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誓師大會
這三日, 陸潺潺都在靈堂待着,暗衛一層又一層的分布下來, 将靈堂圍的水洩不通,便是此時江星禮想要見她, 都只能硬闖。
武林人士全都沸騰了, 聚集在明山不肯離去,就等着看誓師大會。
轉眼間, 三日後的比武臺上,兩具棺材擺上了鬥臺, 靜靜地停放在兩邊,中間空出來,陸潺潺站在上面。
日頭升起來, 下面圍滿了武林人士,但沒人上臺來,大家紛亂過後全都沉默下來。
陸潺潺不急, 彩月端了凳子過來, 她施施然坐下,旁邊是一方小桌, 上面放了清茶點心,并一把匕首。
“昭玉公主, 不若你将寧神心法當衆說來,我等現在一起發誓,日後誰若學了九轉寒功,必定為您報仇如何?”有人率先喊道。
陸潺潺看過來, 面上蒼白若紙,掀唇冷笑,“說的比唱的好聽,本宮要找的,是一個絕世高手,天賦能力都極好的,若非為了報仇,本宮是絕不會違背祖訓将心法存在說出來的,如今已然對不起祖宗,又怎麽能将如此重要的心法當衆講給衆人?可笑!”
衆人面上讪讪,有人說起了風涼話,“咱們是沒資格,可瞧着,如今在場誰會上去,魔頭武功之高,沒誰樂意送死。公主當初給了魔頭心法,讓他精進飛快,才有今日武林的禍事呢。”
“你們不必激本宮,你們中多少人連九轉寒功都未見過,武功不濟,心法就是說給你們某一人,也不過是禍非福。”陸潺潺閉上眼不肯争辯。
“兩位蕭大俠,你們背後有蕭家堡,又都是天資出衆的小輩,跟公主也有舊情,你們怎麽不上去?”有人悄然道。
其他人将目光隐晦的投過來,大多數人面上不甘,看得出十分不滿蕭家占便宜。
但鳳錦蓉事先暗中吩咐,不讓他兩上去,而蕭家兄弟兩也并沒有觊觎別人武功的意思,他們的師父乃是神劍高九山,師父屍骨未寒,他們怎能背棄。
太陽漸漸西斜,中間上來過幾個僥幸想混過去的,都被彩月幾下打了下去,連她這關都過不了的,自然是別想了。
人們安靜下來,瞧瞧匕首,又瞧瞧穩坐的昭玉公主。
黃昏之時,無人上來,陸潺潺緩緩起身,鳳錦蓉攥緊了蕭翊安的手,想了想還是道:“記着我等會兒吩咐的,若她真動手了,定要攔下她。”
蕭翊安見鳳錦蓉這副模樣,想着昭玉公主還當真要自刎不成?連鳳錦蓉都這樣緊張。
日落時分,彩月退到鬥臺邊緣,陸潺潺看了一圈臺下的人,素手執起匕首。
“本宮嬷嬷與方叔,于本宮如母如父,如今嬷嬷被魔頭所害,方叔随她而去,算起來,根源在本宮,若非本宮瞎了眼,與魔頭相好,才釀成了今日禍事。”緩緩抽開匕首,“本宮心中有愧,不能獨活。如今既然連報仇的人都找不到,本宮也只能以命償還,這寧神心法,也只能帶進地府去了。”
閃着寒光的利刃高舉,陸潺潺眸中堅毅,兩手執刀,直接就狠狠捅向了胸腹。
“啊——”諸人一陣驚呼,瞧見公主胸口一陣鮮紅漫開。
而蕭翊安與蕭靜安已經飛身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陸潺潺的手,但也晚了一步,她猝然倒地。
鳳錦蓉面色發白,僵了片刻才沖上來,“潺潺!”
這這這,這戲也太真了吧?她不會真有事吧?
