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哎，這不我同桌嗎？”
喧鬧的人群，張之揚還是一眼就發現了一塊學習多日的好友。
他擠出人堆，爽快地往同桌肩上一拍：
“你小子，躲在這裏做什麽？想必考得也不錯吧，快說這次是第幾名！”
同桌擡起頭，泛紅的眼圈令他心中一驚，但很快沒待他反應，同桌便哽咽着聲音道：
“第六名，我比前一名就差了一道題，若是那個數字我沒有看錯，我就能入選了，嗚嗚嗚，怎麽每次我都這麽慘啊。”
同桌哭的凄慘，周圍很多同樣落選的人，見狀都抑制不住地一同難過。
畢竟入選的人也是不過五名，剩下的都是以錯失的人為多數。
喜悅的氛圍頓時被悲傷的情緒掩蓋。
場面一時有點不受控制。
張之揚手足無措地撓撓頭，安慰同桌：
“還有機會，你別哭啊。好好的一個大男生，要堅強，怎麽能動不動就哭啊！”
沈海瑤實在不太會安慰人，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柳和溫。
卻見他滿臉看戲的表情，察覺到沈海瑤的視線後，他聳聳肩：
“不過是小孩子之間過家家，沒事的，一會就好，別太擔心啦。”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個低沉但壓制怒火的聲音便傳出，極具穿透力地從人群的抵達人群中央。
打碎了平衡。
“假惺惺地，站在高位看別人笑話，沈海瑤啊，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呢！”
又是莊大壯。
沈海瑤皺眉看向來人。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這才好了幾天，就又來挑事了。
沈海瑤咬牙，卻沒法反駁。
她作為這次考試的第一名，不管怎麽回話都會顯得不痛不癢。
這莊大壯，倒真是變聰明了。
“你不許挑撥離間。”
同桌哭哭啼啼地吸了一口氣，将沈海瑤和張氏兄弟護在身後。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做什麽！”
出乎意料地，同桌竟然很快從情緒中抽身出來，替她打抱不平。
沈海瑤意外地看向他。
不錯，沒白給他補習。
還是能記得她的好。
身邊的人被引着回憶起班長做過的好事。
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一塊出言。
“就是啊，話裏話外幾個意思，有本事明說啊！”
“自己考不上還要怨別人，不害臊！”
“這種人，看不起！”
莊大壯睜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衆人。
半晌，人數太多指不過來，最後他只好落到沈海瑤頭上：
“好，真好，一個個的，我替你們說話倒還成罪人了！”
“沈海瑤，你就繼續虛僞地哄騙這些人，我早晚要撕破你的真面目！”
沈海瑤無聊地摳摳耳朵。
每次都是相同的話，每次都被她打趴下。
“快走吧，就知道在這搞這些事情，之前的教訓還沒吃夠是吧？”
“就是，丢人現眼。”
“誰理你啊，別在這帶壞大家了。”
雖然難過，但是遇到莊大壯這事，身邊的同學反倒比沈海瑤本人更義憤填膺。
這可是班長。
沒有班長，他們連這點分都考不到。
他們感謝班長還來不及呢，莊大壯還要出言嘲諷，他怎麽敢的！
句句字眼如同刀子落到他的身上，莊大壯憋紅了臉。
手中拳頭握緊，他怒瞪了一會，忿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想不到，你這些小同學都挺支持你的。”
柳和溫撐起扇子擋住他和沈海瑤的臉，湊近耳邊道：
“看來你這班長當的還不錯。”
聽出了他話中的打趣意味，沈海瑤敷衍地點了點頭。
剛想往旁邊走兩步隔開距離，就見他扇尖輕點後方：
“你瞧，誰來了？”
語氣輕佻，像是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
沈海瑤無聊地轉身，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情不自禁睜大雙眼。
一身水雲紋卷的墨繡自衣角蔓延至淡藍色的領間，削弱極具侵略性的下颚鼻峰帶來的壓迫感，反而更加突出了那雙欲說還休的深情桃花眼。
宛若跌落人間的清塵谪仙。
小帥哥就是底子好，稍一打扮就這麽帥。
沈海瑤不禁多看了幾眼。
但接着疑惑也自心中産生。
他不帶那個僞裝的大傷疤了，難道是說家裏危機解決了？
沈海瑤緩過神來，三步并兩步上前，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啊你，竟然還真的跟柳公子所說的那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回去換衣服了。好歹也讓我看你一眼啊，害我擔心了一天一夜。”
掌心剛要落下，趙子臨突然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她的指尖。
沈海瑤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開。
“你......”
