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林燦和裴更齊回店裏的路上，接到了來自席恩漢的電話。
在電話裏，席恩漢詢問林燦是否有時間見一面，林燦本想說改天再找時間，但席恩漢卻急着來見他，于是兩人将地點約在店門口。
等到林燦和裴更齊走到店門口時，發現席恩漢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時。
“教授，你來這麽早？”林燦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意外。
席恩漢望向林燦的眼睛感慨萬千，仿佛藏着很多沒有說出口的情緒，只見他緩緩往前走，聲音低啞，“林燦，你們回來了。”
“對，教授，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站在一旁的裴更齊見席恩漢支支吾吾，想必是有很重要的話，于是，他連忙說：“林燦哥，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沒辦，我先進去了。”
“好。”林燦點頭以示明白。
見裴更齊離開，席恩漢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他要把心裏想的話，在這一刻，全都一五一十說出來。
就在他開車趕來的路上，他托朋友聯系到的林燦的高中班主任電話終于打通，于是在那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見到林燦時他不像別的孩子一樣在假期狂歡快樂，而是悶悶地尋找工作。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麽林燦對于曾經輝煌的過去一個字也不提起，明白他這些年的沉默究竟是因為什麽。
“林燦，在我說接下來的話之前，我想先對你說一聲抱歉。”
有些疑惑的林燦頓在原地，“教授，你……這是什麽意思？”
席恩漢的情緒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掌控，他是那麽懊悔，懊悔天賦極好的少年被命運踩在腳底，作為過路人的他看見了卻沒有幫上一丁點兒忙。
只聽見他的聲音裏夾雜着無盡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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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不好啊，是我沒有早點發現你就是那個孩子，是我沒有幫你脫離那片苦海，我真的沒用……”
“教授，你千萬別這麽說。”雲裏霧裏的林燦将席恩漢扶住，神色依然鎮定自若，“教授，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過去。”
席恩漢默默地注視着他，眼裏滿是遺憾，過了很久，他才點點頭。
立刻明白一切的林燦不經意揚起嘴角，“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不就是這點小事嗎。教授，你願意幫助我，我很感激，但是我想說我并不需要，你看，以前那麽難，我不也和元壹一起扛過來了，不是嗎。還有，教授，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林燦……”席恩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拉住他的手，那一刻，他就像父親一樣。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你……願不願意到我的實驗室去工作，你是一個有天賦的孩子，你的才華不應該就此浪費。”
林燦默默注視着席恩漢握住自己的手，那一瞬間，他仿佛也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爸爸媽媽都在的時刻。
過了很久，他将手抽離，禮貌又客氣，“教授，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個機會你應該留給比我更出色的人，像我這樣一無所有的人，不配。”
說完，他就轉身，準備往店裏走去。
“林燦！”席恩漢慌張地叫住他。
剎那間，林燦也停住腳步，但他沒有回頭，只是直視前方，低聲詢問，“教授，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我不會看錯人，林燦，你比任何人都值得當我的學生，你的天賦和你的堅守，早就勝過無數。”
那天，林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走進店裏。他心裏其實是帶着愧疚的，如果他還是以前的他，那麽他一定義無反顧做他的學生。
可是一切早已今非昔比。
席恩漢這個名字，高三那年，林燦聽過。曾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将這個人當做自己的目标和榜樣，只是後來，就連他自己也漸漸忘了，自己也曾有一個物理夢。
那天，席恩漢在外面站了很久，太陽将他的影子拉長，惋惜和無奈随着影子爬滿在地，他一點都不願看着這個少年身上的驕傲光芒泯滅。
……
大四這段時間，課程安排得很少，常元壹覺得閑着也是閑着，便想出去找點工作，替林燦分擔分擔家裏的經濟壓力。
她知道，雖然林燦從來不提，但是上大學來的這幾年，一定花了很多錢。常元壹也想和林燦一樣，勇敢地承擔下生活的擔子。
知道她在找兼職，陳秋濰主動地給她推薦。
正在整理桌面東西的常元壹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看着對面正在化妝的陳秋濰，“真有這麽好？你說的在什麽地方，需要做什麽事情？”
見狀，陳秋濰緩緩停下，一邊對着鏡子确認自己的瑕疵有沒有遮蓋好，一邊揣摩着接下來如何開口。
“元壹，你大可以放心，這家店的老板我認識，我以前經常照顧她生意，知道是我推薦你去的，她一定會多多照顧你。這地兒離我們學校不遠，大概走十分鐘就到了，是一家酒吧。”
“酒吧？”聽到這話的常元壹臉上期待的神情瞬間淡去，繼續整理桌面的東西，“那我不去了，這種地方不能去。”
“為啥啊。”感到不理解的陳秋濰轉頭望着她，“元壹，你可不能帶着有色眼鏡看酒吧，你放心，那家店正經得很，大家都只是去喝喝酒而已，又不做別的事情。”