轉眼間陸潺潺便被人圍的嚴嚴實實,暗中窺伺那人一急,顧不得許多,悄然現身,踩着武林好漢的頭顱人如鬼魅般飛來,一揮袖打開圍着陸潺潺的衆人,沖上來一瞧,陸潺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急忙上前蹲身,“公主莫要焦急,本座來晚一步。”
“公主,實不相瞞,本座同是練九轉寒功,之前一直待在深山之中鑽研武功,日前才聽見消息,緊趕慢趕來晚了一步,公主,本座現在就發誓,必定殺了那魔頭,剿滅魔教,還請公主莫要遲疑,将心法道來。”
陸潺潺眨了眨眼,擡了擡手指,那人急忙傾身來聽,“寧神心法……只,只有一點,練至第五重時,人尚能清醒堅韌,方才是可造之材。”
喘了口氣,她眼底深邃,“否則,便要立刻廢了武功,才有活命的機會。到第六重時,堅持心中所愛,莫要傷她,心愛之人若身死,則前功盡棄,若前六重皆不屈從欲.望,後三重自然得過,若前六重便失智順從欲.望,殺親弑友滅愛,則人性全失,第八重瘋魔而亡,永失自我。”
指尖攥緊,悄然捏碎了一枚信蠱,那人已經呆了,“你說什麽?”
“只有如此麽?寧神心法不是心法嗎?心法呢?你說啊!你說啊!”他急切起來,扯着陸潺潺的肩膀搖晃。
“蠢!”她嘲諷一笑,“所謂心法,便是堅持本心!”
“當年屍魔……與全武林為敵,都尚且不願傷及愛妻一根毫發,所以……他才能成功,心愛之人才是九轉寒功的成功之機。古往今來,屍魔之後,便是他做到了,所以他才……”陸潺潺張張嘴,腦袋一歪,竟是當衆氣絕了。
鳳錦蓉眼皮子直跳,掌心生汗,一掌拍在棺材上,跟着撲過來搶走了陸潺潺的屍體,接着便哭嚎起來。
彩月也帶着一衆暗衛圍上來哭着,不着痕跡的把人帶遠了,而此時鬥武臺上的那人已經呆在原地。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不甘的怒吼着。
這熟悉的句式讓鳳錦蓉眉頭一跳,不會吧,若真是他,那這命也太大了。
“砰”兩具棺材突然爆開,鬼王差與一位面具人飛出來,直撲比武臺正中那人。
轉瞬間便戰到了一處,衆人被這變故一驚,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冷笑一聲,“本座乃是九轉寒功七重高手,就憑你們二人,也敢拿我?”
卻不想那面具人一手劍法詭妙多變,竟然堪堪與那人不相上下。
臺下早有人驚呼,“這不是高大俠的朝聞劍法嗎?”
“你到底是誰!”那人一張灰黃臉龐,一雙陰鹜眼珠冷冷的看過來。
面具人一手執劍,一手緩緩揭開了面具,竟是早已死去的高九山!
“高大俠!”
“我眼花了不成?高大俠是我親眼所見,明明已經死了啊!”
臺下人一下炸開了鍋,就連鳳錦蓉都驚的失了聲調,她是真沒想到,陸潺潺為了高九山的安全,愣是瞞住了,她只知今日兩具棺材裏藏了高手,卻不知其中一人是高九山,“義,義父?!”
“師父?!”蕭靜安兩人也驚訝無比。
那人大驚失色,擡指指來,“你,你竟沒死?”
“讓你失望了,老夫命大,你那一指穿心,可惜老夫心髒天生與常人不同,并未身死。”高九山将面具一甩,揚劍便沖了過來。
“什麽?高大俠方才說,他,他不是魔頭所殺?”
“高大俠說他是被眼前這人殺的,這人也是九轉寒功七重高手,這樣一想,也無不可,只是此人為何要殺高大俠?”
“若他不是魔頭所殺,那我們豈不是冤了那魔頭?”又有人小聲道。
“又如何?都是練了邪功的魔頭,有什麽兩樣?”另有人反駁,全然沒想過他們本也想練,只是沒有機會。
“嘶——這麽說,昭玉公主的嬷嬷……”
臺下嘀嘀咕咕,大家全都坐不住了。
高九山與這人戰到一處,兩人都是頂尖高手,鬼王差很快插不上手,也只好退到一邊。
鳳錦蓉抱着陸潺潺直哭喊,“潺潺!你怎麽這麽傻,我義父他沒死,他不是魔頭殺的,李嬷嬷肯定也不是啊,你現在已經死了,一切都晚了啊!”
有武林人士湊過來,伸手探鼻,沖後面搖頭,竟是真死了。
高九山到底傷勢剛好,又比不上九轉寒功天生的輪回特性,很快顯了頹勢,手下漸漸有些不濟,與那人對了一掌之後退了好幾步,險險的站定在臺邊,“你,你頗有些故人氣息,你是誰?!”
