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計劃

計劃

近日來，京城霓裳坊的掌櫃愁的很。

這霓裳坊隸屬于平州城首富蕭家的産業，在全國各地皆有分店，且都為當地的成衣鋪子的翹楚。來到這京城也有了幾個年頭，卻一直被京城馮氏的羽衣閣穩穩壓制着。這馮家乃是皇商，平日裏可都是為京中達官顯貴服務的，逢年過節，甚至還向宮中供奉，霓裳坊并未有此資源，自然無法與之争鋒。

可這一段時間，霓裳坊卻突然間名聲大噪。個中原因呢，還要追溯道前段時間皇後娘娘舉辦的百花宴說起。

那日，京中有頭臉家的小姐少爺皆被邀請，精心打扮，務必要展示出最好的面貌。卻不料最後被一身常服的孟霆旸成為了衆人的焦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應該就是這樣的吧。不僅在場的女子皆芳心暗動，就連男子也被這不同以往的氣度所折。

因本朝重文輕武，男子也皆多陰柔之氣，平日裏不是穿的錦衣華裳，花裏胡哨，就是作白衣素服的名士打扮，更有甚者，還塗脂抹粉。而孟霆旸雖然只穿了一件簡單的常服，卻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獨具一格的展示出了男子的陽剛之美。最後連皇後娘娘都誇了孟二公子的衣着打扮，實乃铮铮男兒的典範，連帶着還誇了這制衣之人心靈手巧。

這連皇後都點名表揚了，能不被跟風效仿嗎。宴後衆人打聽得知，原來孟二公子是在平州城的霓裳坊請人定做的，不僅手藝精湛，還能根據不同人的氣度外形來量身打造。再一打聽，這京城也有霓裳坊啊。

于是乎，一時間，店鋪裏人來如織，還都是一些高門子弟，甚至不乏皇親貴胄，這本該是日進鬥金，趁機打入上層圈子的好機會，人人都改歡喜才是，可掌櫃的卻忙的是焦頭爛額，急的是頭頂冒煙。這是同一家店鋪沒錯，可這店裏請的裁縫師傅都沒那個本事啊。這都是慕名而來的，萬一沒做好，招牌可就砸了。思來想去，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往平州城。

平州城。崔母房內，一家人正在用晚膳。

“舒兒，多吃點，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太累了，在忙也得注意身體才是啊”崔母心疼道。

崔雲舒回道 ：“謝謝母親，最近事是比較多，不過還能忙的過來”

“最近好多人慕名而來，專門制定要小姐來幫忙定做衣服呢，連帶着鋪子裏的布料生意都好了不少，現在蕭家鋪子裏的人哪個不把咱家小姐當菩薩一樣供着”晴雪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

崔雲舒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晴雪不同意：“小姐您太謙虛了，分明就是因為您的本事才是，我就知道，憑小姐您的本事，在哪裏都能活的很好。”

大概是因為那日鬧事訛錢的事傳開了的緣故，最近來鋪子裏專門找他定做衣服的人多了起來，自己在這平州城也有了些名聲。累是累了點，但總算是在蕭家立足了腳跟。雖說自己是被專門請去的，又跟蕭家小姐公子關系近，但這些都不如自己的能力得到肯定來的牢靠。

崔母雖然也感到高興，但仍有一絲憂慮。在她的思想中，女子就應該是賢良淑德，嫁人生子，侍奉公婆才是正經。女兒一直在外面抛頭露面，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張媽媽，京城那邊還沒回信嗎？”崔雲舒姐弟走後，崔母問道，距離上次她給京城娘家寫信已有數十日了，卻還未收到回信，不免有些着急。

“大概是路上耽擱了吧，應該就快到了”張媽媽嘴上雖然如此說，心裏卻根本不報任何希望。

哎，夫人一直還不知道他們當初為什麽要來這平州城呢，其實當初老爺出事後，他們本是在夫人娘家住過一段時間的，後來是雲舒小姐不顧外祖和舅舅的反對，做主搬了出來，原因也只跟夫人說是為了暫避風頭。哎，要說這夫人娘家，父親和兄長都是良善之人，卻唯獨這兄嫂周氏是個勢力的性子。丞相府沒出事之前，周氏對夫人和小姐那還是和和氣氣，巴結奉承的。這丞相府一出事，生怕收到牽連，立馬變了嘴臉。

夫人娘親去的早，這周氏入府之後便成了當家主母，一手把持府中庶務。夫人的父親是不管府中之事的，大哥又是個性子溫和，軟綿聽話的，所以，根本就無人知道那周氏人前是如何的體貼周到，人後又是如何在背地裏故意怠慢使袢子的。她家小姐何時受過這種閑氣啊，卻又不想撕破臉，讓外祖和舅舅難堪，這才決定搬了出來。

