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歡聚

歡聚

雲隐山地勢極高，自山底開始，就有漆木山和芩婆按照五行八卦布下的各種機關，平時鮮有人出現。因此，當李蓮花和蘇小慵來到了雲隐山的山腳下時，并沒有太擔心會被人發現。于是，他們就趁着白天，順着山後面的那條隐蔽小路，開始爬山。

蘇小慵走在這條崎岖小路上，想着即将要見到芩婆，有些緊張地問道：“李大哥，你說，你的師娘會不會不喜歡我呀。”

“如果師娘她不喜歡你，為什麽還讓我把她和師父的定情信物送給你呢？”李蓮花理解小姑娘的不安，因為，當初自己在面對萬人冊時，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那……你的師娘是一個怎樣的人啊？”蘇小慵聽到李蓮花的安慰，稍稍放下心來，繼續追問道。

“師娘很和善、很會照顧人，武功高強，做飯也好吃。師父還在世的時候，他們經常吵架。我就和師……我就兩邊勸架，讓他們趕緊和好。”李蓮花提到漆木山和芩婆，又想起了自己和單孤刀的往事，心中不免又升起了一陣難過。

“李大哥，我們今天拜見過你的師娘後，明日一早，就去看你的師父吧。”蘇小慵擡頭看向走在前面的李蓮花，十分貼心地說道。

“好，那我們争取在天黑之前，趕到雲隐閣。”李蓮花伸出手，拽住了蘇小慵，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當最後一抹夕陽透過層層樹葉，灑滿大地的時候，李蓮花和蘇小慵終于站在了雲隐閣的大門口。李蓮花隔着木門，朝屋子裏面喊道：“師娘，不孝徒兒李相夷攜新婚妻子蘇小慵前來拜見。”

那天傍晚，芩婆正要去廚房做飯，剛走到院子裏，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來不及用抹布擦幹剛沾了水的雙手，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大門。李蓮花和蘇小慵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芩婆時，對視了一眼，齊齊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行磕頭大禮。

“好孩子，快起來，先進屋再說。”芩婆一把拉起李蓮花和蘇小慵，帶着他們來到了正廳。

“師娘，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過的蘇小慵，我的新婚妻子。”李蓮花牽着小姑娘的手，鄭重其事、一臉驕傲地向芩婆介紹。

“好，好，好。小慵，你過來，讓師娘好好看看你。”芩婆對蘇小慵的感情很複雜，有敬佩、有感謝、有疼愛。她朝蘇小慵伸出雙手，把走近的小姑娘摟進了自己的懷裏。蘇小慵被芩婆抱着，之前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一掃而光，只剩下高興和溫暖。

李蓮花看到這一幕，內心也頗有感觸，說道：“師娘，剛才上山的時候，小慵還擔心呢，怕您不喜歡她。”

“我怎麽會不喜歡呢，這麽好的姑娘，相夷，你能娶到她，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芩婆喜極而泣，抹了一把眼淚，由衷地說道。

“謝謝師娘！”聽到芩婆的贊揚，蘇小慵擡起頭，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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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夷，你先帶着小慵四處逛逛。只要不出這雲隐閣，就是安全的。師娘做幾個好菜，給你們接風。”芩婆站了起來，高興地說道。

“那就辛苦師娘了！”李蓮花沒有推辭，而是欣然接受了芩婆的好意。因為，他知道，師娘是真的開心。

李蓮花和蘇小慵手牽着手，在雲隐閣的回廊裏逛着，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李相夷小時候的房間門口。李蓮花剛推開門，小姑娘就跳了進去，非常好奇，左瞧瞧右看看。李蓮花看到活潑歡脫的蘇小慵，并未覺得厭煩，反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覺得非常滿足。

當芩婆“相夷、小慵，開飯啦”的聲音傳來，李蓮花和蘇小慵又回到了正廳，一家人開始吃飯。這個雲隐閣，在了無生機了這麽多年之後，終于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晚上，芩婆安頓好兩個人之後，就回房了。李蓮花看着仍然很興奮的小姑娘，說道：“小慵，你如果不覺得累，我們就去屋頂看星星吧。雲隐山的夜晚，很美。”

