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晖市。

車還未完全停下, 韻春一眼便看見了路邊的秦星。

或許今天沒什麽工作,秦星穿得很随意,上身是短款的黑色緊身背心, 散在肩前的發梢遮住了一半鎖骨。一條略肥的黑色工裝褲, 左手插兜, 白皙的左臂處紋着一輪彎月,水墨線條從月亮間萦繞, 向上向下延申。

化着妝, 口紅和眼影依舊偏暗。整個人看起來有點頹。

回來的路上, 秦星給韻春發消息,說讓來這個飯店找她。

車停下,前排兩人還有事,沒有下車。喊了聲星姐, 秦星跟他們打過招呼, 等到韻春下車後他們便走了。

而下了車的韻春,還未站定, 就見秦星右手拿着不知道什麽品種的葉子朝她走來。

韻春指了一下問:“這什麽?”

秦星揮動着葉子, 答:“柚子葉。驅邪去晦的。”

眼見葉子就要掃到身體, 韻春一個躲避, “用不着。”

她躲到一旁,沖秦星說:“星姐, 你還信這個?我記得你不迷信啊。”

見韻春躲閃,秦星揚到半空的手一停。以為韻春是想自己來, 就把柚子葉遞給了她, 同時說道:“為你好。”

韻春接過柚子葉, 本來想一把摟上秦星肩膀,可莫名其妙的, 韻春想到了路青雪問她‘以身相許’的那件事。她猛地想,如果摟了秦星肩膀,路青雪會不會還會問她為什麽要摟秦星肩膀?

不過這個困惑只進行了短暫的兩秒,韻春的手還是摟上了秦星肩膀,好姐妹似地笑着說:“好感動噢!”

摟肩膀而已,她也沒說類似之前的話。而且秦星也是她朋友,摟一下沒什麽的。

秦星不說話,将吸了一半的煙摁滅在垃圾桶。她記得韻春聞不得煙味。

同時也看到她特意找來的柚子葉,被韻春扔進了垃圾桶。

秦星半撩眼皮望向韻春,只見韻春笑嘻嘻地說:“但這種就不用了,我身上沒什麽邪氣。”

心裏卻道要是讓路青雪知道了,那她可就倒黴了。

雖說路青雪不一定會介意,但拿柚子葉掃身體這種事,盡量還是少做。

她怕…不是怕…而是她不想看見那雙蘊藏細雨的眸毫無水汽的樣子。

秦星瞥了眼韻春,無言。

她是不迷信,但想到韻春會和這種事扯上關系,心裏多少有點膈應。總覺得攤上這樣子的事,韻春會時乖運拙。

秦星也不知道韻春怎麽還能嘻嘻哈哈笑得出來。沒心沒肺,跟她刷視頻時無意看到的棕榈鬼鸮似的,呆頭呆腦。

進了飯店,秦星提前點了幾道菜,兩人落座後秦星問韻春還有沒要要點的,韻春說了沒有後,兩人邊吃邊聊。

秦星問:“事情就算解決了?”

韻春夾着菜:“還沒。我倆關系還在,要等去找徐大師才行。”

秦星:“那我是不是誤你事了?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去。”

“沒,不着急。”

“不着急?”

秦星眉向上揚了揚,“怎麽了?回去一趟改變主意了?”

目光探尋地停在韻春臉上,暗暗猜測:“你不會是看到了人家照片,覺得漂亮合眼緣,就不打算計較這事了吧?”

韻春嗆了一下。

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兩下,她不解地笑問秦星:“我是這種好色的人嗎?”

雖然路青雪真的很漂亮……

也很合她眼緣……

但這跟秦星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吧?

秦星眼皮上擡,眼珠向下一轉,意思很明确:你是。

韻春無語,喝了口飲料壓着喉嚨因咳嗽帶來的撕裂感,沖秦星解釋:“是不差這兩天。”

秦星擡眸看了看她。

韻春從秦星的眼裏看到了不信兩個字。

她暗自思索,自己怎麽會給秦星留下好色的印象?

那她跟路青雪還真是……一個色鬼,一個好色……

不,不對。

路青雪不是色鬼!

她也不好色!

她只是貪財而已。

韻春從口袋裏将那張婚書掏了出來,展開放到秦星面前,“喏,你看。”

她道:“這麽一張紙就把我和她綁在一起了,你說神奇不?”

