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屋檐下，趙子臨一改之前的病弱模樣，鎮定自若地勾起嘴角。
一塊手掌大小的冰球從圍牆那邊抛了出來，恰好落于趙子臨腳邊，碎成一攤雪水。
一卷布條在悄然顯現。
趙子臨彎腰撿起布條，朝着圍牆外看了眼。
雪越下越大，就連近在咫尺的圍牆都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風聲呼嘯，自然也聽不見多少聲音。
他退回到屋子，關上門窗。
借着跳躍的火爐燭光，趙子臨一一閱讀過布條上的黑色字跡。
【海戰線索現，京城人自危，帝意弱而攻。】
燭火順着布條奮力地向上攀爬，像是想要吞噬掉位于高處之人的指尖。
在火焰将要觸碰到的同時，趙子臨松開手，剩下的布條霎時于空中消失為灰燼。
趙子臨指尖輕彈，仰頭看着窗外的白雪，思緒咻而飛遠。
京城要亂了，內憂外患一同發生。
不知道沈海瑤那邊如何了。
若是真的會波及到她，她足以自保嗎？
“如何呀老頭子，我這個方法好用吧？”
沈海瑤抖開卷軸，紙張頭上的滾軸咕嚕嚕到了屋子的另一端，碰到牆壁才停住。
在牆的另一端，長長的卷軸鋪滿全屋。
院長背手探着脖子，如饑似渴地從頭看到尾，驚嘆的張大嘴巴：
“小丫頭，你這都是從哪來的辦法，我怎麽聞所未聞！”
沈海瑤見怪不怪地揮揮手：
“這才哪到哪，院長要是想知道，我這還有好多簡便的運算方法呢，院長要不要學呀？”
院長忙不疊地點頭。
生怕她反悔，他趕緊頂着七八十歲的身體跑過來，滿臉讨好的笑容：
“要要要，小丫頭，你趕緊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沈海瑤意有所指：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們方才說好的，我要進戰艦院學習的事情，院長還沒有答應呢。”
“這都是小意思啦。”
見沈海瑤還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院長當機立斷地打開門，清清嗓子朝門外喊道：
“小張小王！你倆趕緊給我找匹馬車！要最舒服的，最快的！我要去那個什麽漁村鎮上的那個書院！”
小張小王驚喜地看向對面之人：
“院長啊，您終于想通要去了，山長都派人來催好幾回了。”
見院長身後還站着那位姑娘，兩個人一拍腦袋：
“哎呦一定是姑娘勸說的，太感謝了，姑娘想要什麽報酬？這家酒樓是我們山長開的，姑娘盡管消費，無需買單。”
他們說着變熱情地掏出好幾張錢票放入她的手心。
沈海瑤看着這難以拒絕的好意，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這兩個人确實有點缺心眼的感覺，她都不在這住了，怎麽還用這種方式感謝。
不過送錢她倒是也不拒絕，于是從善如流地收下。
“呸呸呸，消什麽費。“
老頭子搖着頭擠進三個人的中間，一手拉着沈海瑤，滿臉的自豪：
“我宣布，這是我新弟子了，我們這就去漁村那給她辦理入學，快叫小師妹！”
對面兩個人驚呆地看着她，滿臉不可置信。
老頭子說什麽？
他可是省戰艦院的院長啊！
他們也是廢了好多功夫，考了好幾年的試，都三四十歲了才成了老頭子的得意門生！
她這才十七八歲的模樣，竟然就能得了這眼最毒的老爺子的賞識，太厲害了！
前途無量啊！
幾人當即就想要跟她打招呼抱大腿：“小師......”
卻被老爺子出言打斷：
“不行，你們實在太廢物了！怎麽好意思叫人小師妹？我們師門講究按實力排輩分，你們應該叫大師姐！”
喊她大師姐？
沈海瑤看着面前這倆都快當她爹年紀的人，想到人家也跟着老頭學了這麽多年了，還要喊她師姐，實在有點占人便宜。
于是她揮手婉拒：“不必，小師妹就好......”
