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歸來
一個月後。
“眉兒!”北帝一臉喜色的進了門, “朕的好眉兒!”
曲柳眉斜歪在榻上,一名小宮人蹲在她身前正在給她塗蔻丹,聽見皇上的聲音, 宮人面色一變, 急忙回身俯首貼地, “陛下。”
北帝揮手,宮人便無聲的退下了,路過時被北帝拿走了手上的東西。
曲柳眉看着塗到一半的指甲, 沒分一點眼神給他,北帝好脾氣的一笑, 一撩下擺坐過來,拉來她的手。
“真是一雙玉做的手。”湊上去親了一口,北帝接着繼續給她塗,“讓朕來給咱們眉兒塗。”
“陛下真會哄人, 我的這雙手啊,滿是老繭,哪裏像玉做的了?”曲柳眉咯咯一笑。
“眉兒往日受苦了, 以後在宮裏好好養着, 必定養的比玉還好。”北帝小心的染了蔻丹,一點一點給她塗到了指甲上。
曲柳眉看了看指甲,“沒想到陛下還有這份手藝,臣妾真有福分。”
北帝将東西拿到一邊,歪過來将她摟在懷裏,“只要眉兒需得的, 朕都為你做。”
她彎彎眉眼一笑,“陛下這話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這次是有眉兒出主意,雖說未能按計劃将江平西的夫人帶回來,可也讓她死的轟轟烈烈,動搖了南國百姓心中南國皇室的地位,再者說,江星禮雖未投降,但是在黑鬼林失蹤這麽久了,必定已經喪命了,南國昨天都已經正式宣布他死亡了,那江鳳予天賦不如她父兄,也一樣下落不明,南國的臂膀已經斬去,待我北國修生養息一段時日,到時整了旗鼓,必能一舉奪下南國!”
北帝起身,看着窗外的大好藍天,“屆時,朕禦駕親征,這天下都将是朕的!眉兒,那時朕便封你為後,你想要什麽,朕都可以給你。”
曲柳眉眼底幽深,唇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懶懶的下了榻,走到北帝身後,軟軟的依偎上去,“陛下,這可是你說的。”
“自然,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咯咯,那臣妾現在就想要一樣東西,很貴重的,陛下。”她撒着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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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眉兒盡管說,朕絕不吝啬。”北帝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小手。
曲柳眉踮起腳,側頭湊近北帝的耳朵,一只手還抱着他的腰,另一手在他背心打着轉。
“眉兒……”北帝呼吸一緊。
“嗤——”輕微的刺破衣料的聲音響起,鋒利的匕首悄然沒入男人的背心,又深又狠。
“我想要……陛下的命呢。”她語帶嬌俏,尾音軟綿綿的。
“你,你……為什麽?”北帝僵住,面上是不可置信。
曲柳眉仍然抱着他,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柔,“陛下,還記得你與臣妾初次相見嗎?”
北帝感覺整個人幾乎是三息之間便全身麻痹了,那一刀上竟塗了如此厲害的毒!
他張了張嘴,舌頭根本動不了。
“陛下去打獵,追一只兔子,追了好遠好遠,都追出獵場的範圍了還不肯放棄,直到那兔子跑到臣妾腳邊,被臣妾救了。”曲柳眉眉眼泛着笑意,像是想起了美好往事。
“陛下将臣妾帶回宮,給盡了寵愛,臣妾說什麽,陛下就相信……咯咯,真是,果然五十歲的老男人自作多情起來,真以為全世界的小姑娘對你都是真愛呢,我的傻陛下,你也不看看,你後宮前前後後十一個女人,死了六個,剩下五個瘋了兩個前朝公主,另外三個謹小慎微,生怕惹怒暴脾氣的你,啧……我有多蠢,才會喜歡你啊?”