那人甩袖一背,揚首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當今武林,本座才是天下第一,什麽第一神劍,一炷香時間也無,便敗在本座手下!”
說着,他取出一枚令牌,衆人定睛一瞧,“盟主令!”
“他是武林盟主!”
沈空山得意洋洋,擡手撕開面皮,露出那張因九轉寒功而還算年輕的面孔,不過與江星禮如出一轍的蒼白。
“正是本盟主!”
“那你為何要殺高大俠?”有人激憤質問。
沈空山卻眯着眼冷笑,擡手一指高九山,“那是因為此人表裏不一,早與魔頭有所勾結,他們本打算在那日比武時,趁諸位不備,然後魔教暗中偷襲!”
“你血口噴人!”
鳳錦蓉一下站起身來,“你這盟主上位才多久?未曾為武林做過一件實事,我義父多年來兢兢業業,說一句天下正派的名聲,一半得自我義父,想也無誰敢反駁吧?至于你,一個修煉邪功的魔頭罷了!你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她冷笑,“魔教那魔頭雖也練了邪功,可潺潺乃是自殺,此前更是一直受他愛護,可見他心性堅韌,倒是你,你且說說,你的妻兒何在?”
鳳錦蓉一邊問着,心內卻是感嘆陸潺潺聰慧至極,這些說辭全然是她事先交代的,竟是算準了一切了。除了高九山沒死這事她沒說,但她說過,為了洗清自己,來人定會抹黑高九山。
高九山被殺的時候,陸潺潺去的晚,那時屋中已經擠滿了人,味道充斥,高九山輪流被許多人碰過,她因此無法分辨,但是李嬷嬷死的時候,只有方叔一直抱着她不準人碰,陸潺潺在撲過去的時候聞到了氣味,正是跟沈空山一模一樣。
不過那時鳳錦蓉還有懷疑,狗鼻子才有這麽靈吧?陸潺潺是學醫的,又不是調香的,真有這麽神?
那所謂的放出消息,其實陸潺潺只想讓沈空山最先知道罷了,沈空山可是天下樓樓主,任何消息都會在經過重重篩選佐證第一時間到他手裏,他多年處在情報頂端,因為自負于自己的組織,反而會下意識相信,就算他被陸潺潺多次欺騙,只信五六分,那也夠了,只要他來,陸潺潺就會“死”給他看,一個人的臨死之言,多數人不會懷疑。
而“死”還有另一個用意,這就是陸潺潺和江星禮才知道的了。沈空山知道了她的血脈秘密,她先死了,沈空山反而想不起來再暴露她的血脈,這一關才能迎刃而解,當然,就算他暴露,她也已經“死”了不是嗎。
到如今,眼看着一切如陸潺潺所料,鳳錦蓉也只剩佩服了。
沈空山冷睇過來,妻兒二字似乎戳中了他的痛處,他周身氣勢霎時沉寂下來。
“世人皆知,”他一字一句緩緩道:“本盟主妻兒早在多年前暴斃病亡了。”
“樓主此言差矣,您的愛妻周玉寧,幼女沈悅寧,多年前突然暴斃病亡,這不過是天下樓找不到您的情況下無奈放出去的假消息,事實如何,卻是沈小姐突然被人所殺,周夫人悲痛之下一病不起,兩年後,竟是被人發現死在屋中,屍體殘缺不全,可怖至極。從那時起,您便已經不知所蹤了,直到之前武林大會時才出現争奪武林盟主。”鳳傲與孟骐禦之父孟昭同時現身。
鳳錦蓉看向沈空山,想到陸潺潺的吩咐,“沈盟主,若本郡主沒有猜錯,其實,你是因為練了邪功,但你發現自己年紀太大,難以寸進,對武學的追求讓你失了理智,在邪功蠱惑下,先是殺了自己的女兒,走了捷徑進階,吃到了甜頭後,你在下一次瓶頸時,又吃了你的妻子!利用她們的生命勉強到了第六重,但之後清醒,接受不了事實,所以才暫時瘋魔失蹤,潛藏多年,鞏固功力,最終對權力的欲.望激發,你再次遇見了瓶頸,這才出現人前争奪武林盟主!”