話還沒說完，就看對面幾人眼中崇拜的光霎時調高了幾個亮度，像是在看一個金燦燦的未來：
“大師姐！請多關照！”
這……怎麽感覺他們很樂意呢？
沈海瑤疑惑地扣扣腦袋，再看滿意點頭的老爺子和對面就差搖尾巴的衆人。
看來她要是适應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書院會客廳。
柳和溫搖着扇子看着對面的兩個人，見他們端着水杯一動不動，頗為傷心地搖搖頭：
“陸博士，壯哥兒，你們怎麽會對我如此防備呢？”
對面二人尚未回話，門被打開，幾縷雪花順着飄了進來。
二爺潇灑地拍去肩上落滿的雪花：
“柳公子，沈母已經送回去了。沈姑娘那邊說是也見到了人了，正在趕來的路上。”
陸博士聞言捏緊了衣角，神色越發凝重。
見到人了？
她見到院長了？
不，不可能。
院長行蹤不定，哪那麽好找。
況且就算見到磕，院長也斷然不會就同意她的要求。
院長做事向來毫無章法，不可能猜到他的喜好。
在一旁坐着的莊大壯，将陸博士的反應盡收眼底。
心中厭煩之意更勝。
果然靠不住，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二爺呀，你說我很可怕嗎？”
柳和溫哀怨地發問，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們面前的水杯。
二爺當即心神意領，兇巴巴地看向對面兩人：
“柳公子都把水放你們面前了，還不喝？非要下毒硬逼着才肯嗎！”
二爺聲音粗狂，刻意壓低的時候更顯兇意，連帶着空氣都在震顫。
莊大壯手一抖，灑出了幾滴水。
注意到二爺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他趕忙端水喝了個幹淨，讨好地笑了一下，弱弱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後趕忙低下頭，縮回手。
“方才不渴，現在渴了。”
陸博士見狀冷哼一聲，拿起水杯直接潑到地上，絲毫不留情面：
“柳和溫！你們到底要做什麽？拖延時間？當真覺得院長能同意？癡心妄想！”
這一下無疑是在駁二爺和柳和溫的面子，但也刺激到了一邊剛喝完水的莊大壯。
莊大壯捏緊手指。
他剛上趕着喝完水，陸博士便想也不想直接潑掉？
陸博士想幹什麽？做給他看的嗎？
怎麽，現在連一個嫌棄他的眼神都不願給了，直接就甩他臉色？
垂着頭發的發絲擋住了他的視線，但卻擋不住他的狠厲。
陸博士察覺不對，皺眉看向一旁的莊大壯。
莊大壯所抓的衣袖已經變形，估計是熨不平的了。
這孩子，是在害怕嗎？
他擡手抽出衣袖，整只手覆在了莊大壯的手上。
莊大壯明顯一愣，整個人都僵住。
“莫怕......”
陸博士第一個字剛說出口，房門再次被撞開。
為首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瞧上去也就孩童一般高，但卻步伐有力的老頭子。
随着他撞門發出的巨響，陸博士的話音當即被掩蓋。
老頭子進屋掃了一眼，接着一副睥睨一切的模樣，往桌子上一拍：
“快來人，給我的寶貝愛徒弄證明！”
莊大壯疑惑看過去。
這人衣服上都是爛泥污漬，髒兮兮的，也看不出本來的穿搭。
這般沒有禮數，估計也不是什麽尊貴的人。
柳公子眯起眼睛，一閃而過的狡黠。
他眨眨眼禮貌問道：
“這位老爺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們這正商量事情呢，實在沒有人幫您弄什麽證明。”
瞧上去困惑又為難。
“沒人？”
老爺子随手一指，恰好指到莊大壯身上。
莊大壯趕忙低下頭。
老爺子不屑地“嘁”了一句：
“膽小怕事，又壞又裝，确實廢物。”
罵他？
這老爺子誰啊？
有什麽資格？
莊大壯擡眼皺眉看向對方。
老爺子翹着個二郎腿，但是因為腿太短了搭不上去，只能扭捏地交叉小腿。
板凳太高夠不到地板，兩條短腿晃來晃去。
就像個鄰居家任人欺負的小屁孩。
再看陸博士和柳公子雖然心中不滿，面色凝重，但到底是礙于君子風度沒有發作。
二爺倒是在一旁蓄勢待發。
明白了情況，莊大壯心中冷笑。
陸老他早就受夠了，柳公子身為山長親生子，作用肯定比陸老大多了，看他對沈海瑤的幫助就能知道。
看來，這是個證明自己的好機會。
柳公子不好趕人，他來趕！
莊大壯猛然一拍桌子，跟院長叫板：
“這哪裏讨飯的死老頭進來了？家裏沒人照看，來書院撒潑？我可告訴你，書院不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看向他，眼神皆是震驚。
莊大壯滿意衆人的反應，盡情享受萬衆矚目的快感。
果然，他的選擇是對的。
這下別說柳公子了，就連陸博士都對他另眼相看。
都來佩服他吧，他可比沈海瑤那個什麽都靠別人的人強！
“呦呵！”
老頭子當即跳下板凳，邁着短腿圍着莊大壯轉了一圈，接着走回一旁扇子擋臉的柳公子身邊：
“我是誰？剛才我可是聽見他們喊柳和溫了，就是你吧？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見過你換尿布呢，你就讓你學生這麽對我？”
“你少威脅柳公子了。”
說完第一句，剩下的話便止不住地往外冒。
無視陸博士讓他“噤聲”的暗示，莊大壯叉着腰，挑釁地欣賞起老爺子告狀的模樣：
“你要當真跟柳公子是這交情，會......”
“啪！”
陸博士突然抽了莊大壯一個巴掌。
火辣辣的刺痛感，霎時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