“沒舉辦什麽儀式嗎?”

“好像沒有。”

秦星剛才在吃東西,現在視線才落在紙上,她看着另一方的名字,眼中閃過了困惑。

“路…青雪?”

韻春:“嗯啊。”

韻春:“怎麽了,你認識啊?”

不應該啊,看路青雪的反應,她好像不認識秦星。

“有點耳熟。”秦星說。

韻春哦了聲。

秦星問:“她多久去世的?”

韻春:“兩年前。”

“車禍?”秦星問。

韻春呆了,她都不知道路青雪是車禍去世,秦星居然知道。咽下嘴裏的食物,韻春訝然:“真認識啊?”

秦星點點頭:“聽到過幾次她的名字。”

韻春本來想問在什麽情況下聽到的,或許她能打聽些路青雪的過往。但是見秦星說完話後陷入了沉默,臉上的表情不太好,韻春感覺秦星應該不怎麽想聊,怕問到禁忌話題,就沒開口。

察言觀色,是韻春步入社會學會的第一課,也是她現在的生存之道。

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一般情況下韻春都會克制心裏的求知欲。

除非有的時候真的忍不住……

例如她問路青雪是不是暗戀她的時候。

那時她被那一箱子雜志震驚到,外加路婉怡暗示那箱雜志就是冥婚對象是她的原因,和…她也很想知道路青雪為什麽會收集這麽多雜志。

雖然路青雪給出的答案被她反駁了,但聽到路青雪說‘被發現了’時,韻春承認,她的心跳在那時驟停了下。

太蠱了。

尤其是路青雪喊着笑的綿綢的嗓音,稍稍勾起的尾音說那句話……

就算是哄她的,也充滿真實的魅惑。

她忍不住想,如果路青雪真的對一個人認真告白會是什麽感覺。

那個人,肯定很幸福。

面前出現了一張紙,喚回了韻春的思緒。秦星把婚書還給了她,并說:“保管好吧。”

韻春收起:“嗯。”

過了會兒,秦星問她:“合約還有幾天?”

所指的是和模特公司的合約。

韻春低着頭吃飯,不在意般悶聲回:“兩三個月吧,我記不太清。”

秦星嗯了聲,語氣平淡地問:“那到時候要不要簽我公司?”

韻春兀然擡頭。

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晃啊晃,欣喜震驚道:“你開公司了?!什麽時候開的?怎麽剪彩不喊我去?”

秦星語氣平泛:“還沒開。”

韻春:“……”

逗她玩呢?

秦星又道:“但馬上了。”

韻春盯着秦星看了幾秒,然後問:“這個公司不會就你和我兩個人吧?”

秦星垂眸沉吟:“還有薇薇。她前幾天說和團隊鬧矛盾,托我給她找工作。”

韻春夾了口菜,吃進嘴裏時笑着說:“就咱三?”

秦星面色自若:“目前是,後面當然會再招人。如果招不到,就我負責接商務,你負責出商務,薇薇負責化妝。”

“剩下的呢?”

“也是我負責。”

韻春被逗笑,她沖着秦星擡了擡下巴,“行,你先着手成立公司,等我合約一解,立刻投奔你。”

成立公司哪有說的這麽簡單?不過看秦星的樣子,應該早就開始籌備了。秦星這個人就這樣,事情必須做得差不多要完成了,才會把決定了的事情告訴別人。而不是升起一個念頭就到處說,到最後成不成功都算做了。

秦星翹起腿,暗紅的唇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麽痛快就答應?不再想想?主要是…你不怕我把你帶溝裏?”

“我人都在溝裏了,你還能把我帶去哪”韻春輕哼哼了聲,“早說你有開公司的想法,我就不用愁自己給時裝秀投簡歷的事了。”

而且當下她的這個處境,有人敢用她就已經是救命稻草了。

她還哪敢嫌棄秦星?

韻春頓了頓,望着對面沉默不語的人:“缺錢不?”

開公司應該很需要錢吧?印象中秦星好像不是很有錢,開的車是十萬多塊的,秦星說是買二手的。反正之前去過秦星家一次,秦星和她的一個阿姨住在一起,她随口問了句秦星爸媽呢,秦星說她從懂事起就住在孤兒院,吓得韻春不敢再多問什麽,怕挑起秦星心裏的刺。

這就導致秦星很喜歡跟韻春聊天,因為跟韻春交流很舒服,韻春懂得‘度’這個字。

說話有分寸,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

秦星挑眉:“你給我?”

