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林燦跑了一年多的外賣以後,因為一次契機,到一家火鍋店打工,薪資和跑外賣差不多,只是這個時間更靈活一些。

想着周末可以陪陪常元壹,他就選擇了後者。

某天,火鍋店裏來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林燦走到前臺帶新來的客人進去時,卻發現這人長得有些眼熟,不過,先認出來的還是席恩漢。

“小夥子,是你?我們又見面了。”

林燦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是一年前在橋頭那家店裏那個?”

“正是。”

席恩漢跟着林燦走入店裏,走在他的身後,席恩漢自自顧自說道:“其實我們還挺有緣分,時隔一年多,居然又見面了,而且場合都是那麽相似。”

“請坐。”林燦帶着席恩漢和周路仁在一張剛收拾出來的幹淨空餘桌子處停下,他彎下腰打火,随後站起,将菜單放下,似乎不準備搭理席恩漢方才的那番言論。

席恩漢依舊眉眼和善,帶着笑坐下,而周路仁坐在席恩漢對面,對林燦的反應似乎有些意見。

“哎,教授跟你講話呢,你怎麽不回答啊?”

林燦漫不經心看了周路仁一眼,眼神沒有溫度,“我現在是這裏的員工,不回答私人問題。”

“你!”周路仁有些氣。

席恩漢笑着招手,示意周路仁坐下,“哎,小路,好生點說話,又不是什麽大事。”

如此,周路仁才無奈地坐了回去,一臉不悅,擺着臭臉色給林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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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燦根本不屑于看他。

他只是專心地将器具擺好,随後出聲提醒:“有什麽需要随時叫我,請慢慢享受,菜品會在十分鐘之內上完。”

席恩漢望着他,回了一個“好”。

待林燦走後,兩手交叉的周路仁急匆匆地朝席恩漢訴苦:“教授!你幹嘛對他态度這麽好!你看看他,擺着一張冷得發寒的臉,眼裏簡直一點都沒有客人。”

席恩漢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數落起周路仁:“小路啊小路,你說你,人确實挺好的,就是這個脾氣還得改一改,他本來就沒做什麽,你剛剛擺着架子說他做什麽?人家為我們服務,我們就應該抱有感激之情。”

“教授,也就只有你這麽寬宏大量,連一個小小的服務員也要在意。”

周路仁撅着嘴,就好像是調皮搗亂的小孩子被大人抓住,又倔又不服氣。

席恩漢一本正經地盯着他,神情嚴肅:“不能這麽說,服務員怎麽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不能因為自己是顧客,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了不起。”

周路仁一時間啞口無言,明明……他是想要同席恩漢讨個公道,怎麽到頭來,反倒變成自己的不對了呢?

自從坐下以後,席恩漢的目光就似有若無地尋覓着林燦的身影,只見他穿梭在店裏面,一刻也沒閑下,不是去帶客人就坐,就是收拾桌子,搬運碗具。

“教授,教授?”

周路仁見席恩漢看得入神,情不自禁伸出手在他眼前劃動。

席恩漢的思緒這才收回。

他對周路仁如此唐突的舉止似乎有些不服:“你做什麽。”

見狀,周路仁懷着歉意開口解釋:“抱歉教授,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還不是看你剛剛看得很入神,你在看什麽呢?”

席恩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盯着眼前煮沸的火鍋湯,陷入沉思,“你說……當年那學生究竟去哪兒了呢?到處都沒有他的消息,我托學校裏的朋友幫我打探消息,每一個人知道。”

他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神情惋惜又遺憾。

周路仁作為他的助理,自然知道席恩漢有多挂念着當年那個獲獎的學生,但是,對于席恩漢的執着,周路仁卻弄不清楚為什麽。

“教授,我知道那學生确實很優秀,但是……至于你這兩年裏總是唠叨着他嗎?有點天賦的人,世上多了去了,俗話說得好,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也不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周路仁很自信地看着席恩漢,試圖等待得到他的誇獎,“教授,我說的對吧。”

席恩漢微眯着眼,神情凝滞,“一點都不對!”

“好吧……”周路仁眨眨眼,識趣地閉上嘴巴。

這家火鍋店的規模很大,席恩漢和周路仁所處的這間位于店內的東南角,而在其餘地方,都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火鍋桌。

席恩漢和周路仁剛吃上幾口熱熱的菜時,外邊突然傳來喧嘩的聲音。

只見人群簇擁在一個地方,而被人群所包圍的,除了林燦外,還有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這個男孩看上去不大,大概還沒有成年。

林燦身上穿着火鍋店的工作服,但他與生俱來的無畏氣質,仍能叫人在人群中一眼識得他。

他伸出手攤開,面部波瀾,對着眼前的男孩說:“拿出來。”

小男孩有些心虛,眼神在躲閃,不敢同林燦對視,只是忐忑地望着別處:“你在說什麽,我、我聽不懂。”