他像是被她激怒了,這樣的羞辱對自命不凡的帝王來說,是致命的。
“陛下可千萬別激動,否則死的更快哦。”曲柳眉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眨着眼睛俏皮道。
“可為什麽臣妾還是跟陛下回來了呢,因為那時臣妾受了一個小畜生一掌,還被人追殺,想來想去,便進宮玩兒一圈了。”
以魔教的一貫作風,換了教主,那麽先前的就成了餘孽,如同當初的莫月華被追殺一樣,書争鋒一直派人追殺曲柳眉,加上曲柳眉被盛怒之下的江星禮打了一掌,屍毒入心,需要帝王精血,而北帝自然就入了她的謀算。
“陛下,臣妾本來想着,傷好了離開就是,可誰知道,臣妾犯了一個錯,跟陛下一起犯下了一個錯,讓臣妾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着。”她勾起唇笑,眸底全是深暗。
“陛下想不想知道是什麽?”
“戰神江平西的妻子,她是臣妾的娘親呢,臣妾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這樣的錯誤,臣妾豈能一人承受?所以,臣妾來找陛下了。”她低低的道,手下攥緊刀把,狠狠擰了一圈。
“嗬,嗬嗬。”她退開,北帝直挺挺的倒下來,大睜着的雙眼不甘的看着她。
輕撫袖擺飄然落下,曲柳眉指尖撫着他眼角眉梢的皺紋,“陛下恨我?”
“陛下這就不講道理了,您貪戀我年輕美貌,我需要您解毒療傷,你我是公平交易啊,何必這幅樣子,莫不是……陛下這把年紀了,還在相信愛情吧?哈哈哈哈!”
她笑的前仰後合,“可笑的男人!你宮裏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曾經你的愛情?看看她們的下場,我真慶幸,若非男尊女貴,約麽世界會是另一種樣子吧。”
“嗬,朕,朕待你不薄!”終究不甘心,他努力的臉都漲紅了,指尖勾住她的大袖,恨恨道。
“是麽?您的好是指各種賞賜和留宿?陛下,您可真天真,我伺候好您,給您溫柔小意,您給我那些我根本不稀罕的破爛東西,這不也是交易,可別說您愛我,您的兒子都比我大呢。”
她站起身來,房頂上飄然落下一個男人,“我們走吧。”
“陛下,我不叫莫眉,我真名曲柳眉。到了下面,若遇見閻王爺,記得申冤,便說是魔教教主曲柳眉,取了你的狗命!”
兩人轉瞬而去,北帝直愣愣的躺在燒着地暖的地上,暗紅的血侵入地毯,蔓延開一大塊暗沉,他只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想睡。
“姑娘,京裏二姑娘來的加急報。”彩月面無表情的将手裏的線報呈上。
這位是那群暗衛裏唯一的女子,據說家人都在洪災中沒了,後來被陸王救了,她身為女子,本可以不吃苦,不過為了報恩陸王,心甘情願做了暗衛。
李嬷嬷走了後,陸潺潺就将她提了上來。
接過她手裏的紙條,“今其最近如何?”
“公子已經抵達了蕭家堡,懂事了很多,蕭家的人看了您的親筆信,已經答應留下公子,不過将您分出去的生意給推了。”
皇帝雖然死了,玉天香看樣子也安分下來,但陸潺潺還是為防萬一,将陸今其弄到了蕭家堡去學武,幹脆讓他吃點苦頭。當然,蕭家早已不欠她,所以她給出了條件,便是将手頭一部分生意讓出去。
“既然如此,也不要再明面上給了,私下裏将生意多讓他們幾分便是。”
“是,對了,據說蕭老爺子有意收公子為徒,不過……”彩月面上難得遲疑。
“不過?”