韻春:“對啊,當投資了。”

秦星笑:“別了,你個窮鬼。”

韻春撇嘴:“我只是現在窮。之前工作那一年掙了不少,都存着呢。”

秦星向後靠着椅子背,右手搭在了疊起的膝蓋上,眼皮自然耷下,默然了十幾秒,說:“我有錢,不然也不會有開公司的心思。你的錢……留着自己花吧。”

韻春狹長的眼尾上揚,“你停頓的那一秒是什麽意思?”

不信她有錢是吧?

秦星是心下感動。能讓韻春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說出這麽慷慨的話,看來是真把她當朋友了。秦星笑着想摸根煙點上,卻看到韻春後放下,坐起身夾了口菜,端起飲料喝了一口。

“沒什麽,吃你的。”

--

吃過飯,将近五點。

韻春在回家休息、去找徐藍椋和去老板辦公室銷假三者中,選擇了後者。

像跟秦星說的一樣,找徐藍椋不差這兩天,等白天得空再去也行。

趕了一上午的路,韻春并不覺得累。

當初拍雜志參加秀的時候,要比今天累得多,這兩天發生的事對她來說是小意思。

多請一天假,少一天的工錢呢。

不過在韻春到了辦公室銷了假,老板跟她說:“莫總讓你回來後去找她一趟。”鹹注富

聞言,韻春疑惑:“大老板找我做什麽?”

老板轉着筆,“不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開玩笑,“萬一是給你升職加薪呢?”

韻春的職位還能怎麽升職?再升不就到他這個位置了?故意這麽說來陰陽呢。

韻春裝作聽不懂,開玩笑道:“升成大堂經理嗎?那我可不幹,白天還得上班。”

老板本來也對莫月私下找韻春心存困惑,此刻見韻春表情不像裝的,心裏對韻春找莫月告他私狀之類的猜疑淡了些,說話也客套了起來:“就算你幹我還不樂意呢,少了你怎麽行。”

少了韻春,他的提成少了大半。

所以他一邊心存忌憚,一邊又不得不讨好韻春。

韻春颔眸不語,笑着說先去找莫月了。

等從辦公室出來,韻春臉上的笑慢慢褪下。

去找莫月的路上碰見了溫文。

溫文看到她一臉驚喜,“韻姐,你回來了!”

“嗯,這兩天怎麽樣?”

“好幾個顧客都問你去哪了,還以為你不幹了呢。我就跟他們說你請假了,過倆天回來。”溫文說着,“哦對了韻姐,昨天有一位眼生的姓李的客人,一直說要見你。”

韻春:“李?”

溫文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卡片,“他留了名片給您。”

接過名片,看到上面的字韻春眉眼間閃過了厭惡,這不就是那個軟飯男老板嗎?

找她做什麽?

提醒她合約要到期了?

還有,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工作?

收起心思,韻春沖溫文微笑道:“謝謝小文,我知道了。”

溫文抿唇含羞:“那韻姐,我先去忙啦。”

“好。”

等到溫文離開,韻春向前走了兩步,默默将卡片扔進了垃圾桶,還轉去了衛生間洗了洗手。

--

莫月的辦公室不在KTV這邊,而是在鼎尚的酒店高層。

站在辦公室前,韻春敲了三下門,等到裏面傳來了女人的一聲進後,她才敢推門而入。

晖市莫家,四個字足夠韻春恭敬。

是她惹不起的豪門家族。

莫月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看到韻春,粉潤的唇揚起了标準微笑,看了眼另一邊的沙發:“坐。”

韻春走過去,喊了聲“大老板”後,才敢落座。

她剛坐下,就有秘書端着咖啡杯進來,放到她面前。

這麽效率?

