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他說,愛人的嘴唇不是為了吵架,而是用來接吻的。
施聞每日都會光顧陳尾巴的小窩,雖然房間不大,但他總能找到陳尾巴愛自己的證明。
比如,只有他吃過陳尾巴的愛心煎蛋,他睡過陳尾巴小小的單人床,他可以在陳尾巴煮面時肆無忌憚的追着他也不會被趕。
這幾日連着下了幾天大雨,施聞原定晚上回去,礙于雨天他又多了一個可以留宿的借口。
陳尾巴還給他換了新的被單,施聞出神似的一直盯着他看,看着陳尾巴彎腰整理被單後腰露出衣擺下一小片霧白肌膚也能想入非非。
還沒入夜,窗外雷電聲音就已經吵得人睡不着了,施聞覺得陳尾巴一定很害怕,所以總要摟着陳尾巴,蓋着被子也擔心他明早會不會着涼。
施聞很小聲很小聲地提醒:“世界上只有我這個讨厭鬼。”
“我知道。”陳尾巴捂住了半個頭,悶聲回答,“世界上沒有鬼。”
“我會保護你。”施聞拍拍他,“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
天一亮,好像施聞就要離開了。
他倆洗漱完,早上還窩在一塊兒吃了面,陳尾巴才磨蹭的準備送他出門。
在清晨,在陳尾巴準備送他出門前,在一個昏暗狹窄的小房間,空氣裏還泛着厚重的顆粒灰塵,窗外是陳舊的陰雨天,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是陳尾巴開的頭,他不會說話,總是表達不清楚,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就在眼前卻總相隔千裏,索性用了最簡單笨拙的方式。
施聞在多年後總算再次嘗到了當年的橘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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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尾巴吻上來的時候,施聞腦袋嘩的一下直接被清零了,他想不起周遭的一切,想不起十年裏受過的折磨。
陳尾巴的唇很軟,濕濡的舌尖直接鑽進了施聞口腔裏,他的目的性很強,還會咬着施聞的上下唇慢慢輕磨,或者将舌頭伸向施聞口腔深處,纏着他的舌根戀戀不舍地打轉。
他一遍又一遍在這個人身上實施他這些年學到的知識,帶有技巧性的吻同時又是溫柔的,但不過兩分鐘施聞便反客為主擒住了他不聽話的舌頭。
施聞不像陳尾巴那樣和風細雨,吻很霸道,憑着原始欲.望加深這個濕吻,施聞仰頭緊緊抱住他,手從陳尾巴的衣擺裏伸了進去一步一步往上撫,呼吸絮亂,手卻止不住發顫。
他小心到了極點,就好像害怕這個吻也會像十年前的陳尾巴那樣突然消失。
陳尾巴低下頭和他接吻,後背被施聞的手禁锢着壓向前,衣擺早已亂得一塌糊塗,兩人緊貼着都能感覺到彼此七上八下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心跳聲像不斷被敲響的大鐘,宣告過去所有心酸和眼淚就此落幕。
他們在逼仄的小屋子裏激烈擁吻,瘋狂纏着彼此玩,陳尾巴睜着眼看他,嘴唇卻一直沒停下,施聞用眼神向他說明:我們在玩一個交換唾液的游戲。
——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也玩過這樣的游戲?雖然那時候你不太懂親吻的意義。
暧昧的氣息像空氣裏猖獗的灰塵顆粒,十年裏的所有欲.望最終破土而出,在這一刻長成了繁茂的大樹。
這個吻是由陳尾巴開啓的,結束依舊是他,因為他快窒息了,施聞再不放開他,可能就要溺死在這場暴烈的吻裏。
他的唇泛着水光明顯的紅腫了,氣喘籲籲地盯着施聞,胸前起伏的幅度格外劇烈。
彼此注視着都沒有說話,像兩顆攀附生長緊緊相擁的藤蔓,施聞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再碰了碰他紅紅的唇,伸出舌頭舔舐着陳尾巴的嘴角,最後帶着火熱的氣息用鼻尖蹭他。
“為什麽親我”施聞還是問出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下一句驚喜的話,沖陳尾巴剛剛的舉動,他很可能說出我愛你這樣的話也不稀奇。
“因為……”陳尾巴狡黠的眼珠子轉了轉,沒有人比他更有誠意,他說:“愛人的嘴唇不是為了吵架,而是用來接吻的。”
其實他什麽都不懂,又什麽都懂。
施聞去托他的臀,讓他岔開腿就這麽坐在了自己雙腿上,他抱着人,空洞的心總算被填滿。
陳尾巴兩手摟着施聞的脖子,親過後,他的臉蛋緋紅,像一片偷來的晚霞。
他小聲俯在施聞耳邊呢喃:“小施。我有點笨,總是學不會怎樣愛你。”陳尾巴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但我會努力的。”
施聞深深凝望着他,冷靜自持:“我長途跋涉這麽多年,好像就為了和你接吻。”
陳尾巴不在的那十年,他沒有一日安穩過,或許雙腳不能去遠方,但這顆心仿佛踏遍了大江南北。
“接吻。”陳尾巴忽然笑了起來,微醺的雙目裏仿佛裝着兩粒小雪花,明晃晃的,他笑着說,“很好玩。”
施聞還是覺得他有點傻乎乎的,雖然看着像個大人了,但眼神和神情一點沒變,十五六歲時陳尾巴就曾用這樣的眼神凝望他,懵懂、稚嫩、天真……是個十足十的糊塗鬼,純白的讓人像捏在懷裏玩弄。
那時,施聞還是個莽撞霸道的少年,人生與情愛兩字相差甚遠,根本不懂自己為什麽看見陳尾巴的眼神心裏就會像打鼓一樣咚咚響。
後來施聞想過那或許是心動,是愛意在心底燒殺搶掠,可他明白的太晚失去後才想起自己有多愛這個人。
施聞去咬陳尾巴耳朵上的那顆思念已久的小黑痣,“以後每天都可以接吻嗎?”
