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
我的
“是……蝴蝶嗎?”沈卿元用手觸上了薛瑤左面上的印記。
薛瑤把手心覆蓋在沈卿元的手背上,目光裏飽含柔情:“是,是蝴蝶。”
自從十八歲分化當天,他被林彥下.藥之後,沈楓便拉着他去醫院住院觀察,那時候他還不明白,為什麽僅僅是下了情.熱藥,需要謹慎到這一步。
那幾日的記憶基本已經模糊,被注射會引起奇怪反應的藥劑後,沈卿元除了睜不開眼睛會聽到一群人在旁邊議論的聲音,就是會聽到機器的“滴滴”聲。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這麽在意,有人議論你了?”半夢半醒間,沈卿元聽到了沈楓打電話的聲音,“以前那些人啊……現在你讓他們跪着給自己燙全臉,他們也會做的,我覺得沒必要做恢複手術。”
“行吧,正好我的私人醫生在Z06號病房,你找他就行,省得你去市醫院走流程。”
因為注射各種藥劑,一個個針孔布滿他的胳膊內側,顯得觸目驚心。
昨天聽沈楓說,檢查已經接近尾聲,注射的劑量在逐漸減少,沈卿元已經從原本的全身無力,無法動作,到現在能夠簡單地擡起放下,雖然眼睛仍然不可視物,但大致的輪廓和陰影可以顯現。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一次醒來時,他聽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以為是給他注射葡萄糖的醫生,于是緩緩睜開眼睛。
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仿佛被上了一層充滿氣泡的薄膜,在一片模糊中,他仿佛看見了一只正在扇動着翅膀飛舞的紅色蝴蝶。
那是鮮豔濃烈的血紅色,在視野全白色的病房中格外有視覺沖擊,有種不被理解,又驚心動魄的美感。
“是……血漪蛱蝶嗎?”沈卿元艱難地擡起手臂,觸上那抹紅色,這是他在這段煎熬空白的日子裏,看見的唯一一抹色彩。
“啊,什麽……?”是他的錯覺吧,蝴蝶好像在說話。
“神話裏說,血漪蛱蝶的隐喻是……”沈卿元毫無血色的臉上卻挂着懾人魂魄的動人笑容,嘴唇緩慢地上下微動,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向死而生,至死不渝。”
“滴”,機器響起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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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元支撐不住手臂的擡起,在藥物的作用下,再一次緩緩睡去。
“……您就是沈先生說的那位薛先生吧,您把手中的報告交給我蓋章後,就可以為您安排手術了。”
薛瑤撫上自己臉上的印記,上面仿佛還殘留着病床上小朋友手指的溫度,他不需要照鏡子,也足夠用手指勾勒出上面的形狀,那是他曾經日日夜夜的心魔。
他倏然笑起來,再一次把随身的面具戴上,歉意道:“很抱歉,我不準備做手術了。”
“……向死而生,至死不渝。”薛瑤覆蓋上去的手輕輕握住沈卿元,呢喃道,“還好你還記得。”
“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沈楓的弟弟,無意間看到蘭加杯比賽的相關報道後,才……”
後來沈卿元出院清醒過後自然回過神來,病房裏怎麽會有會說話的蝴蝶出現,大概率是臉上的胎記,可在藥物影響下,大腦空白時所造成的色彩沖擊感,還是讓他又一次見到薛瑤時回憶起來那一幕。
可等離近看清後沈卿元才發現,并不是胎記,更像是被燙傷留下的疤痕。
“這到底是……”沈卿元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
“alpha自分化後,便有了等級強度的區分,把人分了個三六九等。”薛瑤平靜地說:“很明顯,你也能感受到我的信息素,死氣沉沉,比最低等的信息素還要不受人待見。”
“……你應該也能猜到,我在薛家分化後的遭遇,受人陷害、栽贓,我也沒辦法辯解,他們似乎都默認低等級的alpha就是會做出這些不齒的事情。”
沈卿元心裏一緊,想止住薛瑤的話,薛瑤卻搖搖頭示意沒事,“當時的家主是我的父親,當着所有長輩和同齡人的面前,做的一點懲戒而已。”
後來哪怕薛家不管是誰都要給薛瑤幾分薄面,可他還是拔不掉那時受到屈辱後的心魔,所以才會去選擇做恢複手術。
“從見到你那天開始,我戴上面具不再是因為害怕,而是……”薛瑤戴上手套,在沈卿元的腺體上揉開舒緩的膏體,蓋上沈卿元的眼睛,“只想給你看我真實的面貌,因為只有你知道它的含義。”
尖細的針管注入脆弱的腺體,膏體化開,沈卿元沒有任何痛感,便感覺到針管的抽離,覆蓋他眼睛上的手移開,他再度看見薛瑤笑盈盈的神情,只不過這次沒有戴着面具。
“所以小朋友,相信我,我不會把你的血液交給會傷害你的人,可以嗎?”