所以啊，這寄過去的信，若是夫人的父親和大哥收到了還好，若是被那周氏給截下了，那就難說了。不過這些她心裏知道就行了，又何必告訴夫人呢。

京城，靖安侯府。

“你這孩子，一大早的又要到哪裏去？回京這麽久了，也不說好好陪我說說話”羅氏佯怪道。孟霆旸一大早給母親羅氏請安，被羅氏拉着不肯放。

孟霆旸無法，只得坐下賠罪：“是兒子的不是，只是兒子剛當了殿前副都指揮使，公務繁忙，一時沒顧及到母親，還請母親不要生兒子的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美了”

“你這孩子，就知道油嘴滑舌。你要是沒時間陪我，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陪我也行啊”羅氏笑道。

又來了，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從他回京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多少回了，明示暗示自己娶媳婦。

孟霆旸沒能溜走，只能應付：“母親，兒子剛剛封了官，正是忙于事業的時候，哪有時間去想這些啊。況且。兒子還未弱冠，不着急”

“什麽不急啊，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再說，這京中有多少男兒未及弱冠便娶妻生子，偏就你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你這是要急死我哦”羅氏恨聲道。

孟霆旸：“兒子目前還并未有喜歡的女子”

羅氏一聽有戲，趕緊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資料：“這沒關系，喜歡可以慢慢培養嘛。最近啊，可是有不少官家太太跟我打聽你，我把這些人家的女兒的資料都搜集來了，還繪了畫像，你來看看可以順眼的。”

孟霆旸頓時頭大：“母親，兒子公中之事需要處理，先走了，下次再陪母親”趕緊借機遁走，身後羅氏猶自可惜的聲音傳來：怎麽又有事啊，那改日母親在家中舉辦宴會，把這幾家都邀請過來啊，這戶部尚書的二女兒趙珊如，承恩公府的小郡主都看着很是不錯呢。

逃也似的跑了出來，孟霆旸問清風：“那件事進展如何了”他得抓緊時間了，再這麽被母親成天盯着，早晚被逼瘋不可。

清風回到：“少爺放心，進展的非常順利，奴才打聽到，這霓裳坊掌櫃急的沒有辦法，已經寫信回平城求助了。只是光這一方面還是不保險，若是崔姑娘不放心家中弟弟和母親，也不會來啊”

孟霆旸眯了眯眼，勢在必得的聲音：“放心，此事，我另外還有後招。”

“父親，此事，您如何看待？”右文殿修撰顧奉賢，也就是崔雲舒的舅舅，正在請教父親。

他到現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就是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平日裏小透明一個，戰戰兢兢的工作着。卻不想今日下朝回家的路上，被如今風頭正盛、聖寵正濃的殿前副指揮使孟霆旸叫住，還把酒相談了一番。只是這言談間，似乎是在暗責自己枉顧親情人倫，放任自家妹妹和外甥在外地吃苦受累啊。于是，趕緊回家一通查問，才知曉自家妹子給自己寄的信。看過之後，才知曉個中詳情。

顧家老太爺顧丞中，崔雲舒的外祖，聽聞之後，痛心疾首：“造孽啊，原以為你妹妹和舒兒她們搬出去能過安生日子，竟未料到雲舒如今竟要在商賈之家做事謀生啊，雲起還差點被拐走，我們卻一無所知。如今，卻要一個外人來告知，就算是被人說閑話也是合該啊”

顧奉賢亦是愧疚：“此事是兒子的疏忽，原想着逢年過節都讓周氏給舒兒她們送去接濟，她們在平州城應該是能安穩度日才是，卻未想到會這樣。”

說到此，顧老太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那個周氏，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接你妹妹來府中居住是，便多有微辭，言辭間都怪你妹婿連累了家裏。背地裏還知道怎麽苛待舒兒她們呢？若不是怕舒兒她們住着委屈，我又怎會同意她們遠去平州城。這逢年過節若是按時接濟了，舒兒又怎會抛頭露面去掙錢？”

股奉賢：“此時我問過周氏了，她說她都按時送去銀兩了，只是家中這幾年亦不好過，衡兒和芳兒也大了，用銀子的地方多了，這才少送了些”顧奉賢口中的衡兒和芳兒，是他的兒子顧藝衡和女兒顧藝芳。顧藝衡今年剛及弱冠，顧藝芳比崔雲舒小兩歲，年方十七。

顧老太爺恨鐵不成鋼：“你啊，就是性子太軟了，若不是你這個做舅舅的治家不嚴，被一介婦人糊弄，如何到如今還是一個從六品的小官。你趕緊去一封信，再派幾個人去，将舒兒她們接過來。至于雲起，我就是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不要了，也要去往日舊友那裏求一求，也要給他安排好讀書的去處。”

“是，兒子這就去辦”顧奉賢趕緊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