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沒有人願意收壞蛋。

趙擇連續幾天都去臺球館找小弟們解惑,說了自己的情況,一群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大夥左一句右一句的分析未來大嫂。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單相思呢!小弟們驚奇得不行,都想見見這到底是多妖嬈的女人勾走趙小爺的心。

趙擇愁眉苦臉的靠在大椅子上,幾人輪番起哄,小弟們都慫恿趙擇去跟人表明心意。

一群人中身穿格子衫的廖二最先說到重點:“你剛說他住在你家,難道不是對你有意思?”

“可能人家對你也不單純呢。”不知道人群裏誰說。

這一說,趙擇也錯愕的不行:“他真的……他真的也喜歡我嗎?”

其中,穿棕色夾克和黑色破洞束腳褲的叫成山,渾身一股朋克風,跟着趙擇的年頭最久。

成山就事論事,議論道:“反正我是不會留女人在家過夜的,但對方真想留下那肯定也是對你有心意,想跟你過日子的。”

大夥猜想難不成是上次城南的大屁股妞王荨?或者是隔壁城裏賣花的清純小妹張純宜?再不然是酒吧負責調酒的火辣春姐?

趙擇緩了很久才回過神,憋出一句:“那……那要是……不是女人呢……”

小弟們瞪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廖二大着舌頭來了一句:“男……男的……也沒什麽……”

整個臺球館都安靜了兩三分鐘,趙擇悻悻道:“其實你們也見過。”

“大、大哥。”廖二厚着臉皮問,“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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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們你望我我望你,都猜測對方來頭不小,只有成山小心翼翼地問:“對家的?”

“不算對家。”趙擇搖搖頭,“算……算欺負過……”

當年小傻子游蕩大街的時候可沒少挨他們這些人的欺負和嘲諷,聽說還有人給他潑過汽油,這些事趙擇當年沒感覺,現在一想起來,整個人都後怕。

說到欺負,球館裏風流最大的楊春林立馬來勁,驚呼道:“啊,還沒确定關系你就把人給上了?!”

艹!趙擇爆了一句粗口:“上個屁!你腦子被豬屎拱了,成天瞎想什麽呢,我們能是那種關系嗎!”

“是哪種欺負?”成山倒說到了要點。

趙擇沉默不語。

趙擇糾結了近一周,專門挑選了七夕節那天跟人告白,他還穿了自己最帥氣最拉風的黑色皮夾克,手上拿着今年新定制的限量版摩托頭盔。

趙擇回到房間,先在門口咳了一聲,又走到衣櫃前,深呼吸一口給自己打打氣。

沉默了幾分鐘。

“你挺不錯的,以後給我寫作業。”趙擇得意洋洋,像施舍一樣命令人。

可下一秒趙擇就得意不起來了,結結巴巴地說:“就待……待待在我身邊吧,不不……不許跑了。”

話一出口,趙擇整個人都淩亂了,直接原地爆炸,最後飛快沖出房間,中途還回來帶上房門。

他在臺球館待了一晚上,整夜都不敢回去,害怕得到一個拒絕的回答。

趙擇有時候會克制自己去想衣櫃小人,他依舊混跡酒肆,時常被他父親找來的人打得鼻青臉腫,反正死活也不肯回去。

日子久了,他被父親的各種騷擾壓的喘不過氣,漸漸心如死灰,趙擇從外面帶着一身酒氣回別墅,砸了大廳裏的所有花瓶。

趙擇又癱坐在衣櫃門前,說起自己從前的事,繞來繞去都避開了小時候那次屋頂事件。

他承認自己是懦夫,是無惡不作的惡人,可他又隐隐期待着什麽。

直到秋天正式落幕,趙擇今日去墓地看了外婆,回來的時候給隐姓埋名的母親打了個電話問好。

趙擇先在樓道處徘徊了一會,他走到卧室的衣櫃處,将房産證從夾縫裏塞進去。

他站在衣櫃門前,沉默了很久,然後說:“你不用管我是怎麽做的,反正這棟房子從今往後都是你的,冰箱裏的食材都是我今早新買的,離這最大的菜市場坐17路公交車可以直達,藥店小區門口就有。”

停了一會,趙擇又開始說:“不用覺得害怕,我死後不會害你的。”

我死後會護佑你的。但他沒說出這句。

趙擇邁着沉重的步伐,躊躇在房間門口,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衣櫃門,想說句對不起,為小時候的不理智行為道歉。

可趙擇又覺得沒必要,萬一說了還勾起衣櫃小人不好的回憶,指不定人家早忘了……

做完這一切,趙擇才走進書房,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麻繩,打開了錄像機,設置一封定時遺書發送到他母親的郵箱。

