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王爺你先忙着，我們有話談談。”洛朝向華千祺解釋了一聲，然後便拉起坐在木桌旁的衛嫣。
衛嫣震驚于華千祺的真正身份，後知後覺感覺自己應該可能也許大概是說錯了一些話。雖然她并不是十分在意，但還是順從地跟着洛朝站了起來。
衛嫣一邊帶着笑容朝華千祺點頭示意，一邊朝他揮手：“我先走了，下次聊哈。”
華千祺也微笑颔首，看起來對于衛嫣的“出言不遜”也并不介意。
衛嫣跟着洛朝進了驿站大堂，洛朝估計着外面的華千祺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了，才低聲對衛嫣說道：“那是當朝的九親王，你說話怎麽那樣草率。”
說完之後，洛朝才注意到自己剛剛攔截得有些倉皇，此刻還一只手牽着衛嫣的袖子。他不動聲色地将衛嫣的衣袖放下，眼神不自覺有些飄忽。
衛嫣沒注意到他這些小動作，虛心接受着洛朝的教誨，雖然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
洛朝被衛嫣這副樣子搞得有點沒脾氣，他其實已經發現了，自己眼前這位公主大概是沒吃過苦頭，所以行事作為中總帶着一股随心所欲的率性。這種性格大部分時間讓他覺得……蠻可愛，但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擔心。
擔心她說話太直白，做事不懂得迂回，因而給她帶來危險。現在他還能借着大哥的關照，再加上把人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以後到了京城……
洛朝說了一句之後，意識到認認真真苦口婆心地跟衛嫣講話基本上是沒有用處的。于是他悠悠然走到驿站的櫃臺，不緩不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嘗了一下，才掀起眼皮說道：“這可不是你第一次錯認身份了。”
衛嫣本來看他說了一句之後就轉身去了櫃臺，還以為他是不打算繼續了，剛要擡腿上樓，就聽到他不陰不陽來了那麽一句－－其實洛朝語氣也沒那麽怪，但衛嫣對號入座，一下便覺得洛朝話裏有話。
“不是，之前那次也不光是我的錯。”衛嫣據理力争。
“又要來怪罪我一遍嗎，怪我答應了你的稱呼，怪我一個小小沖鋒将軍不應該應公主一聲。”洛朝這話就有三分做作了，明明是他在翻舊賬，但語氣卻委委屈屈的，好像之前受了冤枉十分心碎似的。
衛嫣這才想起來她這裏還虧着理呢，她張了張嘴，還是把到嘴邊的怼人言辭咽了下去。
“你有一點記仇哦。”衛嫣弱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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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洛朝把茶盞又放回櫃臺上，招呼夥計将其撤了。
“年輕人，胸懷要大一點嘛。你看我同樣錯認了洛将軍，也沒少給沈先生添麻煩，可他們都不跟我多計較啦。”事情隔了許久，衛嫣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表達歉意。現在洛朝先提起了她再道歉的話，顯得很沒有誠意。所以衛嫣幹脆先把歉意放一邊，試圖說服洛朝。
洛朝當然是不會聽的，甚至因為衛嫣提及了沈成昀，他又有些不悅：“說沈成昀那人做什麽？”
衛嫣知道洛朝和沈成昀不對付，所以沒有繼續沿着這個方向說下去，而是回歸了理論層面：“總之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總是挂懷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一定要胸有溝壑、心懷萬家。”
“你這是內涵我小心眼？”洛朝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诶不是，你怎麽能這樣想呢，我可沒這麽說啊。”衛嫣連忙否認。
“那你是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洛朝再次靈魂拷問。
衛嫣咽了下口水，覺得自己今天是解釋不清了：“哥啊你講講道理……”
衛嫣還沒說完，就被飛速進門的一個軍士的話音打斷：“小洛将軍，洛将軍前線有消息來。”
于是洛朝也顧不上再和衛嫣拉扯，錯身走過去接過信。衛嫣再次伸長脖子湊到洛朝身邊一起看。
信上是洛城的字跡，字體雖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蒼勁有力，但能看出來因為着急而略顯倉促。
信很短，內容也簡單明了，阿古爾并非貿然攻打大梁邊境，而是有備而來，洛城可能要在北疆耽誤一點時間。關于洛朝這邊的隊伍，暫時保持不動，等下一封信再做打算。
洛朝急着給大哥回信，便直接帶着軍士上樓去了自己的屋子。
