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無盡的黑暗,窒息的沉默,壓抑的氣氛,讓徐風不禁感到汗毛直立,寒氣入侵,擡頭望望那個冷氣來源,不禁在心底哀嘆自己無比悲慘的命運。
距離白溪蘊失蹤已經整整三天,想到那日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驚慌失措地追出去,甚至忘了身邊還有那麽多待命的保镖,那一刻,男人心裏只有白溪蘊,那抹纖細卻又執着的身影。只是萬萬沒想到就在距離別墅幾百米的地方,竟然有埋伏,要不是他随後帶人趕到,估計當場就只能給男人收屍了,真是一想想,便後怕得冷汗直流。
想到此,徐風一手扶了扶眼睛,一抹精光閃過,不由微微眯了眯好看的鳳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邪笑,想那埋伏究竟是沖誰來的呢?
難道……突然,仿若大提琴般華麗磁性的聲音,帶着無法忽視的冷意,幽幽傳來,是泷澤慕的聲音,“十二點之前,我要看到陳潤羽最近的一切動向。”
徐風有瞬間的錯愕,轉而才無語地回道:“老板,我只是個小醫生耶!這種事,怎麽也要我去做?”
只見男人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慵懶嗜血笑意,他身子向後靠了靠,漫不經心道:“哦?是嗎?徐小少爺這點能耐都沒有?那我可要好好向周大少,好好讨教讨教了!”
“啊?……哈……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況還關系到我親愛的溪蘊小美人?放心!包在我徐風身上!”特地加重的“徐風”二字,好似在強調暗示着什麽,話音剛落,他便一溜煙地跑開了,仿佛後面有巨獸在追趕似的。
就在徐風如風般的身影消失不見,泷澤慕立刻拿出手機冷漠地撥了一個號碼。
等到電話接通,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一個冰冷卻又威嚴自持的聲音,“泷澤幫主,是有我要的消息了麽?”
“周少爺,做筆交易吧!”
挂斷電話,男人怔怔地望着門外的天空,心底仿佛被抽空般的冷寂,臉上的冷淡終于隐去,被滿滿的疲倦所取代。他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明顯好幾天沒休息好的憔悴模樣。良久,風中才傳來一聲淺淡的嘆息,“溪蘊……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就把你送回你母親身邊,只要……只要,你回來,就好。”我想你了,你在哪呢?
猛地,白溪蘊從夢魇中驚醒,心仿佛正被千萬根針紮般的疼,壓抑得呼吸困難,“慕,是你在叫我嗎?為什麽隔了這麽遠,我也仿佛總能感覺到你的悲傷?”
“溪蘊,你還真傷我心呢!躺在我的床上,睡在我的旁邊,居然還在想別的男人。”一個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熱氣噴灑在耳際,卻生生讓白溪蘊打了個冷顫。
緊接着,白溪蘊被一股大力壓回床上,然後帶着暴虐氣息的吻落在了唇上。
白溪蘊死命掙紮,卻無法阻止那吻的深入,突地,他不再動,任憑那吻輾轉流連,仿如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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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感覺到白溪蘊的順從,那人的吻漸漸變得輕柔了起來。然而,當他退開些許,便聽見青年原本柔亮的聲線,變得冷厲而冰寒,“陳潤羽,你就只會用強麽?”
聞言,陳潤羽眼裏漸漸凝起怒氣,他微微眯起眼角,有些嗤笑,聲音卻無比溫柔,只見他低下頭湊到白溪蘊耳邊,輕輕說道:“用強?呵呵……”
感覺到陳潤羽的湊近,白溪蘊心裏猛地一驚,質問道:“你要幹什麽?”
陳潤羽伸出手撫上那镌刻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雙眼睛,即使那明亮的眸子被蒙在黑布裏,他卻仍能準确地描繪出那裏面的神采。
此時,陳潤羽的眼裏有着矛盾、掙紮、痛苦、恨意,而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愛戀,各種情緒在不斷交織變換,直到定格為不甘與怨恨。白溪蘊讨厭他,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他比白溪蘊疼上千百倍!為什麽不愛他,為什麽,為什麽!他甚至陪了白溪蘊整整十年!憑什麽那個男人能輕易搶走應該屬于他的白溪蘊!
“呵呵……我要幹什麽?溪蘊,你居然問我要幹什麽?我才要問你,為什麽!”男人的情緒猛地變得高昂,眼裏溢出無數悲哀,只是白溪蘊永遠看不到。
沉默了好久,就在白溪蘊微微松了一口氣時,陳潤羽低啞含有哽咽的聲音,帶着無法忽視的脆弱,隐隐傳來,“我才要問你,為什麽要愛上別人,為什麽從來都看不到我,即使我一直站在你的身邊?整整十年,我一步步走近你的心裏,等到我終于在你心裏留下痕跡,我努力在英國念書,想着有一天擺脫家族,帶着你,共同組成一個家。就在我規劃着屬于我們倆的未來時,你卻殘忍地跑到英國,帶着你那所謂的愛人,希冀得到我的支持?哈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
白溪蘊只感覺被當頭棒喝,心直遭重擊,悶痛得狠狠皺起眉,想說什麽,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
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陳潤羽自嘲笑笑,聲音更低了,“溪蘊,你真殘忍啊!這樣你都沒反應嗎?我不是早該知道了嗎?我到底在期待什麽?呵呵……我走到今天這地步,都是你逼的,你逼的,你逼的。”
陳潤羽的聲音在逐漸變冷,最後他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一把扯開白溪蘊的外衣,空氣中響起一聲凄厲的裂帛撕裂的聲音,然後是白溪蘊驚慌的厲喝,“陳潤羽,你幹什麽?給我住手!”