常元壹将桌面上的本子放到包裏，“但是我得以防萬一，我答應過阿燦哥哥，不能去危險的地方。秋濰，你要是想喝點小酒，哪裏都可以喝，那種地方，你還是少去為好。”
聽到這話的陳秋濰有些不耐煩，但是她仍然要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迎上自己的笑容。“元壹，這可是大好的機會，你确定你真的不去？上白班，兩個小時三百，你到別地去，可找不到這麽好的兼職。”
如此高的價錢，常元壹說不動搖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以前和林燦出門的時候，曾碰見過男男女女摟着從裏面出來，林燦也叮囑她不能到這種地方去。
所以，常元壹還是果斷地拒絕了陳秋濰：“算了，我再找找別的，麻煩你了。”
說完，已經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常元壹便背起包包往外走，陳秋濰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只見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聲音很低很沙啞，“常元壹，是你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可別怪我不厚道。”
*
常元壹自己在外面找了一家普通的輕食店工作，這一天，因為店裏人手很稀缺，老板沒辦法，只好讓常元壹騎着車去外面給一個下了訂單的客人送餐。
她按着地址來到一棟樓的下方，自顧自地走進去，手機上顯示的地址沒有錯，但是在這小商場裏，遲遲看不見寫着“榮華記憶”招牌的門店。
無奈之下，常元壹只好詢問路人，過了一會兒，她便按着路人的指示來到岔口走廊的盡頭。
這裏的燈紅酒綠，光彩變換不停，有着一絲猶豫的她為了按時将餐送到客人手裏，便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可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常元壹卻有些後悔了。
包間裏，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對着牆壁上顯示的歌曲大聲吼唱，而在沙發的正中間，坐着一個人，他的目光徑直落在常元壹身上，似乎是已經在此等候她許久。
房間很吵，常元壹必須得将聲音說得很大聲，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聲音不被其他人掩蓋。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這裏有一位許先生點過輕食店的餐嗎？”
她的目光四處尋覓，但大部分人僅僅是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回頭投入自己的嗨皮中。
“我是——”
坐在沙發正中央的男生将手舉起，勾起手指，示意常元壹走過來。
常元壹心底有些不确信，但為了将餐交給對方，只好循着他意思往前走。
她将手裏提着的餐點遞給眼前的人：“你好，這是你點的餐，請注意簽收。”
意識到這裏并不是一個好地方，說完話的常元壹将輕食餐放下，便立刻轉身離去。
正當她即将走到門口時，坐在沙發上的男生出聲将常元壹喊住。
“等等。”
“還有什麽事嗎？”常元壹回頭，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裏的人都并非善類。
只見許在逸以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她：“你叫常元壹，對吧？”
“你認識我？”
“武大文學院的院花，我許某還是略有耳聞。”許在逸揚起一抹笑，看似是禮貌和寒暄，但常元壹卻覺得裏面藏着很多可怕的東西。
“所以呢？”常元壹并不打算理會他，僅僅看了一眼，就打算重新離開。然而許在逸已經先她一步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着急走哪兒去啊，常元壹？”
“你想做什麽？”在這一刻，她已經隐隐感覺到許在逸今日會出現的目的并不簡單。
站在她對面的許在逸漫不經心一笑，随後将目光落到桌面上的輕食餐上，“你在那家店打工對吧？既然如此，我作為你的客人，你是不是應該為我服務？”
“不好意思，我只負責把餐送到這裏，其餘的事情與我無關。”
“瞧你這話說的。”将手插在褲兜裏的許在逸漫不經心走回到沙發上坐下，周圍人聲喧嚣，仿佛就像是早已打好招呼似兒的，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然不管這兩人正在發生什麽。
“常元壹，你知道的，我有權利給你打差評，也有權利給你好評，你要是想在這家店繼續混下去，是不是應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讨好我這個顧客。”
聽到“讨好”兩個字，常元壹情不自禁在心裏輕蔑一笑，此時此刻，她已經隐隐感知到許在逸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
“你要是想聽奉承你的話，就到別出去，我還有事情，沒工夫和你在這裏瞎折騰。”
“是嗎？”許在逸無所謂地将手攤開，放在沙發靠背上，“常元壹，你知道我是誰嗎，雖然你現在不清楚，但是你應該感覺得到我的身份不簡單吧。今天你要是敢踏出這道門，我就敢讓林燦立即失業！”
聽到林燦的名字，常元壹瞬間不能淡定下去，只見她倏忽轉身，神情緊繃地望着眼前的許在逸，“你認識阿燦哥哥？你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我是誰你很感興趣嗎？”許在逸輕狂地笑了笑，“要是我能得到武大院花的青睐，那我可真是不得了啊。”
“你少來。”常元壹氣憤地盯着許在逸，“你想對阿燦哥哥做什麽？”
“不做什麽……”許在逸有些惋惜地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手機，心不在焉開口：“只要你今天在這裏好好陪陪我，把我陪高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考慮不對你的阿燦哥哥下手。”
“你不配喊他的名字！”常元壹當下只覺得眼前的人格外龌龊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