看到韻春眼中的疑惑,莫月說:“老陳剛跟我說你要過來,我就讓秘書事先準備了。手磨咖啡,你嘗一下怎麽樣。”

韻春端起來,喝前說:“咖啡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味道,我更擅長的是品酒。”這麽說是擔心莫月會問她喝後感,關于咖啡,她真說不出一二三。以前熬夜工作也喝過,當時一心想着提神,根本沒細細品味過味道。相比咖啡,後來她更喜歡喝茶。

莫月聽後笑了笑,“酒是個好東西,咖啡也是。”

莫月視線落在韻春臉上,看見她開始喝咖啡,慢慢說:“這個咖啡是我一個朋友生前最愛喝的。起初我也不怎麽愛喝,還笑她為喝咖啡,專門去考了咖啡師資格證。但她去世後,我居然也開始喜歡這股味道……就好像能看到她一顆一顆挑着咖啡豆,然後把它們放進咖啡機一樣。”

那個場景,多麽溫馨。

就是再也看不到了。

韻春在聽到莫月說的第一句話就放緩了呼吸。

入口的咖啡雖然醇厚,但太苦了。

韻春卻不敢皺一下眉頭,還在心裏疑惑:莫月跟她說這些做什麽?她朋友我認識嗎?

不過朋友去世…

韻春尊重逝者,也理解失去朋友的傷,她放下咖啡杯,開口:“說明您很愛她。”

她只能這麽安慰。

這個回答出乎莫月意料,眉尾上挑,含笑:“嗯?我是很愛她,但請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朋友。”

韻春又疑惑了。

她誤會什麽?

她的意思也是朋友之間的愛呀。

莫月穿着米白色的套裝,知性優雅到真的像是彎月亮,她不動聲色轉了話題,溫聲道:“本來以為一周時間不夠用,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對上韻春的雙眼,莫月問:“看來事情很順利?”

韻春嗯了一聲,不想和莫月讨論自己的事情,便問:“大老板叫我來是有什麽工作安排嗎?”

莫月問她:“會打羽毛球嗎?”

話題跳得有點快,但韻春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會。”

莫月聽後起身,“那走吧,陪我去打球。”

韻春跟着站了起來,不過她輕聲說:“大老板,我還要工作…”

莫月側眸看她:“陪我也算工作。”

韻春立刻閉嘴。

行。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

坐車前往羽毛球館的路上,莫月跟韻春說之前都是她朋友陪她打球,後來朋友去世後,她就很少打了。

韻春聽後搭了幾句話。

心裏想莫月應該就是懷念她的朋友了,在找人宣洩感情呢。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挑到了她。

對此打球的時候,韻春态度很認真地對待,想讓莫月的注意力能分散些。

不過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韻春終于知道莫月為什麽要找她了。

打球前兩人都換了運動服,韻春的運動服是莫月準備的。此刻打完球,韻春不止臉上是汗,連身體都汗涔涔的,在場館吊燈的照射下,汗珠一閃一閃如天空中的辰星。

莫月雖說很久沒打過球,但一直有運動,這點運動量對她來說不算什麽,是站在休息區的。

韻春就不一樣了,她每天忙到後半夜,一覺睡到下午,根本騰不出時間鍛煉,就算騰得出來時間,韻春也不會高強度鍛煉,只會适當的運動維持身材。只不過她又是吃不胖體質,運動不是經常的。

休息時間一到,韻春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大嘴喘了兩口氣。

接過莫月遞給她的毛巾,韻春擦着汗。

莫月垂眸睨着地上的人,自然地誇了幾句韻春球打得好之類的話後,轉入了另一個話題:“聽說你一直有做兼職?”

都這麽問了,肯定調查過她,不好隐瞞,韻春點頭承認:“是。”

“本職工作幹的不舒服?”

哦吼。

死亡問題。

問題從頭頂傳下,韻春一個激靈撐着地站了起來。

韻春心裏警惕,面上卻笑吟吟的,“哪能呀,就是手頭緊,偶爾掙點外快。”

莫月看着她沉默了會兒,遞給了韻春一瓶水。然後問:“我這有個活兒,你要不要做?”

什麽情況?

大老板給她介紹私活?

韻春不說話,莫月繼續往下說:“最近我要出差幾天,家裏的狗沒人照顧,你幫我照顧幾天。”

聽到這話,韻春的第一反應:得,想多了。

第二反應:這活兒肯定沒錢拿,都是人情。

第三反應:莫家不是很有錢嗎?怎麽連只看狗的都沒有?

韻春輕咳一聲:“小型犬大型犬?”

莫月眸光暗了暗,溫和笑:“金毛。”

韻春聽後搖頭,面露遺憾:“那可能不太行,我怕這種大狗。”

莫月笑意不減:“它很溫順,還有嘴套可以給它戴着。”

“那也不——”

韻春剛說出三個字,莫月低眸将擦汗巾折起握在手中,漫不經心道:“五千。”

韻春嘴立刻閉住了。

她噎了一下問:“大老板您出差幾天?”