陳尾巴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示意:“像這樣嗎?”
“是。”施聞去摸他的頭,肯定了他的回答,“像這樣。”
“好。”陳尾巴點頭一笑,“我答應你了哦。”
那不相見的十年,他都憋在了心裏,整個人都成熟了不少,懂事的想讓對方快樂,陳尾巴很少流眼淚了,因為他認為自己不再是動不動就哭的傻子。
他想成為堅強的人,不想再當一個別人罵他一句傻子就哭鼻子的破爛小孩。
施聞收緊了手臂,陳尾巴誠懇道:“我不想像從前那樣容易哭,但我應該為你流淚。”或許身體的反應更實誠,所以他還是掉眼淚了,很不争氣的。
施聞從陳尾巴懷裏仰起頭,擡手去抹他的眼淚,兩人最終抱着彼此大哭一場,都暗暗下定決心要讓對方比自己更幸福。
陳尾巴一本正經:“我認為,兩個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才算愛,我們以前在一塊卻不愛——”
“胡說!”施聞當即打斷了他,轉而小聲提醒:“我以前明明也很愛你……小混蛋……”
“我明白了很多。”陳尾巴開始解釋這些年學會的事情,他說話很慢很溫柔,吐字清晰,将這些年的愛與恨拆分成了條條框框的理論,娓娓道來:“我想,我們需要分開和冷靜,我們需要理智和希望,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對你是什麽感情,後來我想通這些事的同時又明白了,如果不能快樂的在一起,又為什麽要痛苦在一起互相折磨呢?”
“這樣。”陳尾巴繼而搖頭,“是不對的。”
沉默良久,施聞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的眼淚落在了手背,既愧疚又委屈,當年那麽小,哪懂什麽愛不愛的。
在陳尾巴未出現前他的人生裏就沒有愛情這兩個字,如果他沒出現或許這一輩子他都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施聞低聲道:“你覺得我們需要分開,需要冷靜……所以你能毫不猶豫的抛棄我,消失整整十年,哪怕你後來離開了療養院也不願意去見我,既然如此,那你當初又為什麽要救我……你從前心裏到底有過我嗎……”一想到陳尾巴從前吃過苦都是他給的,他整個人痛得心髒都擰成了麻繩。
“小施。”陳尾巴拍了拍他的後背,像個大人一樣懂事和冷靜,心平氣和地安慰他:“別哭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愛你,只是我們應該更冷靜一點。”
施聞還沉浸在自責中,脫口而出:“對不起。”
他習慣了說對不對,認為道歉至少會求得一絲原諒,只要他每天都堅持道歉,總有一天陳尾巴不再讨厭他,會接受他的所有熾熱。
“我也應該向你道歉。”陳尾巴說,“應該讓你吃完蛋糕的。”
他覺得橙子蛋糕比十年更重要。
陳尾巴根本不知道施聞找了他十年,更不懂施聞那些年的煎熬,他的手覆上施聞參雜着白頭的頭頂,仔細瞧了一下。
“小施,你有白頭發。”
在陳尾巴的影響裏,上一個長白頭發對他影響這麽深刻的人還是他姥姥,不過他姥姥已經去世很多年,但陳尾巴不再是不懂事的傻子,他這些年早已明白人死不能複生的道理。
“……難看嗎?”施聞垂着腦袋,害怕一擡頭會看見嫌棄的眼神。
陳尾巴收回了手,他用腦袋蹭了蹭施聞的臉頰,像一只溫順的小狗,聲音很輕:“不難看。”
施聞心髒得飛快,感受着陳尾巴臉頰的溫度,眼睛不受控制的開始泛水,仿佛這些年陳尾巴變成了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而他則變成了傻子。
施聞拽住他的衣角,将頭埋進了陳尾巴懷裏,悶聲偷偷哭,肩膀一抽一抽地發抖,以為這樣就能藏住這些年的思念和愛意。
“你怎麽才回來……”施聞帶着哭聲說,“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很早就想這樣說,在陳尾巴面前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曾經在無數個噩夢裏哭着問陳尾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如果在十年後見陳尾巴的第一面他就這樣哭泣,或許後面就不會有這麽多事,可他沒有,因為天性好強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