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辭行

辭行

萬人冊看着滿臉笑容的蘇小慵，十分欣慰。覺得就算以後再也不能時常見到自家孫女了，但只要她過得幸福，就比什麽都重要。

“小慵，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你學會了號脈診病，學會了輕功，性子也變得更加穩重，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而且，你的夫君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你的眼光很好，爺爺很放心。再過幾天，等過完年，你們兩個人就下山去吧。”萬人冊雖然心中非常不舍，但還是微笑地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爺爺……您……”李蓮花和蘇小慵都沒有想到，萬人冊會在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就宣布了這個決定。

“向陽山自河夢的藥廬往上，都是我蘇家的地盤，無一人敢輕易硬闖；我蘇府上下的仆役，也個個都是忠心可靠之人，絕不會胡亂說話。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怕有心之人太多，防不勝防啊。你們在這裏多留一天，就多一分風險，盡早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萬人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兩個晚輩，眼中充滿慈愛，繼續說道：“如今，你們身體健康，手中有錢，身旁又有愛人相伴，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啊。所以，去吧，去過你們想過的生活。若是順利，還能趕去雲隐山，陪芩婆過元宵節。小慵作為晚輩，孫女婿，你理應帶着她前去拜訪。”

“爺爺，多謝您。”李蓮花對于萬人冊做出的這個決定，既震驚又感動，這位老先生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他的親生晚輩。

“切記，要低調行事，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們将在哪裏定居，包括我和芩婆。另外，小慵，我根據你的身體情況，配制了一張藥方，若是日後，你有了身孕，它可保你性命無虞。”說罷，萬人冊拿出一個信封，親手遞給了自家孫女。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自己。”蘇小慵雙手接過那張承載着滿滿愛意的藥方，鼻子一酸，嘟着嘴，聲音也悶悶的。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生老病死、相遇離別，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必為此挂懷。這幾天，你們兩個就好好準備出遠門需要的東西吧。”萬人冊用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須，十分淡然地說道。

從萬人冊的書房出來之後，李蓮花和蘇小慵都有些難過。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心裏也非常清楚，如果繼續待在這裏，只能從此不再出門，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若有其他人前來拜訪，他們就得躲藏起來，不能見客。如此一來，不只讓自己痛苦，還随時可能連累家族。只有徹底地離開，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隐居起來，才是上上策。

當天晚上，兩個人洗漱過後，李蓮花對靠在床頭的小姑娘滿懷歉意地說道：“小慵，對不起，你嫁給我，需要舍棄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李大哥，嫁給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當初，爺爺就和我說過，選擇你，會面臨很多的問題。可是，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怕困難，我怕的是，你不能和我一起面對。而且，爺爺也教過我，凡事有舍才有得。人活一生，終究還是要自己過得暢快。畢竟，易求無價寶，難得……”蘇小慵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轉過了頭，不再看李蓮花。

“難得什麽？你怎麽不說了呢？”李蓮花聞言，眼中帶笑，明知故問。

“哎呀，李大哥，你真的是……”蘇小慵撅着嘴，歪着頭，嗔怪道。

“小慵，你是臉紅了嗎？我記得，你可是膽子很大的。要不然，之前在蓮花樓裏，你是怎麽知道……我很瘦的呢？”李蓮花一邊說着、一邊上了床，往小姑娘的身邊湊了湊，繼續追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的碧茶之毒犯了，渾身發冷，抖得厲害。我看你實在可憐，才抱着你的，想讓你暖和一些。”蘇小慵聽到李蓮花的話，更加不好意思了，趕緊推卸責任。不僅如此，她還不動聲色地朝床鋪裏面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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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你抱着我，才知道的啊，要不是你說出來，我還納悶兒呢。”李蓮花眯着眼睛，繼續撩逗着他的小姑娘。

“你……李大哥，你怎麽這樣啊，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蘇小慵皺着眉頭，瞪着圓圓的大眼睛，腮幫子也鼓鼓的。

小慵，之前，我從未向你表達過感謝，現在，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非常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餘生，我也願意好好地愛護你。”李蓮花收起了剛才狡黠的小表情，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深情款款地承諾道。

“沒事的，李大哥，看到你痊愈了，我就心滿意足了。”蘇小慵從未想過要李蓮花回報自己，如今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天色已晚，你先躺下吧，我去把燭火熄了。”李蓮花聽到後，心中一暖，微微一笑，幫蘇小慵蓋上被子，起身去吹蠟燭。等他再次回到床邊，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下去時，才發現小姑娘又偷偷地挪到了最裏邊。

蘇小慵很小的時候，和父母睡過一張床，後來，父母遇難之後，爺爺也哄過她睡覺，但是，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雖然蘇小慵已經和李蓮花結為了夫妻，但是，如此清醒地和一個異性同床共枕，她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李蓮花理解小姑娘的緊張，找了一個借口，說道：“小慵，你靠過來一些吧，被子中間……有些漏風，我……怕冷。”蘇小慵聞言，擔心李蓮花的身體，聽話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外邊挪了挪。李蓮花頓時就感到了一陣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又一次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說道：“小慵，你不用緊張，我們是夫妻。”

蘇小慵一想，确實是這麽回事。況且，現在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見誰，幹脆就又挪了一些，直接靠在了李蓮花的懷裏，把臉貼在了他的胳膊上。李蓮花也十分配合地側過身子，伸出左手，從蘇小慵的脖子下面繞過去，摟住了她的肩膀，又用右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這種親近，并不是第一次。只不過，之前在蓮花樓裏，是蘇小慵抱着李蓮花，而此刻，是李蓮花抱着蘇小慵。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蓮花和蘇小慵就一直在收拾東西。關河夢拿來了很多由他親自配制的常用藥丸，杜若也把自己從山下買回來的新衣服統統裝進了馬車裏，并不停地囑咐着，生怕忘記了什麽重要事情。

轉眼間，就過年了。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蘇府張燈結彩、火樹銀花，大家歡聚一堂，熱熱鬧鬧地吃了最後一頓團圓飯。

第二天一大早，李蓮花和蘇小慵就在萬人冊、關河夢、杜若的注視下，駕着馬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他們此行的第一站，是雲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