眼見沈空山似是想起了過去,眼珠顫抖,大手也漸漸握緊,甚至腳下都退了一步。
“你渴望權力,又渴望武力,成為武林盟主後卻發現蕭家堡和明山、萬花山莊,甚至魔教的聲名都遠超天下樓,即便你是盟主又如何,蕭家堡的地位根深蒂固,說一句話比你強百倍,為此,你在我義父與魔教教主比武前夕暗下殺手,促使魔教與正派交惡,只要正派與魔教兩敗俱傷,你到時自然可以再跳出來,以你如今的能耐,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收服正派與魔教,而魔教教主那時恐怕也已經被正派消耗了七七八八了,你以救世主的模樣出現,得到天下正派的感激,真是用心良苦!”
鳳錦蓉一通話連珠炮似的吐出來,在場人本就糊裏糊塗,被她這一通解說下,頓時群情激憤,直指沈空山與畜生無異,殺女食妻聞所未聞,邪功果然可怕。
這麽一來,反而打消了諸多人想要練邪功的想法,人雖說都有惡念,可大多數還是普通人,真能豁的出去拿親人性命來賭的,還真是少數。
“沈空山,你可還記得你的妻子?你可曾愛她?還有你的女兒,哼,好在你的父母早亡,否則他們豈不是也要死在你這畜生手裏?!”鳳錦蓉頓了頓,厲聲喝問。
鬼王差同時一把帶着她飛離原地,果然下一刻陰魔指便洞穿了鳳錦蓉身後的地面,若她晚上一點,必然被一擊穿心。
再見到這招式,在場人哪有不明白的,“果然是他殺的人!”
他被逼想起過往,眼珠頓時沁紅,內勁爆發,發髻散亂,“哈哈哈哈,就算如此,你們能耐我何?天下人能耐我何?”
鳳錦蓉暗暗呼氣,潺潺說的果然沒錯,若現身之人真是沈空山,只要提起他的妻子,他便必會癫狂。
“可笑啊可笑!九轉寒功成功在于不能傷害心愛之人,但周夫人已死多年,你所追求的極致武學,早在多年前被你親手毀于一旦!這麽多年,你處心積慮,其實注定一場空!永遠不能成功!”鳳錦蓉再接再厲。
“閉嘴!你給我閉嘴!”沈空山紅着眼,一指又一指飛來。
鬼王差帶着她靈活閃身,卻不想陰風襲來,冷氣驟臨,重重的內力威壓蔓延開,一襲玄衣的來人無聲無息的落下,袖袍一展,十幾道陰魔指內勁被反彈回去,又被沈空山揚手化解。
鳳錦蓉松了口氣,好的,她該下場了,接下來看他的了。
她眼睛一紅,“教主,潺潺她……她已經……”
雖說她也不懂陸潺潺為何非要死遁,但她交代的必然有其道理,這戲是要唱到底的。
江星禮即便早有準備,可當真的看見她靜靜地躺在那,觸手人不再溫熱,周身冰涼的那一刻,他仍是心底一空,幾乎瞬間就紅了眼,“娘子?”他抖着嗓子喊了一句。
鳳錦蓉愣了愣,看着他這幅表現,陸潺潺在他懷中,兩人□□合縫,像是天生一對。
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如此動情,可見他用情至深,鳳錦蓉這樣想,驀然回想起當年大船上出手間便震撼長河的少年,那時他意氣風發,不如現在沉靜內斂,可那時,他就已經極喜歡她了。
垂下眸,她收起曾經有過的所有情緒,那朦朦胧胧時刻有過的一瞬間心動,都早該消失的。
江星禮抱着人,将之交到了彩月手中,沈空山已經飛馳而來,鳳錦蓉瞳孔輕顫,“小心!”
“嗡——”沈空山速度快如閃電,到的近前,已經連發了幾十道陰魔指,卻全都在江星禮身前一步處被擋住,像是無形的屏障,再無法寸進。
他緩緩轉身,大手揚起一瞬間,掌心已經凝聚了冰寒的氣勁,重重一甩,竟然直直的打在了沈空山的臉上。
沈空山腦袋一重,比自身更冷的冰寒刺骨一瞬間席卷了周身,他控制不住的倒飛出去,重重的陷進地面。
江星禮轉瞬移動數米,就在他上方高空,兩手張開向上,“嗡嗡嗡……”震顫不停的聲音。
在場武林人士手中的佩劍長刀不受控制的飛出鞘殼,徑直飛向江星禮,在他身周旋轉,尖刃對準了下方的沈空山。
沈空山眸子一怔,“這不可能,你怎麽會突然這麽厲害?”
