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今天傍晚的飯桌可不尋常。
因為，這是林翼培親手做的滿滿一桌菜。
林燦拿着筷子，一邊感嘆，一邊開口，“爸，你出門踩到什麽了，這麽高興？這麽久了總算見你下一次廚。”
林翼培一邊給孩子們盛飯，一邊一本正經道：“別胡說啊，你爸我可是顧家得很，前不久才給你們做過飯好吧，不信你問壹壹。”
常元壹的視線從滿滿一桌子菜上移開，聽到叫到自己的名字，連忙點頭：“是，叔叔說的對。”
聽罷，林翼培滿意地坐下，“還是壹壹明事理。”
林燦不以為意，湊到常元壹耳邊：“元壹，你到底幫誰！”
常元壹從林翼培手裏接過飯碗，無辜開口，“阿燦哥哥，我當然站你這邊，但是做飯的人是叔叔，我自然得幫着做飯的人說話，不然，你做飯？”
林燦頓時啞口無言。
姍姍來遲的丁茹換好鞋子，洗了手來到飯桌，“喲，今天什麽日子，老林，這些都是你做的？”
“怎麽，你還不信啊？”林翼培一臉篤定，“這一桌子菜當然是我做的，壹壹和你兒子都是證人，你不信也得信。”
聽罷，将信将疑地丁茹坐了下來，夾起一塊藕盒嘗了嘗，點點頭：“嗯，味道還不錯，老林，廚藝還是不減當年。”
林燦估摸着林翼培今天如此高興，多半是因為龐陀又找他回廠裏上班。
于是，他借着放假的幌子問道：“爸，還有一個月我們就放假了，你廠裏什麽時候放假？”
提到廠裏，林翼培頓時有了底氣，他拉長聲音，振振有詞，“這個嘛，當然還是得等通知啦，不過你們放心，新年的時候，爸一定給你們兩個包一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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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元壹嘴裏抱着飯，正打算說“不用了”，卻被林燦給攔了回去。
他用手擋在常元壹嘴前，嬉皮笑臉開口：“爸，說到做到啊，不然我可得看不起你。”
“那還用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丁茹吃着飯，笑着打趣道：“喲，你爸還學起文化來了呢，文言都會說了。”
林燦在旁邊小聲提醒，“媽，那還不是因為你每天晚上都在放古裝連續劇。”
“有道理哦。”
林燦最後的目光落在林翼培身上，兩父子眼神對視，各自心領神會，放心地吃起飯來。
常元壹看看身旁的林燦，再看看對面的丁茹和林翼培，她覺得，在這家真好。
……
距離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
而這一天，前不久的月考成績出來了。
因為一門格外“出彩”的成績，林燦的排名成功從年級第三滑到了年級三百。
辦公室裏。
王葛吹了吹正在冒熱氣的水杯，眼鏡頓時湧現白霧，見狀，他只好将眼鏡取下來，拉長聲音。
“林燦啊，對于這次的月考成績，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林燦将手背在身後，一副任人認真說教的模樣，一本正經，“報告王老師，我覺得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王葛斜睨着眼，從抽屜裏取出一張成績排名表，“你自己好好看看，曾經風風光光的班級第一，現在名字牌到哪裏去了？林燦啊林燦，不是我說你，你這語文成績簡直讓人沒眼看。”
林燦一聽他這話，立刻變得不服，振振有詞，“王老師，我這語文成績怎麽就沒眼看了，再怎麽差，八十分還是有的吧。”
王葛看看他這一副散漫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八十分你也好意思說，你覺得你一個考六百多分的人，這是你應該考出來的成績嗎！”
林燦的視線随意落在房間的某一處，“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嗯？”王葛眼睛瞪大，仿佛難以置信這些話會從林燦這裏聽到。
只見王葛哼了一聲，長嘆一口氣，“你自己說說，這次是怎麽回事？”
林燦見王葛這麽生氣，還是有些慚愧，“王老師，其實我這語文成績一直就沒眼看，只是以前問題沒暴露得這麽明顯，你沒發現而已。”
“是，你以前好歹也能考個一百一十左右，但無論是總分還是成績，依然能位居我們班第一，全校第三，但是你這次的語文成績，直接把你拉下一大截。”
“嗯。”林燦點點頭，擺出一副很肯定王葛的模樣。
王葛見了，自然知道林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只好另想對策，“你先回去吧，務必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下次不允許再出現這種情況了，知道嗎。”
“是。”林燦笑了下，随後自在地從了出去。
一直在辦公室外等待的呂陽關切問道：“怎麽樣，老王沒為難你吧。”
林燦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放心，他不會為難我，頂多就是說幾句而已。”
“那就好。”呂陽跟着林燦一起回教室，“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作文直接不寫，這不是白丢分嗎？”
林燦一想到那個作文題目就不高興，“那作文題本就有問題，我才不寫。”