“不過公子說此事他不能輕易決定,要聽大姐姐的意見。”
陸潺潺一頓,這大姐姐指的自然不是鳳錦蓉,“倒是稀奇,他竟也将我看在眼裏了。”
“公子心中,早将您看做最親的人了。”彩月急忙為他說好話,她對陸王有孺慕之情,自然希望他的兒子好。
陸家出事後,陸今其多次遇險,都是陸潺潺暗中幫助,被她提醒後,他才驚覺,他的家并不想表面想的那麽美好,重擊之下,他反而對陸潺潺格外依賴。
“若他無意,自己早便拒了,何必還問我?既然這樣說了,想必他也是樂意的,磨磨他的性子正好,去回他吧。”
彩月這才帶了點笑下去了,陸潺潺回過神,打開了手上的紙條,瞳眸微縮,僵了片刻後,将紙條扔進了火盆。
南國宣布威震将軍江星禮、玉面将軍江鳳予戰死,追封護國将軍,立衣冠冢。
看着燃燒的火苗,陸潺潺勾了個冷笑,對于南國來說,如今他們不僅奪回了石洲九地,還多占了北國兩座城,明明是好事,可百姓的關注點卻放在了江家身上,為了穩固民心,只能趁着兩人都下落不明的時候宣布死亡,然後就可以大大的封賞了,這樣不僅不損失什麽,還挽回了民心。
“我的眼光倒是不錯,那位三皇子,不糊塗。”輕聲自語着。
據說他不僅沒有故意封鎖消息,反而還義正言辭的替先皇道歉,十分謙卑痛惜,踩着先皇立足了人設,現如今百姓口口相傳,全是這位皇帝的好。
也是,悠悠衆口堵住了,卻堵不了心,不如劍走偏鋒,反正先皇都死了,活人才重要不是嗎。
不過……她轉頭看着外邊難得晴空,江星禮,你到底在哪?
代華背着雙手,江星禮身着一件單衣,肌肉贲發,正立在庭中劈柴。
他如今已經大好了,即便代華故意克扣了藥,九轉寒功運轉下,他還是康複了。
只有那張臉,倒真是半面惡鬼,結了疤後卻留下了不少永久痕跡。
“劈完柴記得去挑水。”代華語氣有點冷,垂着頭整理藥材。
江星禮頓了頓,将劈好的柴火整理好,抹了把汗卻沒動,“前輩,晚輩可否問前輩一個問題?”
“…說。”
“前輩剛救我的時候,對我的态度雖說不上熱絡,但也并非如今這樣,是後來,晚輩到這第八天開始,前輩才突然轉變,晚輩可以知道為什麽嗎?”江星禮被他這樣冷着有一個多月了,心裏總覺得奇怪。
代華撥弄着藥材,“無可奉告。”
“那麽另一個問題,前輩說這裏沒有出去的路,敢問前輩,您這些工具和衣裳是哪來的?莫告訴晚輩,您當初掉下來的時候還帶着這些細碎。”江星禮神色一沉,語氣也含了冷。
代華停下動作,這才偏頭看過來,“小子,老夫且問你,你那傷勢,為何好的那麽快?”
江星禮一愣,的确,若非九轉寒功,憑他的內傷,根本醒都醒不過來,更不要說短短八天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這是晚輩的隐秘,與前輩無關吧。”
“哼!”代華徹底沉下了臉,将手中的藥材一扔,“那日老夫将你帶回來,檢查之時發現,你的傷勢外人給的反倒都是輕傷,最重的是卻是你自己走火入魔造成的,邪氣攻心十分罕見,我本以為這是巧合,并未放在心上,誰知,你傷勢好的極快,種種跡象表明,你所練武功,乃是魔教邪功九轉寒功!是也不是?”
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懷疑,完全是九轉寒功消失多年,比邪氣攻心還要罕見的多。
“晚輩所練武功又與前輩有何幹系?晚輩敢對天發誓,除了戰場殺敵,擊殺蠻夷匪類,從未對百姓與無辜之人動手,前輩莫不是對魔教心存偏見,所以才誤會了?”江星禮舉起四指發誓。
代華神色極冷,“老夫心知你不是壞人,若你不是她的未婚夫,我還能放你離去,可誰讓你不僅練了九轉寒功,還是她的丈夫,那你此生,都絕不能離開這裏!”
以他對自己女兒的了解,潺潺心裏有他,身為父親,他實在下不了手弄死女兒的心上人,幹脆把他困在這裏算了。
“前輩未免有些無理取鬧,恕晚輩實難從命!”江星禮眉頭一皺,撈過衣裳要走。
“站住!”