“住手?怎麽住手?你教我啊!從十年前,你多事地救了我,又那麽溫柔地對我笑,我就住不了手了!你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我都是看着你的照片,消滅我對你洶湧的渴望嗎?”陳潤羽已經瘋魔了,他本想好好憐惜白溪蘊,卻又無比恨白溪蘊對他的絕情,只能借以暴力來發洩他的憤懑。
當白溪蘊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也被惡狠狠地撕開,他只感到有如潮水般的絕望向他湧來,終于不再掙紮,心仿佛破開一個洞,汩汩往外冒着血,一抽一抽的痛,嘴裏只剩下最依戀的呢喃:“慕……”
然而,這聲淺淺的呢喃,卻成為了更為暴虐的導火線,白溪蘊只聽到記憶中總是給他帶來陽光般溫暖感受的跳躍聲線,此時帶着濃重的陰冷,陰森森地在他耳邊響起,“溪蘊,你這是在故意刺激我嗎?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對了,你身上的痕跡,真的很礙眼,不過不要緊,我來幫你消除掉。”
只聽陳潤羽話音剛落,白溪蘊便感覺鎖骨上一陣尖銳的痛,然後白溪蘊略顯淺淡的眉線,狠狠糾結起來,下唇都被咬出了血,顯得殷紅,透着一股妖異的美麗。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我不會對你溫柔的,不會的……”然後,又是濃重的吻落在後頸、前胸。
很快,白溪蘊略顯蒼白的皮膚,就布滿了朵朵蠱惑的櫻花,色澤是殘紅般的深豔,透出濃烈到泣血的妖冶。
陳潤羽看着毫無生氣的白溪蘊,眼中閃過濃重的不舍與絕望,轉而卻又被那種帶着深切淩虐美的白溪蘊所吸引,加重了眼中本就熊熊燃燒的火焰。
“溪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當陳潤羽的手終于滑到那禁忌的地方,白溪蘊渾身一震,不再挺屍,高聲叫出聲,“陳潤羽,你給我住手,住手!”
聽到白溪蘊凄厲的叫喊,陳潤羽心裏一顫,還是下意識地頓了頓,臉上苦澀的笑意更深,“又是這句話,溪蘊……我早不再是那個對你百依百順的陳潤羽了,當你帶着泷澤慕來到我面前,我們就回不到過去了,回不去了,你知道嗎?回不去了啊……”
白溪蘊聽見陳潤羽的聲音變得軟了些,還仿佛陷入了以往記憶的思緒中,不禁有些哀求地勸道:“潤羽,你別這樣,我們是朋友啊!別讓我恨你,真的,別讓我……”
話音未落,只聽陳潤羽的聲音又變得冷厲,“朋友?溪蘊,你真是天真……恨?那就恨吧!恨吧!”至少,我能留在你的心裏,不是麽?
這般發狠地說着,陳潤羽已經的動作已經不受控制,那麽熾熱的體溫,讓他深深為之癡迷,這是他愛了十幾年的人,怎麽能不激動?
絕望鋪天蓋地而來,白溪蘊徹底放棄抵抗時,門被猛烈地踢開,然後是壓在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接着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甚至還有槍聲。
目不能明,聽覺卻變得異常的好,白溪蘊心裏閃過絲絲恐慌,卻又有種安心之感,他想:還好,還好……差一點,我就真的會恨他了……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當一個熟悉溫柔到讓白溪蘊顫抖的懷抱将他圈入懷裏的時候,他再也壓抑不住幾日來的委屈,緊繃的神情瞬間放松,抱緊那個帶給他溫暖的人,任淚水浸濕黑色眼罩,流下臉頰,“慕,你來了?”
“嗯,我來了。”簡單的一句肯定,卻飽含着最脈脈的情深似海,還能有比這更讓人動容的信任與深刻麽?
只是,愛情從來都是自私又排他的,這邊上演着溫馨重逢,卻沒有人注意到那個仰躺在地上,曾經風華絕代,總是挑着一雙桃花眼,陽光而又魅惑笑着的人,此時一臉青紫,怔怔地睜着空洞的眼看着白溪蘊死死抱着另一個男人,眼裏流露出茫然、絕望。
當悲傷到無法釋懷時,真的只剩下笑容,苦澀的笑容。溪蘊,我果然注定只能遺憾麽?就連一個回憶,都不能留給我麽?
呵呵……悲劇角色最大的悲劇在于,明明上演着悲劇,卻以為自己身處喜劇,總會有個圓滿結局。所以,陳潤羽最終只能怔怔地看着,看着泷澤慕脫下外衣包裹住那纖細的身子,又怔怔地看着,看着泷澤慕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心中的陽光,一步步走出了他的視線。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就算以愛之名的傷害讓人厭惡,甚至惡心,但誰又能否定這份愛的本身呢?誰都有愛的權力,誰也有選擇愛的權利,所以愛本無錯,錯的只是愛的方式。強加的愛只能讓人痛恨罷了。學會寬容與風度,才能微笑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