衛嫣帶着一點“劫後餘生”的小小喜悅溜出大堂，再跟洛朝說下去，她怕是不跪下磕幾個頭不足以讓洛朝解恨。
出了大堂，衛嫣發現華千祺已經不在外面，地面上還殘存着水跡，大約是已經給阿明打理好了。
一轉身，衛嫣迎面碰上了李湖。她下意識開口：“李侍衛……”
從第一次叫李湖的時候，衛嫣就這麽稱呼他。李湖沒有認真糾正過她的稱呼，衛嫣也完全沒有弄清楚的自覺，到現在仍然是這樣叫着。
李湖停下來，向衛嫣行了禮，然後問道：“公主殿下何事？”
“你們洛将軍平日裏喜歡什麽啊？”既然曉之以理這條路子行不通，那她就只能繼續走讨好的路線了，誰讓這件事情最開始确實是她不對呢。
“洛将軍……”李湖眉頭一皺，沉思了片刻，“好像不曾聽過洛将軍有什麽獨特的愛好。”
衛嫣不自覺嘴角下彎，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
李湖見此，繼續說道：“洛将軍整日公務繁忙，又要處理諸多軍務要事，平日裏除了練習武功的時候有點自己的時間，其他時候恨不得一個時辰當兩個時辰用。依我看，大梁百姓……和南境國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人民幸福安康，就是洛将軍最開心的事情了。”
衛嫣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皺眉問道：“你說的，這是洛将軍？”
“是啊。”李湖認真回答道。
衛嫣突然福至心靈，了然地糾正了李湖的思路：“我的意思是，小洛将軍。”
“噢－－小洛将軍啊。”李湖突然間像是完全換了個神色，幾乎都沒花時間過腦子，直接回答道，“那他喜歡的東西可多了去了。吃的喝的玩的樂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他對什麽東西都蠻有興趣的……”
“等會兒等會兒，半死不活的是怎麽回事？”衛嫣攔下語速飛快的李湖，見縫插針地問道。
“有段時間，少爺特別喜歡那種會動的小玩意。就是會跑會跳的木頭動物，會自己飛上天的木頭小鳥，類似這種的東西，少爺迷了有一陣呢。”李湖說着說着腦海中已經回憶起了從前。
衛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一個愛（不）好（務）廣（正）泛（業）的小洛将軍。
“你覺得，如果有人跟他道歉，順便送他一個這樣的小玩意，小洛将軍能原諒她嗎？”衛嫣旁敲側擊地問道。
李湖這下又認真思索了片刻，猶豫着說道：“應該能吧。少爺最入迷的時候，曾經用過價值連城的珠寶，換人家一個手掌大小的木偶，就圖一個喜歡。”
衛嫣心裏有了數，準備好精準狙擊。
她認真謝過李湖，然後絲毫沒有猶豫，便準備出門物色半死不活的小玩意了。
還沒走出驿站的院子，衛子潇突然跑了過來。
“姐姐，我可以跟華公子出門去看小貓小狗小兔子嗎？”他揚着一張笑臉，眼神中滿是祈求。
“你知道華公子是什麽人嗎？”衛嫣不想讓自己這個間歇性聰明的弟弟步了自己後塵，貼心提醒道。
“我知道，他是大梁的九親王，不過他說在有人的地方，就讓我管他叫華公子。”衛子潇眼睛裏亮亮的，仍然滿是向往。
衛嫣看着不遠處走來的華千祺，又低頭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角的衛子潇，點了點頭：“不許亂跑，不許給華……華公子添麻煩。”
“嗯！”衛子潇高高興興跑了出去。
華千祺朝着衛嫣微微一笑表示招呼，然後也跟着出去。
衛嫣想了想，又跑到驿站後園找到了正在讀書的知知，拉上她跟自己一起出去。
知知冷着一張笑臉，一副“你打擾到我了”的不爽樣子，但理智還是讓她跟着衛嫣出了門。
之所以帶上知知，是因為衛嫣覺得根據李湖的描述，喜歡這類小玩意的洛朝，怎麽想怎麽不像個成年的大人，她覺得以知知這個小孩子的視角，應該能挑到洛朝最為喜歡的那一種。
在青州城的街上轉了将近半天，衛嫣終于找到了勉強符合李湖描述的那種小玩意。在知知無聲地抗議下，衛嫣總算決定，就是它了。
于是衛嫣拿着一盅木質蛐蛐兒回了驿站。
等到了洛朝屋子的門口時，衛嫣稍稍探頭往裏探了一眼，發現李湖也在。
洛朝一眼瞥到了門口有些鬼鬼祟祟的衛嫣，故意冷着臉對着門口說道：“什麽人，進來說話。”
于是衛嫣只好笑着進了屋，手中還拿着裝着蛐蛐兒的盅。
“有事嗎？”洛朝語調冷冷。
“有話跟洛将軍說。還有東西給洛将軍。”衛嫣說道。
“少爺最近沒有喜歡的小玩意嗎，很長時間沒見您拿出來過了。”李湖見了衛嫣，想起了他倆今天的談話，一邊準備出門去，給衛嫣騰出空間，一邊随意問了一聲。
洛朝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後蹙眉說道：“那都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喜歡了。”
李湖出門的動作愣了一下，衛嫣拿着蛐蛐兒的手顫了一下。
洛朝擡眼看向衛嫣：“你說有東西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