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穆于小跑到樹下,直直地望着周頌臣:“你怎麽來了?”
他沒有告訴周頌臣,今天是放假的日子。
只是穆于有将課表拍下,發過朋友圈,上面清晰記錄了他放假的時間。
周頌臣大概是刷到了,知道他今天休息。
但他沒想到,周頌臣竟然會直接過來找他。
“這裏太熱了,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吧。”說完穆于拿出手機,準備搜索附近的咖啡廳。
周頌臣不願等:“不能直接進去嗎?”
穆于順着周頌臣的視線望去,是棋室的方向:“不行的,這裏外人不給進。”
道場內部的棋室,平日裏不許外人進入,這是定好的規矩。
據說是因為家長來棋室探望的時候,容易影響到其他年輕棋手們的下棋狀态。
棋手們年紀普遍偏小,在封閉式的集訓中,本就容易想家,如果再看到別人的父母來探望,情緒波動起伏過大,就會影響下棋狀态。
所以後來,便直接規定不允許家屬們進入棋室。
“那就去你宿舍。”周頌臣直接道。
穆于猶豫道:“我室友還在睡覺…… ”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瞧見周頌臣變得難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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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頌臣特意來找他,他不能讓對方在這大熱天裏,站在外面曬太陽。
“走吧,先上去再說。”穆于果斷決定道。
穆于把周頌臣這個“家屬”,帶到自己宿舍。
進門前,穆于讓周頌臣等一下,他擰開宿舍門,悄悄把腦袋探進去。
本來他只是想看陳路醒了沒有,誰知對上了陳路圓溜溜的大眼。
陳路有些不解道:“你在幹嘛?”
穆于松了口氣:“你醒了,太好了。”
他拉開門,讓陳路看到他身後的周頌臣:“我朋友今天過來找我,外面太熱了,我帶他上來坐一下。”
陳路視線落在周頌臣的臉上,神情微愣,目露驚豔。
穆于已經習慣了,很多初次看到周頌臣的人,都會有相同的反應。
穆于平靜地互相給雙方介紹姓名。
周頌臣客氣地沖陳路颔首示意,禮貌微笑:“原來你就是陳路,我經常聽穆于說起你。”
陳路好不容易從對方驚人的容貌中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你好,随便坐,那裏有冰箱,想喝什麽飲料自己拿,不用客氣。”
冰箱是曲悠然送過來的,陳路在這住着還沒幾天,曲悠然就送來不少能夠提升生活質量的物件。
周頌臣随意掃了眼,就确定了穆于睡哪張床。
那醜陋簡樸,那洗得都快掉色的床上四件套,一看就是穆于回家從自己床上扒下來的。
跟主人一樣,土得要命。
周頌臣搖頭:“不用了,謝謝。”
說罷他徑直走到穆于床邊,坐了下來。
陳路了然道:“難怪昨天我叫你去爬山,你都不肯去,原來是有朋友要來找你。”
“爬山?”周頌臣在旁邊插話道。
陳路解釋道:“對啊,鳳青山上有家道觀,聽說許願滿靈的。我和我師兄準備去一趟,祈願預選賽能夠順利通過。”
穆于沒想到爬山還有祈福這個安排,一時也有些心動。
“真的很靈嗎?”穆于問道。
如果很靈,其實可以去拜一拜。
周頌臣從來不信這些,他是個無神論者,對穆于怕鬼這件事頗為嗤之以鼻。
不信神也不信鬼,不信天也不信命,周頌臣只信他自己。
大概能想象到周頌臣聽到他這句問話後,會露出怎樣的鄙夷的神色,穆于甚至沒敢與其對視。
不料周頌臣竟主動開口:“你想去嗎?”
陳路一下來了勁:“對啊小于,反正這附近也沒什麽好玩的,不如帶上你朋友一起去鳳青山啊。”
穆于猶豫地看向周頌臣,他覺得周頌臣未必會對這趟行程感興趣。
“想去就去吧。”周頌臣對上穆于的目光。
一旁的陳路能夠感覺到,穆于在看這個朋友眼色。
對此,穆于的朋友表現得相當習以為常,自然地作出決定,好像穆于只需要照做即可。
果不其然,周頌臣剛說完,穆于就高興地問他:“那要跟曲哥說一聲吧。”
周頌臣正觀察這個寝室的視線,微微一頓。
陳路同穆于說:“他不會有意見的,你要不要換件方便點的衣服,外面很熱。”
穆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袖襯衫,贊同點頭。
襯衫布料不吸汗,運動後容易着涼,穆于走到宿舍的小衣櫃前,直接擡手将襯衣脫了下來。
穆于換好衣服,略長的頭發被壓進領口裏,陳路見怪不怪地走過去,順勢給他将頭發捋出來:“一會你想吃什麽?”