呂陽不明白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想，應該有一個人會明白。
王葛把這件事情通知給林燦的媽媽，于是，丁茹便下令，林燦必須好好補習語文，理所當然地，這艱巨的任務落在了常元壹身上。
周四的這天夜裏。
房間的燈在九點時依舊開着。
常元壹和林燦一起坐在桌前，只見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張時間安排表，遞給林燦。
他漫不經心地接過來，從頭到尾大致掃了一遍，随後顫顫巍巍開口，好似難以啓齒一般，“元……壹……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了。”常元壹語調輕快，回答得很果斷。
随後，她從林燦的書包裏拿出那張作文空白的卷子，準備從頭到尾給他分析。
林燦怔怔地望着這張表格上的內容，一字一頓道：“早上六點起床，背古詩文三十分鐘？”
“嗯……”
“由常元壹每晚檢查默寫情況，每天十首？”
“嗯……”
“每個星期三張語文卷子，考試不算？”
“嗯？”常元壹表現得從容而淡定，擺出一副疑惑的模樣，“怎麽了，阿燦哥哥，你有什麽不滿嗎？”
“當然有！”林燦将這張表甩在桌子上，整個人往後靠，似乎準備撒手什麽都不管，兩只手枕在腦後。
他斜睨了一眼常元壹。
只見她眨眨眼睛，面容和善地盯着林燦，嘴角的梨渦随着笑容若隐若現。
林燦只覺得背後發涼，立刻顫巍巍地重新坐好，“那什麽……元壹，你剛剛聽錯了，我的意思是，我當然由衷地感到滿意。”
說罷，他拍拍常元壹的肩，露出勉強的笑容，“真好，我真滿意，我可以。”
“真的？”常元壹收回目光，似有若無地盯着他那張作文空白的試卷。
“當然是真的。”林燦乖順地将筆呈給常元壹，“元壹老師，你請。”
于是，常元壹便将這張卷子擺在兩人的正中間，将卷子翻了個面，“我們倒着開始吧，阿燦哥哥，你首先得告訴我，這次作文為什麽不寫？”
“這個也在咱們補習的內容裏？”
“當然。”
“好吧。”林燦只好一五一十地同她解釋原因，“你看，這個作文題目就不對，它說血脈是一座橋，搭建在我們與家人之間，無論多遠，彼此都心心念念；血脈是一座房屋，建在我們的心田，無論風吹雨打，我們總能與家人相擁。這不明顯不對嘛……”
常元壹想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問：“怎麽講？”
林燦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常元壹，緩緩開口，“你也是我們的家人，沒有血脈，我們一樣彼此惺惺相惜，一樣心裏都想着對方，對彼此好。不是嗎？哦……我是指我爸我媽他們對你，所以這個作文讓以血脈為主題寫一篇作文，我就有意見，很大的意見。”
常元壹的注意力在他的某一句話上，她将手中的筆放下，“那阿燦哥哥呢？你也是這樣嗎？”
“當然。”
林燦說完這句話便又後悔了，害怕常元壹看出點什麽。
常元壹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她聽到這個回答，心裏早就雀躍不已。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卷子上：“就算這樣，阿燦哥哥也不能賭氣，連作文都不寫吧。”
“其實阿燦額哥哥根本沒必要補習語文，你的短板無非就是默寫和作文，我看了你的選擇題，正确率很高，包括文言文板塊和常識題，也做得很好。之後我會監督你背古詩、練作文結構，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問題了。”
說完，常元壹看了眼身旁心不在焉的林燦，“說，你為什麽默寫一分都沒有，是不是沒去背？”
林燦雲淡風輕地點點頭，接着，他害怕常元壹生氣，連忙補充，“元壹，不是我不背，我只是想着期末考試的時候突擊一下。”
常元壹盯着林燦，“阿燦哥哥，你這樣想可就不對了，這些需要背寫的古詩文，都是需要日積月累的記憶，而不是突擊，畢竟你還需要去保證你沒有錯別字。”
“好，我知道了。”林燦盯着桌面，低着頭，嘴角的笑意就像初春融化的雪，一點點地顯露，卻又因為害怕被發現，努力地收回。
常元壹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這一反常行為，“你笑什麽？”
“沒啊，我沒笑。”聽罷，林燦連忙變得一本正經且嚴肅。
“好吧，就當我是眼花看錯了。”常元壹從書包裏拿出自己專門用來摘抄句子和名言的本子，“阿燦哥哥，這個給你，你沒事的時候可以看一看，如果覺得有你喜歡的話，就可以用到你的作文裏，裏面還有一些新聞事件、人物素材，應該對你寫作文有幫助。”
“謝了。”林燦從他手裏接過這個黑色外殼的本子，包裝很幹淨，看起來本子的主人保管得很好。
緊接着，林燦張揚地感嘆起來，“看看，這就是語文大佬的本子，今天落在了我手裏，哎喲，我真榮幸。”
常元壹看着他，“阿燦哥哥，你別數落我了，什麽大佬啊，我可擔待不起。”
林燦湊了過去，“元壹，你這就謙虛了吧，語文次次都能有一百三十多，作文次次在五十五分以上，你的作文可是被年級的韻文老師當做模板，印出來所有人學習呢。”
“那都不值得一提，說不定下一次我就考察了呢。”常元壹從不因為某一次成功而驕傲，而是時刻提醒自己，還會有跌下去的那一天，從而逼着自己不斷學習、前進。
“那也沒關系。”林燦左手枕着，趴在桌子上，望着她，“我們的元壹無論表現得好不好，在我眼裏，都是最棒、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