“好呀好呀，我不累，李大哥，我們快走吧。”蘇小慵聞言，更加開心了，手舞足蹈地，擡腳就往外走。李蓮花随手拿起了一件毛皮大衣，也跟了出去。

李蓮花和蘇小慵的腳下輕輕一點，就飛到了屋頂上。他們擡頭看去，夜空上星星點點，如棋盤、如碎石，美極了。蘇小慵披着毛皮大衣，把頭靠在李蓮花的肩膀上，輕聲問道：“李大哥，你小時候，也經常這麽看夜空嗎？”

“我只有在無聊或者睡不着的時候，才會看。”李蓮花聽着蘇小慵的話，想起了兒時的一件往事，繼續說道：“有一次，我和單孤刀比武，為了讓他高興，就故意輸給了他。沒想到，卻被師父發現了，罰我在祠堂裏跪了整整一個時辰。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就自己來到屋頂看星星。那時候，我并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做了之後，既沒能讓單孤刀開心，又惹得師父那麽生氣。直到方多病帶我來找師娘解毒那次，我才知道，原來，單孤刀竟從小就恨我入骨。現在想一想，人性，真是難以捉摸。”

“李大哥，你不要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過去的，就過去吧。如今這樣，多好呀。”蘇小慵聽着李蓮花用極其平靜的話語訴說着難過的往事，心中湧起了一陣心疼。所以，她趕緊轉換話題，繼續說道：“那你有沒有被師父或者師娘打過手心呀？”

“當然被打過了，我之前貪玩，去後山探險，差點兒從山崖上滾下去，幸好被師娘救了回來，結果被她狠狠地打了十個板子。”李蓮花提起師娘，臉上浮現了笑意，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兩個上山的那條小路，就是我那時候發現的”。

李蓮花講完這些，并沒有得到蘇小慵的回應。他轉過頭，發現小姑娘已經睡着了。于是，他趕緊把小姑娘攔腰抱起，回到了房間，輕輕地放在了床上，幫她蓋好被子。看着蘇小慵略微凍得發紅的臉，李蓮花有些後悔，這麽冷的天，實在不應該帶她在外面待這麽久，別着涼了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李蓮花就起床去了廚房，一邊給蘇小慵熬紅棗姜湯，一邊煮粥。好在，睡醒了的小姑娘并沒有出現感染風寒的症狀，反倒是因為昨夜去屋頂看了星星而異常開心。可是，李蓮花還是讓蘇小慵喝了整整一碗姜湯才徹底放下心來。然後，他們兩個人又一起去廚房，把熬好的粥和做好的小菜，親手端到正廳，陪芩婆吃了早飯。

那天上午，李蓮花帶着蘇小慵來到了漆木山的墳前。他們兩個人擺好供品，把帶來的黃紙燒了，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家師父的墓碑前，莊重地三叩首。李蓮花既是對着漆木山，也是對着小姑娘，認認真真地說道：“師父，徒弟已經成婚了，妻子是金陵蘇家萬人冊老先生的獨生孫女，名叫蘇小慵。是她不辭辛苦地救了我、照顧我、陪伴我，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小慵，之前，我從未向你表白過什麽，今天，當着我逝去師父的面，我鄭重向你承諾，餘生，必将以你為重，待你如珠如寶。若違此誓，則如斷劍少師，零落成泥。”

蘇小慵第一次聽到李蓮花這麽震撼人心的表白，十分感動，也對着漆木山的墓碑說道：“師父，請您放心，我們兩個人會照顧好自己、好好生活的。”

接下來的幾天，芩婆、李蓮花、蘇小慵時常聚在一起聊天、做飯、收拾房間。元宵節那晚，他們一起包湯圓、做花燈，忙得不亦樂乎。

第二天上午，芩婆拿出一對匕首，分別送給李蓮花和蘇小慵，囑咐道：“你們兩個孩子千萬要注意，不能暴露身份。這本是我和你們師父的，現在，送給你們，既能防身，又是紀念，不許推辭。至于我，你們也不用擔心，老婆子身體硬朗，看到你們如今這麽好，就能讓我再多活十年。”

“師娘，您保重。”李蓮花和蘇小慵雙手接過禮物，依依不舍地和芩婆道別後，轉身離開了雲隐閣，順着來時的小路，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