“小子,你的命是我救的,現在尚未還恩,便要走?”
他腳下一頓,“前輩,還請莫要為難在下。”
“你以為,你現在離開就出的去?老夫沒有說謊,這裏沒有出去的路,若要出去,自然有特別的方法,沒有老夫,你出不去!”代華背着手,神色冷冽。
“那前輩要如何才能放我走?”他此時已經對眼前的老頭完全沒有好感了,情緒隐有波動,被他死死壓制。
“簡單,三個條件任選其一。”
代華擡手,“一,你現在立刻自刎,将命還給我。”
“二,你現在立刻廢掉武功,并發誓此生絕不再練九轉寒功。”
“那第三呢?”
“三,你若前兩件都不答應,那麽也行,但你要發誓,出去之後,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見我女……見你的未婚妻,跟她再不要有任何關系!”
江星禮眉眼發紅,“前輩,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代華冷笑,“且看看你現在,不過是說話罷了,還未曾動手,便已經控制不住魔功蠱惑,九轉寒功自古以來,沒有寧神心法就不可能成功,你的确天賦異凜,至今還未失去理智,可你敢賭嗎?”
“這都與前輩無關吧?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小子狂妄!今日你若不應了其中之一,老夫便是死也要将你留下!”代華滿面寒霜,十分強硬。
“前輩若要咄咄相逼,晚輩也只能不客氣了。只是晚輩并非不尊重前輩,而是前輩的條件太過苛刻,晚輩爹娘離世,還有小妹下落不明,這條命是絕不能丢的,而第二條,實不相瞞,晚輩先天羸弱,幾不能活,是練了這武功,才有一副健康的身體,若是廢掉武功,不出幾月,晚輩一樣病弱而亡。至于第三條……”
他眸底帶了柔情,“前輩不知,我那未婚妻自小日子很苦,爹爹失蹤,娘親不慈,身邊只得幾個忠仆依靠,身子還一直病弱,偏偏,她頭前兩位未婚夫都琵琶別抱,離她而去,人們口口相傳,謠言中傷,我是她僅剩的男人。我曾發誓,除非她先舍我,否則我絕不棄她,此生好好愛她護她,這誓言字字句句,言猶在耳,晚輩從未有一天忘記,如今前輩無理要求,晚輩絕不能答應。”
代華一愣,跟着大怒,“你說什麽?那兩人竟負了她?”
“混賬!”自己的女兒被兩混蛋給悔婚了,換了哪個父親都得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在原地轉着圈,“她那母親呢?陸王呢?這些人死了嗎?便是不關心她,怎麽任由他人打陸王府的臉?”
江星禮心下打突,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那兩位抱的不是別家,正是陸王府另一位千金,玉夫人的掌上明珠,側君之女。”
代華心裏直泛酸,頹然坐在木屋的階梯前,“實在是欺人太甚!”
也不知這麽些年來,潺潺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前輩如此生氣,我那未婚妻,與前輩有關系?”江星禮試探着問,“莫非您便是,神醫代華?”
代華默了片刻,“老夫知道你不錯,可非是我不講道理,你們二人,命運作弄,絕不能在一起啊。”
“前輩……”見他沒有否認,江星禮心裏已經确認,如此,自然不能再對他無禮。
“多謝你多年來不曾輕視她,還一直陪在她身邊。”代華猶豫着,“小子,我今日便賭一把,将這秘密告知你。”
“我神醫血脈祖師醫神,與你魔教創立者屍魔,原本是一對夫妻,可是後來屍魔創下九轉寒功,短短年限便修的大成,成為第一高手,你知道,為什麽他能成功嗎?”
“因為他有寧神心法。”
颔首,“是啊,寧神心法,便是這寧神心法。”
“我之所以不同意,就是因為……”他猶豫再三,“神醫一脈的女子,便是寧神心法!”