莫月:“三天。”

韻春笑嘻嘻,略顯谄媚:“好的,大老板請放心。您的寵物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的。”

韻春這個人吧,主打人窮志也窮只要給錢什麽都好說。

三天掙五千塊,這活兒給誰誰不接?

雖然她是真的怕這種大型犬……

但為了錢,她可以!

面對錢,她不能說不行!

可是事實證明,直面恐懼這種事情不是說能做就能做的,也不是沖着錢,徒有一腔熱血就能完成的。

當莫月派人将狗送到韻春的住處,等到送狗來的人将狗糧、狗窩放下離開,韻春坐在客廳沙發,與蹲坐在茶幾邊兒上的狗大眼瞪小眼。

金毛被養得很好,毛很亮麗。

就是不知道摸起來手感怎麽樣。

韻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手舉在胸前,“嗨?”

她想友好地打個招呼。

金毛聽到她的聲音,站了起來。

沖着她:

“汪!”

聽着狗叫了聲,又看到它動了下,韻春心肝立刻顫了兩下,她:“啊嗚。”

金毛聽到以為韻春在回應它,上前了一步的同時昂起了下巴:“汪汪!”

韻春甩掉拖鞋,抱起靠枕身體向後縮着,輕聲:“啊哈,你別過來。”

她指着金毛蹲着的地方,放輕聲音:“你就坐在哪別動。”

金毛歪頭沖着她,好似在理解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吧……狗這種生物,你表現的越怕它,它就越想靠近你。

金毛擡腳,還沒上前呢,就看見沙發上的人手抖着,張嘴說着什麽。

韻春說:“大哥…不對…大姐…也不對。”

她忘記問莫月是公狗還是母狗了,現在這樣也看不出來。

但不管什麽狗,它怎麽又上前了一步?

韻春清了清嗓子,對着金毛說:“你餓不?渴不?困不?我去給你準備吃的喝的怎麽樣?條件是你跟我保持兩米的安全距離。”

韻春知道狗聽不懂,她是說出來安慰自己的。

盯着狗看了會兒,見它不動了。

韻春放下心,盤起的腿稍稍伸直,繃着腳尖去勾拖鞋。

韻春腿長,很容易就碰到了。可也在她碰到鞋子的瞬間,金毛一個箭步沖了過來。韻春立刻收腳,在沙發上站了起來,扶着牆,居高臨下看着已經靠在了沙發邊的大金毛。

大狗仰着頭,紫色提子般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看。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沙發邊,舌頭咧在側邊,哈…哈…哈地喘着氣。

這麽看其實挺可愛的。

有點想摸。

“汪!汪汪!”

狗的叫聲又讓韻春收起了心思。

還是不摸了。

有些東西只能遠看。

“汪!”

“你別叫了,要是被投訴我就慘了。”

“汪汪!”

“你是不是想吃東西了?還是喝水?”

“汪汪汪!”

“那我下地去給你弄,你別碰我好不?”

“汪!”

韻春默了默,光腳走到了另一邊沙發。拖鞋在金毛蹲的地方,穿是穿不了了,她決定就這樣赤腳去給它弄狗糧。

別再餓着這個小東西。

可是與她所想不同的是,她剛有動作,金毛爪子就落在地上,跟着她走了一步。

韻春又轉過身,想從沙發另一端下地,可是金毛跟着轉身,陪着她來到了另一端。

韻春:“……”

停了幾秒,韻春又轉身往另一邊走。

看着金毛跟着她一同轉身時,韻春忽然笑了。

好可愛。

一人一狗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

路青雪出現,就看見一個人在長排沙發上走,一只狗在地上跟着動。

韻春雖然被可愛到了,但當她感受到路青雪的存在後停下,大金毛跟着停下,站起身把爪子搭在她腳上時,韻春還是下意識喊了一聲:“啊!”

狗被吓得立刻收回了爪子。

下一秒,韻春耳邊響起路青雪含笑的嗓音,“它只是想讓你摸它的頭。”

聽到路青雪的聲音,韻春顧不上別的,連忙摟住路青雪脖子,将自己縮進了對方懷裏,小聲求安慰:“你先摸摸我的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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