明明三天之前的江星禮雖然已經能勝過他,可是他要是想走,江星禮也是留不住的,但現在,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卻是無法反抗。
“你已經第八重了?不!”他喃喃着,不肯接受事實。
掌心一拍地面,他一躍而起,跳出攻擊範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舍棄了太多太多,整整十七年,沒了親人愛人朋友,就是為了九轉寒功,就是為了至高無上,他不能死,不然失去的那些算什麽?
身後是近百的武器攻來,沈空山咬牙回身,雙掌拍出,只是下一瞬,身後驟然寒涼,他一驚,不好!
江星禮速度太快,發出攻擊之後便已經動了,來到了沈空山身後,“讓本座來告訴你,什麽叫陰魔指。”
修長指尖似慢實快,輕飄飄的落下,點在沈空山後腦。
如同時空停滞,沈空山一下僵住,下一刻,飛快而來的刀劍武器便穿透了他的四肢周身,口中連續不斷的噴出鮮血,他張了張口,江星禮已經閃身到了陸潺潺身邊,将她輕輕抱起。
沈空山緩緩向後倒下,大睜着無神的雙眼看着晚霞密布的天空,太陽還殘留着最後一絲溫度,比武臺也熱熱的,把他冰冷的血都給捂暖了些。
恍然間,他想到了什麽,方才,江星禮的手,好像不是冰冷的,是熱的……他的邪氣竟然散了,難怪,三日前他有突破八重跡象,三日後已經成功了。
真厲害,原來這三日,竟是專門為他突破所設。
正是因為沈空山到了第七重,發現邪氣聚集無處可散,他白日越來越冷,跟真正的死人沒有區別,他這時意識到,就算他順着邪功放縱邪念,卻依舊不能再前進了,若強行到第八重,他只有被痛苦折磨、瘋魔至死一條路可走,除了寧神心法,他完全沒有別的辦法,所以他才不得不上陸潺潺的當。
眼皮重了,他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可愛的女兒,她還那麽小,歡快的叫着爹爹沖過來抱住他的腿,然後是阿寧,挽着柔順的長發,手裏拿着針線,眉眼彎彎的看着他們。
努力想要翹起唇角,卻已經被凍僵了,“阿……”他想喊什麽,最終卻定格在那。
冰寒之氣從他體內蔓延,将他整個人凍成了冰雕。
江星禮抱着陸潺潺,拇指輕柔的刮過她的臉,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頰,“娘子,謝謝你……”
他與她,都比對方更早注意到彼此的不對,陸潺潺意識到他身體越來越冷,夜間越來越燙,她看過九轉寒功,也看過屍魔的手記,她明白他怎麽了,但她不動聲色,選擇以一種溫柔的、他不曾察覺的方式。
他也一樣,寧願忍受萬箭穿心、邪氣充斥的痛苦,也不願她半點不情願,從不曾表露出來一星言語。
只可惜時機太巧,将将第二日,他還未曾到第八重,李嬷嬷就……若是再晚哪怕兩日,一切便不同了。
江星禮展現出的實力太過強大,在場人竟是再不敢多說半句殺了魔頭之類的話,全都沉默着任由他離開。
鳳錦蓉腳下輕輕一動,“你……”
“潺潺她……以後你好好的。”這話聽起來像在安慰他,實質上兩人都懂,是在讓他好好對陸潺潺。
江星禮走了,高九山宣布他是陸潺潺所救,欠她一條命,所以今後除非江星禮幹出違背道義之事,他絕不與他為難,并在當日便閉關,說是要悟劍法。
而李嬷嬷與方同的屍身則一早便運去了姜城,将會埋葬在那兒。
高九山這師父都這樣了,蕭靜安兩兄弟自然也宣布除非魔教殘害百姓,濫殺正道同盟,否則蕭家堡不參與正派魔教之争,将要避世。
一下子退出兩大正派頂級勢力,正派頓時頹然,很快便被魔教一點一點吞食。
最終,正派勢力集中聚集在江南一帶,而魔教也深谙狗急跳牆的道理,幾乎放棄了江南,全力發展其他地盤,朝堂上的人坐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明天還有一章,豆子我試着努力的看看,能不能一章完結2333
晚安,愛你們麽麽噠(*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