對于他此刻的裝蒜,林燦不屑一顧。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丢了大筆現金而驚慌失措的老婦人,又重新對男孩開口,這一次,他已經沒了當時的耐心:“你要是現在拿出來,可以不追究,但是你還想狡辯不承認,就別怪我們送你去警察局。”

男孩躲躲閃閃,周圍都是人群,他多希望下一刻就能沖出去,可是事已至此,他走不了回頭路。

“我沒有偷東西,你不要冤枉我!”男孩着急地喊道。

老婦人因為丢了錢,已經着急得不成樣子,要知道,那筆錢是她小孫女最後的救命錢,如果沒了,她的小孫女可怎麽辦……

幾分鐘前,她本來是到這裏的後廚撿點紙皮去賣,出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錢沒了,很是着急。

經過的林燦見她如此,便停下手中的活耐心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林燦恰好看見角落裏的一個男孩鬼鬼祟祟,伺機而動想要趁沒人看見的時候跑出去。起初,他只是想試探試探,但是小男孩經不起拷問,自己直接漏了破綻。

“你這個小娃娃,趕緊把錢交出來啊,我的小孫女還等着這筆錢動手術活命呢,你別偷啊……”老婦人無力而滄桑地哭喊道。

聽到這話的小男孩有些觸動,他看看林燦,又看看老婦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只見林燦帶着小男孩去到裏面的一個房間。

他在男孩身前蹲下,全神貫注地詢問:“為什麽偷別人的東西?”說完,他看了眼外邊,“這裏沒有人,你可以放心說。”

男孩也往外看去,外面圍着很多看熱鬧的人,可是這麽多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抽出點時間幫幫身處困境中的他。

他注視着林燦,神情很氣憤,“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冷血的小人!”

林燦對于小男孩莽撞的言論并沒有感到不悅和生氣,只是依舊看着他,“你的父母呢?親人呢?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隐?如果你遇到了什麽麻煩,就應該采取正當的渠道,而不是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要是你的父母知道你這樣,他們難道不會傷心嗎?”

“他們不會知道了……”小男孩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有些意外的林燦出聲詢問:“為什麽?”

哭聲和委屈混雜,顯現在男孩的臉上,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他們都已經死了,不在了……”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林燦看了眼外邊,聲音變得平和,“把別人的錢拿出來,還給對方,那是她很重要的錢,若是沒了,她得多着急。不管你遇到了什麽麻煩,只要你跟我說,我試着幫你解決好不好?”

小男孩揉揉眼睛,聲音哽咽:“你是說真的嗎?”

“我如果說的是假話,你把我綁去警察局,總可以了吧?”

男孩長吸一口氣,淚眼汪汪地望着林燦,随後他拉開衣服的拉鏈,從裏面一件衣服裏拿出黑色袋子裹住的一沓現金,交給他。

林燦安撫地摸摸他的頭,随後牽着他走了出去,并将手中的錢拿給這位老婦人:“錢拿回來了,你可以放心。”

小男孩的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有淚水,林燦看了他一眼,随後在他面前蹲下,“你叫什麽名字?”

“吳新澤。”

“吳新澤是吧?拿走別人的東西不對,你得去給這位老奶奶道個歉,知道嗎。”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此刻她正激動又着急地數着手裏的這筆錢,男孩看向林燦,“我站在這裏說可以嗎?”

“站在這裏怎麽行,你得和她當面說。”

林燦沒想到這小孩做出拿別人東西選擇的時候這麽大膽,結果該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他卻變得如此害怕。

“去吧,勇敢點。”林燦摸摸他的頭,給他加油鼓氣。于是,小男孩這才猶豫不決得走到老婦人面前。

他拽緊自己的衣角,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混雜,聲音也在顫抖,哽咽到不行:“對、對不起,我不該拿你的東西。”

老婦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而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安靜下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一句話:“道個歉就完了?這小孩小小年紀就知道偷別人的東西,長大了還得了?沒有父母管教的野孩子就該送去警察局!”

随着這道聲音出現。

附和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對啊對啊!就該送去警察局好好教育!小小年紀不學好,大人怎麽教的!”

一聽到別人議論起自己的父母,小男孩就變得失控,他沖着聲音不斷的人群大吼一聲:“我不是野孩子!你們不準說我的爸爸媽媽!”

站在男孩身後的林燦看了一眼人群中嚷嚷不停的人,眼神中帶着不悅之意,随後,他走到小男孩身邊,安撫他的情緒,“別怕,他們說的,你不要當真。”

随後,林燦站了起來,看向對面的老婦人,言辭誠懇,“奶奶,這件事你說你打算怎麽處置吧?如果你也覺得該把他交給警察處置,那我們就聽你的。”

老婦人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孩,他瘦削的模樣,讓老婦人不禁想起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孫女,他們差不多的年紀,看上去都是那麽脆弱,無依靠。

男孩的眼睛紅腫。

老婦人望着男孩,瞬間變得親和,“你可以答應老婆子我一件事嗎,如果答應,我就原諒你。”

他點點頭。

“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事情,丢了東西的人會很難受,你也不想看見別人難受,對嗎。”

“我答應你……”男孩哭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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