沈卿元站起身,除了有點虛弱以外沒有感覺到其他症狀,他歪歪頭,笑着說:“我相信你。”
“如果……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轉化為beta,是不是就不會存在類似的事情了?”薛瑤把試管封存好,放至冷凍櫃。
“……我只說我的看法,并不絕對。”沈卿元在了解了薛瑤的事情後,很難站在完全理智的角度分析,但他還是要說:“哪怕不存在信息素的等級問題,也會以其他方面産生這種恃強淩弱的現象,從體術、金錢、甚至于合不合群的性格,所以無法一概而論。”
“只一點,你因你過往所做出的舉動,有沒有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或者說,有沒有為了轉嫁你的傷痛,最終成為了你曾經痛恨的人?”
薛瑤确實參與了實驗的部分,沈卿元清楚這一點,但在薛亭風的口中,對方似乎并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同時給自己的感覺也是如此,所以他也只是在反問而已。
走出地下室時,承玖已經在客廳等候了,沈卿元吃驚地看向薛瑤,薛瑤已經把面具重新焊在自己臉上。
“我發消息叫他來的。”薛瑤笑着解釋,“畢竟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我也不能信任自己,所以還是私自給你點安全保障。”
薛瑤面對他時向來有禮且坦然,沒有什麽彎彎腸子,沈卿元确實喜歡和對方相處,于是他說道:“……下次吧,說不定我還會來住的。”
沈卿元想,他已經接連給傅清越和薛瑤畫了兩張大餅了,雖然住宿的時間未定,但餅餅都出自真心,可不能誤解他。
承玖站在沈卿元身後,細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同時冷厲的眼神刺向薛瑤,薛瑤神色不變,只是平靜地回視,眼底洶湧着團團陰霾。
“帶我回家吧,哥哥。”沈卿元轉過身勾勾承玖的手心,承玖福如心至地把他穩穩地橫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人影起起落落,看不清晰。
沈卿元臉上泛着潮紅,眼裏盈着淚花,想要咬住手背克制住溢出的聲音,立刻被十指相扣,扣在身側,腰間的軟肉完全紅透,宣告着承玖的可恨行為。
“老婆,別咬了,我想聽……”
紅色的茱萸染上一層層明顯的濕痕,誘人無比,有種在清晨被微雨洗禮過的美麗。
黑色的長發散在床鋪上,被承玖反複用手挽起又散開,細細的酥麻感沿着發絲走滿全身。
“你這個混蛋……”
溫熱的水流覆蓋身體,沈卿元躺在浴缸裏,眼睫毛濕漉漉地搭在上面,眼尾的紅暈還沒有散去,他瞪着承玖,避開了對方想要過來抱他的手臂。
“別碰我,離我遠點。”
“是我的錯,我下回慢一點……我抱你回去吧,乖乖。”承玖敞開手臂,等待着沈卿元回到他的懷抱。
沈卿元扁着嘴,不願看他身上混亂的情況,小聲地說:“……你又給我起什麽奇怪的稱呼。”
“我知道,我是混蛋,太喜歡你了,實在忍不住。”承玖見沈卿元不願過來,迂回地把浴巾展開,“來,我給你擦擦,乖乖。”
沈卿元一無所覺地過去,沒想到一瞬間掉進了陷阱,被包裹着浴巾被抱起來,身上的水瀝瀝淅淅地灑落在地面上。
“你這個騙子……”沈卿元惱怒地用力扯動承玖的短發,見掙紮不開,索性不再動作,忿忿地說道:“你看看,地上都是水。”
“沒關系,一會等你睡着,我會來收拾,先帶你睡覺吧。”承玖愛憐地在沈卿元的眉角落下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被水淋濕的長發染濕了承玖胸口的布料。
沈卿元懶懶地被伺候着擦幹身體,換上絲滑舒适的滑料睡衣,躺在床上委委屈屈地說:“哥哥,我腰很痛。”
承玖拿出藥膏一點點往上抹開,心裏有點懊悔,“乖乖,對不起。”
“腿也酸……”聽到承玖歉意的話,沈卿元鼻尖一酸,再次狀告着對方嚴重的罪行。
承玖抹完藥後擦了擦手,一點點向前推着,幫沈卿元按摩酸痛的小腿肚,心疼地說:“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你睡,我給你賠罪。”
“……我心裏不舒服。”沈卿元有點不好意思地提問:“你怎麽什麽事都沒有啊?”
“當然,沒有精力照顧老婆的人和廢物沒有區別。”承玖另一只手有節奏地輕拍着沈卿元的後背,哄着人睡覺。
“……哼。”沈卿元勉強接受了他的說話,小聲地說着哪裏難受,在舒适的按摩中呼吸逐漸平穩,長長的睫毛已經幹透,乖巧地落了下來。
承玖确認沈卿元說的位置已經全部照顧到,才把人困進自己的懷裏,捋着沈卿元的長發,眼底的欲.望不在,只有深切的愛意。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