“沈海瑤，等我。”
等他？
他要離開了？
一時間也顧上不這指尖傳來的炙熱，沈海瑤疑惑皺眉：
“你要去哪？你家裏人來接你回家了？”
趙子臨悶悶地“嗯”了一聲，低頭垂眸，看着手中握住的纖纖玉指。
那麽細小，該怎麽樣才能在保護她的同時，再也不松開？
“唉，也能理解。你都離家那麽久了，也該回去了。”
沈海瑤将手從他手中抽出，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我沒事，等你回家繼承了家業，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趙子臨定定地看了她一會，說出的每個字都好像要把她印在腦海裏：
“好，等我。不會太長時間，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吹着海風走了一圈，指尖的炙熱感還是若有若無地停留。
沈海瑤用力地揉揉臉。
可以理解，這種直球式打法的小帥哥，誰能招架得住。
但是，男人可以有，事業不能受到耽誤。
他走就走了，她該參與的戰艦科研還是要搞的。
她晃着腦袋盤算。
今日柳公子放他們五個回家準備，明日便要拿着入學時的錄取通知書去提交審核了。
估摸着這個速度，一周之內就可以動身前往，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家裏還有個沈母，她得想辦法交代清楚安排好。
“娘，我回來了。”
沈海瑤推開門，聞着家裏的飯香，原本飄忽不定的心霎時沉靜下來。
還是家裏舒坦。
沈母瞧見她往椅子上一坐，一副飯來張口的享受模樣，忍不住摸了下她腦袋：
“快去洗手吧，今晚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海魚。”
“哇，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呀？”
沈海瑤站起身，圍着沈母撒嬌似地打轉：
“莫不是，娘知道我入選戰艦的事情了？”
沈海瑤問話時，正好位于沈母的後方，自然沒看見沈母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郁情緒。
“知道了，”沈母轉身，臉上仍然還是那副無奈的慈母模樣，“餓不餓呀，先吃飯吧。”
“飯就在這又跑不掉，等會再吃也一樣。”
沈海瑤松開手就往屋裏跑：“既然娘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跟娘說這些了。我得先把錄取書找出來，省得等會吃完飯再把這件事給忘了。”
“哎......”
沈母聞言想要伸手抓住她，卻抓了個空。
看着她往屋裏跑的背影，沈母抿起嘴，局促地轉過身，擦拭起桌邊濺出的油污。
過了會，沈海瑤的聲音自屋內傳來。
“娘還記得我通知書放哪了嗎？應該就在這木椅上摞着才是呀，怎麽不見了。”
沈母擦桌子的手一頓。
沒有回應。
“娘幫我想想呀，我實在記不清了。”
“娘......”
沈海瑤聲音帶着撒嬌般的依賴，是那種小女兒般的軟糯，任誰聽了都會想情不自禁地順從。
沈母拿着擦桌子的抹布，半響，松開手，将袖子放下，取出裏面的一張紙。
像是下定了決心，她咬牙，轉身走向沈海瑤的小屋。
“娘，我會不會把它落在書院了？也不對啊，我好像是帶回來了，但是我能放哪呀，這裏就......”
一擡頭，沈海瑤正好跟身邊的沈母對上視線。
沈母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準确的說，好像是在壓抑這某種情緒。
沈海瑤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喘氣：
“娘走路怎麽沒聲啊，還好我膽子大。”
沈母沒有理會她，拿出那張紙遞到她眼前：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沈海瑤瞧了眼，名字、文绉绉的話語、官方的祝福，沒錯，确實是錄取通知書。
她滿目喜悅地伸出手，正欲去接過：
“還是娘厲害，一找就找到了......”
話沒說完，她距離紙張的邊緣還有至少兩根手指的距離時，沈母突然将紙張收回。
接着猝不及防地當着她的面，毫不猶豫，把通知書撕成了兩瓣。
沈母撕完後，随手将其扔到了地上，拍掉袖口沾上的紙屑：
“好了，不用找了，去吃飯吧。”
一切發生的太快，沈海瑤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怔怔地望着地上裂開的通知書，不解地看向眼神躲閃的沈母：
“娘這是......何意？“
沈母咽了下口水，藏在袖口的指尖微微發顫，但面上還要裝着鎮定：
“看不出來嗎？娘不同意你去參加那個戰艦研究。”
底氣不足，故作鎮定。
像極了明知對方會不悅，但仍要固執前行的模樣。
按照沈母以前的懦弱性子，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看來，是有人教唆了。
沈海瑤勾起嘴角，輕笑了聲，沒管地上躺着的兩張紙，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語氣波瀾不驚：
“娘今日，是不是見了什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