穆于沒想法:“按你們原本的安排就行。”
說完他轉身看向周頌臣,卻發現對方盯着自己,神色微妙。
穆于頓了頓,不知這人怎麽回事,難道是渴了?
他來到小冰箱,拉開門拿出罐裝咖啡:“這裏沒有冰美式,只有拿鐵,你要喝點嗎?”
周頌臣敷衍地笑了下:“不用。”
到了車上,周頌臣同其他人都聊得不錯。
他本就很會交際,一個小時的車程下來,将氣氛照顧得不錯。
曲悠然的弟弟也想考西大,周頌臣給了一些合理的建議。
陳路聽到周頌臣是法學生,也問了些關于法律方面的問題。
周頌臣沒有不耐,一一解答,十分給面子,讓穆于很是受寵若驚。
即使他知道,周頌臣擅長維護關系,但這也僅僅只是對他認為值得的人。
而曲悠然和陳路,對周頌臣來說,只是穆于的朋友。
這某種意義上,是周頌臣對他的照顧。
一行人決定在鳳青山山腳下的一家農家樂解決午飯。
這家農家樂的叫花雞相當有名,就是吃之前需要用手套将外殼剝開。
叫花雞剛端上來,周頌臣擡手還未碰上,就感覺到那股熱度。
他皺眉收手:“燙。”
穆于抓住他的手:“被燙到了嗎?”
此刻坐在兩人對面的陳路,莫名地感覺到周頌臣看了他一眼。
穆于檢查完周頌臣的手,确認沒事,才帶上手套,将叫花雞上的肉剝好,自然地放進周頌臣碗裏。
陳路看了眼穆于被燙紅的指尖:“你都不覺得燙的嗎?”
穆于老實答道:“還好。”
這時老板才将拆肉的工具送上來,見雞肉已經被拆開了,還有點驚訝。
曲悠然用胳膊撞了下陳路,大概是叫他不要失禮,而後自覺拿起工具,開始将剩下的雞肉從骨架上剔下。
周頌臣夾肉放進嘴裏,唇角滿意上揚。
幾人在農家樂飽餐一頓,便開始爬山。
穆于體力不算好,爬了半個小時後,已經逐漸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喘得厲害。
道館下午六點就要關門,穆于擔心趕不上,就對陳路和曲悠然道:“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
周頌臣看着穆于漲得通紅的臉,知道他已然力竭:“你們先走吧,我陪他就行。”
陳路爽快道:“那好,等我上去以後,幫你一起祈福許願!”
說完陳路跨步而上,很快就跑沒了影。
比起沒心沒肺的陳路,曲悠然還是安慰了穆于幾句,讓他不要勉強,随後才追着陳路的方向走了。
穆于随意地尋了塊山路上的石頭,坐了下來。
周頌臣剛才在加油站買了不少東西,這時倒是用上了。
濕紙巾,補充體力的巧克力能量棒,增加水分的運動飲料。
穆于仔仔細細擦臉擦手,慢吞吞地吃了整根能量棒後,總算緩過來點勁。
此時太陽已經逐漸落下,周圍安靜地只有蟲鳴。
陳路來之前特意打聽過,鳳青山有不少上山路徑,他們來的這條游客較少。
穆于坐在這裏休息了半天,都沒見到幾個過路人。
周頌臣點燃了香煙,緩慢地抽了一口。
他的目光不離穆于,放肆地将他打量。
穆于忍了一會,還是沒能忍住,他局促地擡起眼:“怎……怎麽了?”
周頌臣吐出口香煙:“覺得有意思。”
穆于不解道:“什麽?”
周頌臣夾煙的手順勢落下,指關節順着穆于泛紅的頸項,緩慢刮過。
仍然青澀的反應,碰一下就蜷縮的姿态,相當有意思。
尼古丁的氣味若有似無,一點星火距離頸項極近,無形中的危險和暧昧幾乎凝固了空氣。
周頌臣盯着他那纖細的頸項。
穆于有些慌亂地想要弄開周頌臣的手:“這裏會有人!”
他怕有人來,也怕陳路他們去而複返聽見。
周頌臣收回手,沒再碰他
穆于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周頌臣忽地笑了下,将臉湊了過來。
本來以為這人是要接吻,穆于試圖往後躲。
一股帶股薄荷味的香煙撫過頸項,落在了穆于顫抖的喉結上。
穆于躲避時撐着石頭,身體後仰,更似将弱點進獻。
周頌臣像戲弄獵物一般,游刃有餘地抽身而退。
“以為我要做什麽?”
穆于捂着脖子,說不出話。
周頌臣笑了,他拉起穆于的右手,中午燙紅的指尖,早已恢複如初。
穆于看着周頌臣下垂的眼睫,帶着點戲谑與溫柔的笑意,将雙唇輕輕落在他的指腹上。
他親了他。
只是這一次,不是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