他選了個他自認為轟轟烈烈的自殺方式,上吊死後應該會很駭人吧,一具懸在房梁的幹屍,應該會很霸氣吧。

臨死前,趙擇坐在錄像機面前,斷斷續續地說着自己的出生,以及從小到大經歷的各種事情,最後談到對死亡的想法。

趙擇對着鏡頭有些洩氣,沉嘆了一聲,轉身将麻繩吊在了書房的橫梁上,幸好繩子夠長,繩子勒住脖子時他潛意識地掙紮了一下。

畏死嗎?他想,應該不是吧,其實他這輩子最害怕活着。

……

可趙擇醒來時,已經完好無缺的躺在了自己卧室床上,他摸了摸脖子,那痛感還沒完全消散,證明他之前的自殺行為是真實存在的。

趙擇渾渾噩噩過了一天,還是忍不住在某個漆黑的夜裏一探真相。

他坐在書房的電腦桌前打開了錄像機,看見屏幕裏的衣櫃小人艱難的用兩只手往上托着他。

衣櫃小人沒那麽高,只能站上就近的書桌,踮着腳艱難的将他抱下來,當即被趙擇實打實地砸了下。

趙擇當時暈乎乎的,意識渙散,茍延殘喘地望着這個對他送來溫暖的人,那種目光估計能膩死人。

他又救了他一次啊。

幾乎和童年時一模一樣。

趙擇還調出一樓的監控,看見上樓梯時,衣櫃小人把他往背上帶,背起來歪來歪去的,腳步不穩,踉踉跄跄的差點摔倒,幸好樓道的扶手還算牢固。

看見這一幕,他只能苦笑着搖頭。

趙擇合上電腦,從書房出來卻發現自己臉頰一片潮濕,他摸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那應該是他敲衣櫃門最沉重的一次。

趙擇只敲了一下,輕聲問:“你那天……為什麽要救我?”

時隔半年,衣櫃裏發出了很輕的聲音,裏面的人也學着他的樣子敲響了櫃門,那種聲音感動的讓他想哭。

趙擇說不清這是什麽情緒,有害怕、有興奮、有高興、有難過……他複雜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跌宕。

裏面的人自從來到這就沒說過話,趙擇也沒強行打開衣櫃,他只能怔怔地望着這面呈土色的衣櫃門獨自黯然神傷。

可他現在有點想讓裏面那個人出來,他不想再維持這樣不相見的狀況。

出來看看,哪怕只看一眼。

趙擇想了下,又問:“我那天,砸到你了嗎?”畢竟自己是個皮糙肉厚的大塊頭,要砸傷了裏面這小家夥,估計傷得不輕。

裏面只傳來兩下很輕的聲響,趙擇沒明白這意思,于是大半夜的趴在衣櫃縫觀察,他很疑惑,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很吓人嗎……

“傷到哪裏了嗎?”趙擇追問,“你可以出來嗎?我看一下。”

但裏面沒動靜了。

“小家夥。”

趙擇沉默着,緩緩吐了口氣,出去拿了個藥箱進來,裏面鐵打損傷的藥和各種酒精繃帶幾乎一應俱全。

趙擇嘗試拉着櫃門,拉出一條略微寬敞的縫隙,将各種藥膏一骨碌塞了進去,不忘叮囑:“記得擦藥。”

沉默片刻。

趙擇忽然很小聲地乞求,語調微弱的像蚊子聲,他帶着哭腔說:“我以前是壞蛋,但我以後不是了,可以嗎?”

“我知道,以前……以前我對你不好,但我以後不會了,我會改的,不會再欺負你……”

“我……”趙擇抱着頭,有些崩潰,他現在寧願被拒絕,也不想這樣得不到任何回應,這跟挖了他心髒沒區別,更讓人絕望。

趙擇哭着說:“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緘默許久也沒有得到回答。

夜至深,衣櫃門縫裏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裏面的人眨了眨眼,從縫裏丢出一個已經幹枯的柳樹草帽。

趙擇疑惑了一下,撿起帽子一看發現上面寫了幾個字:沒關系。

趙擇笑了笑,将帽子護在懷裏,又趴在衣櫃門前唠叨,窗外的月光灑下,就能看見他窺視人的心思。

“我叫你小笨蛋吧。”

“你很害怕對嗎?我不會欺負你的。”趙擇頓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說:“我以後保護你,可以嗎?”

“以後誰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怎麽可能,你是我的人誰敢欺負你……”

“我明天給你做青椒炒肉,還有辣子雞,爆炒鱿魚怎麽樣?”

“你別跑了,成嗎?”

趙擇有模有樣地說:“其實我人不壞的,就是渾,你覺得我哪裏不好,我都改掉,變成好人,這樣你還會害怕嗎?”

“算啦算啦……不回答就不回答,我喜歡自言自語。”

我才不喜歡自言自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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