“……什麽?”江星禮怔了。
“可是,祖師身為屍魔的寧神心法,卻活不過而立!那屍魔九轉寒功的邪氣,被盡數渡給祖師,他倒是神功大成,祖師年紀輕輕,卻撒手人寰!你說,我如何能同意?眼睜睜看着女兒走上祖師老路,我怎能答應?”
“你若真愛潺潺,便該離她遠遠地,萬不可與她在一起!老夫今日将這絕密告知你,也是看你一片癡心,若你反而起了歹心,老夫拼了性命,也要殺了你!”
“你好好考慮吧,若你應下,吃下這顆言靈蠱發誓,老夫便送你離開。”代華說完回屋了。
徒留江星禮呆呆站着,渾然不知如何反應。
繼爹娘去世,小妹失蹤,江家覆滅,他如今什麽都沒有了,連她,也要放棄了嗎?
……三日後。
他站了三日,不眠不休。
最終乖乖吃下言靈蠱,發了毒誓,代華這才帶着他去了一處山谷。
他将制作的幾個特殊丸子抛上天空,頃刻間,山崖上便有金雕出現,一聲清嘯,含了丸子飛旋上天,片刻後又飛下來,乖乖停在兩人面前。
“這裏高懸萬丈,往南是毒瘴沼澤,往北是斷崖峭壁,往東是迷蹤鬼林,只有這裏,是北國國徽猛金雕的地盤,乘之而上,須臾便到。”
江星禮揚首觀望,“前輩,我有一事不明。”
“既然您能出去,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去看她呢?她很想你。”
“小子,你答應過我,也發誓了的,絕不能告訴她我的行蹤!”代華不得不再次提醒。
“……我在這裏多年,是為了一味藥。”猶豫後,他還是道。
“十五年?”
“是啊,十五年,那藥便生長在南邊的沼澤裏,只有那裏的環境才能活,我在這裏,守了它十五年。”
“那藥很重要?比她更重要?”
代華沉默,并沒有說更多,那藥,他尋了兩年,守了十五年,為了這株藥,他獨自一人,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年。
“小子,我還有一事,三年後,若我未曾出現,你便獨自前來尋我,若不見我,就拿着桌案上的藥盒走吧,交給她。”
江南。
陸潺潺撩開馬車簾子,“還有多久?”
“姑娘,咱們已經上了官道了,再行一個時辰,便是豐州城。”彩月乖乖回答。
“公子已經在那等着您了。”
“你最近倒是經常給他說好話。”她挑眉笑道,放下了簾子。
“站住!”馬車外傳來粗嘎的男人嗓音。
陸潺潺眉眼未動,彩月從車夫的位置上站起來,“姑娘莫怕,不過幾個小毛賊,很快就解決了。”
這世道,官道上也有人敢攔馬車了,腹诽了一句,擡手将書又翻了一頁。
外面兵器的聲音很快交織在一起,彩月原本以為只是幾個不知好歹的山賊,誰知道就在她被纏住那一瞬,山林兩邊悄無聲息射出幾根鐵索,精準的勾住馬車四角,使力一扯,馬車便四分五裂。
“姑娘!”
眼前大亮,陸潺潺一手握着書,已然起身,馬兒受了驚,左右晃動着往前跑,她眉頭一擰,躬身要去控制馬車。
“嗖!”冷箭飛來。
暗處的暗衛已經跟埋伏的人鬥上了,陸潺潺當機立斷,整個人往後一倒,拼着摔下馬車,也要躲開這只箭。
足尖踏着樹梢,玄色袖袍翻飛,長發漆黑,男人罩着面具,五指修長如玉,百米外瞬間而來,出手間鋒芒微閃,皂靴虛虛離地,長袖一甩裹住了她纖瘦的軀體,極快的倒退飛馳,帶着她站上了樹梢。
陸潺潺下意識隔着冰涼的衣袖抓住了他的手掌,男人似有所感,垂眸看來一眼,正對上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陸潺潺心有所動,眉眼像是流入了星河,星星點點,亮的灼人,緩緩展開了笑顏。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後面就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