。

看見徐棠觀身上明顯有打鬥的痕跡心裏一緊下馬來問怎麽了,長洲聽見他聲音歡喜從車裏鑽出來。徐天白看見她衣裙破亂又滿身都是血,表情繃不住斥責幾人,"誰讓你們亂跑!叫人欺負了吧!"

長洲與徐棠觀抿嘴不說話也不敢動,徐天白怒火沖天奪過雨傘把兩人拽下來,背起譚攬月和馮士臨說了幾句後往自己莊子走去。

陳渡以一臉擔憂,"他會生你的氣嗎?"

"母親,他不會的。"馮士臨無奈回答她,"不是我帶出去的,且我們碰巧遇到而已。相反他會感激我,若今日沒我,姑娘們會發生什麽沒人會知道。"

陳渡以心有餘悸點頭,這次若真沒碰到,那幾個姑娘現在怕是兇多吉少了。

馮士臨看她不說話,又提前之前的話頭,"母親,我之前和你說的,你想好了嗎?"

陳渡以疑惑擡眸:"什麽?"

馮士臨也不害羞,直截了當又說了一遍:"我讓你去譚家提親,我要二姑娘。"

陳渡以也沒有不喜歡長洲,相反覺得她作自己兒媳挺好,但是長洲年紀确實太小。她還是以前那套說辭:"她還小,且讓她再大一些吧。"

"母親,我只是說先定下,又不是着急娶她。等她十八九再成親我也不急,她喜歡玩兒就讓她多玩兒幾年。"

陳渡以又要勸,馮士臨在她先道:"切莫再說通房的事兒了,我不願意。除了她,我誰都不願意。"

陳渡以呵斥他:"她才十歲,她不急,你也不急?等她十八,你已有二十五!先收幾個丫頭有什麽打緊的,我說過這麽多次,你……"

馮士臨強硬留下一句"不願意"頭也不回的走了,留陳渡以在原地看他背影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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