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聽見路青雪要走, 韻春脫口攔阻:“有事。”

真的有事。

除了對路青雪說謝謝,她還有一件事沒說呢。

路青雪眸中閃過了不明顯愣怔,她沒料到韻春會叫下她。

因為不重要, 離開與否, 就像開窗後流動的空氣, 沒人在乎,沒人關心。就算将屋裏憋悶的空氣換得清新, 也不會有人注意。

兩秒之內, 路青雪眸光恢複如初, 夏風吹啊吹,吹動空氣裏的暖流,迎面的風與路青雪聲線相同,暖意中帶着讓人沉浸陷入的柔, 她問:“不會是讓我出賠償費吧?”

她在開玩笑,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在韻春那裏再不重要,韻春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尤其對方是李高軒。

路青雪手指微微一蜷, 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收着了, 居然還能讓這人有精神鬧事。

她這麽想的同時, 韻春說:“不是。”

韻春呵聲一笑:“沒吓死他都算便宜他。”

路青雪唇微微揚了揚, 好像第一次聽到韻春說這樣的話,話裏對別人帶有明晃晃的厭惡和攻擊。

怎麽說呢?怪可愛的。

二十出頭的年紀, 正是敢愛敢恨的時候。

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說什麽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

所以不是就不是吧, 沒什麽的。路青雪對自己這麽說。

路青雪的包容, 就好像韻春撐起的那把傘。

下雨的是她, 為韻春擋雨的亦是她。

可路青雪不知道的是,也就因為站在韻春對面的是她, 換成任何一個人,韻春都不會說出來。韻春習慣了隐藏情緒,無論好壞,都不會在他人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她深刻明白有些話不能說給別人聽,因為根本不會知道對方會不會轉頭告訴其他人,不知道會不會被背刺。

而面對路青雪就不一樣了,韻春總是克制不住的在路青雪面前展現真正的她。

除了莫名覺得路青雪信得過外,韻春其實是有些惡劣的心思在的,她想看路青雪這偏湖會包容她到什麽程度,想試探路青雪對于她的底線在哪裏。

可是韻春不像小時候了,小時候路青雪讓她喊路姐姐,她故意和路青雪對着幹,喊人家青雪姐。現在她沒小時候那麽勇,變得慫慫的,她想試探路青雪的底線,卻又怕把路青雪惹生氣不理她,所以目前為止,她只沖路青雪撒撒小脾氣。就比如——路青雪撓她癢癢說她小氣的時候,她背過身不給路青雪抱。

韻春心裏怔了下。當時還覺得沒什麽,但現在想怎麽有點怪?她不像是在試探路青雪的底線,更像是……韻春難以啓齒,更像是在和路青雪調情。

“那要和我說什麽?”

路青雪的聲音讓韻春清醒了過來。

亂七八糟想什麽呢。

還調情,人家就把你當成小妹妹,逗你玩兒呢。

韻春幹咳了一聲,心思回到正軌。

“我——”

韻春剛說出一個字,休息室的門響了一聲。有人在外面推門。

發現推不開後,那人敲門,說:“韻姐,你在裏面嗎?經理喊你去趟他辦公室。”

韻春應:“知道了。”

她的視線從門慢慢移到了路青雪身上,唇動了動,只能說:“我…我先去忙,回家再和你說吧。”

末了韻春補充一句:“你在家等我。”

韻春不自覺地補充了這一句,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說這句話。

可能…路青雪在不在家,是個不确定因素。

雖然這些天回家都是路青雪給她開門,每次門開迎接她的都是一片光亮,還有路青雪側頭笑着說那句:“回來啦~”

可她心裏沒底。

路青雪太飄渺了。

她抓不住。

她怕今天回家會是她自己開門,怕等待的她的是一屋子昏暗。

體會過陪伴的暖後,她開始漸漸變得自私。

聽到韻春說的‘家’字,路青雪點點眸:“好,你去忙吧。”

又說:“就算要多等兩個紅燈也沒關系,我會在家等你,回家路上要注意車輛。”

說完後看到韻春點頭答應,路青雪才消失不見。

韻春看着路青雪消失的地方,遲鈍地細品路青雪的話,因為自己是車禍去世,所以每次都會囑咐她在路上注意安全嗎?

‘就算要多等兩個紅燈也沒關系,我會在家等你……’

路青雪不但照顧了她的情緒,還對她的話給出了回應。

韻春眸暗了暗,路青雪,你為什麽這麽好。

一股橘子的酸澀傳入鼻腔。

韻春吸了吸鼻子,看向桌子上的橘子皮。路青雪剝的橘子皮被她扔進了垃圾桶,桌上的這些是剛才他們幾人留下的。不知怎麽想的,韻春拾取了一小塊橘皮到了指間,指尖摩挲兩下後将其丢進了垃圾桶。

只要碰一下橘子皮,就會輕易的被它染上味道。

就像看一眼路青雪,腦海中她的身影便揮之不去。

其實剛才吃的那個橘子是酸的。

只不過因為路青雪問她酸的時候,她對上了路青雪含笑的眸,笑意感染下,那橘子吃起來格外的甜。

現在路青雪不在,酸橘子的後勁兒出現了,韻春齒間都是酸的,酸得她皺眉頭。

舌尖暗暗掃過牙齒,韻春就說她病了,病得連酸橘子都能說成甜的。

去經理辦公室的路上,韻春看到了牆壁反光玻璃上她的臉,燈光昏暗的走廊,菱形的玻璃中她的臉很模糊,不僅模糊,因為玻璃的凸起,四面都映着她的連,宛如萬花筒裏的缤紛雜亂圖案。

即便這樣,韻春卻還是清晰看見她眉眼間布滿的輕松。

指尖沾染的橘子皮味發澀,可她聞着聞着,怎麽是股清甜的石榴香?

---

在經理室裏響起“進”之前,韻春清楚知道經理叫她來是什麽事情。

推開門看見莫月,韻春一點也不驚訝。畢竟是莫月和經理一起處理的這件事。

韻春面色從容地走進辦公室,平靜:“經理,大老板。”

兩人都坐在沙發,從韻春開門到問好,莫月頭都沒擡一下,低眸看着手機。

經理則在嗯了一聲後,說:“7包廂的那個客人,說鬧鬼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怎麽解釋?”

他一邊說,一邊沖韻春眨眼使着眼色。大概的意思時說莫月在這裏,你最好解釋清楚。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要給個說話,如果不行,你就把事情攬在你身上。最好息事寧人。

但韻春這個人吧,先不說她吃軟不吃硬,面對李高軒這種人,她有時候就看不懂眼色。哪怕丢掉工作。

她低低笑了一聲,說:“我哪有那本事啊?萬一是他精神有問題,故意找茬?”

頓了下,韻春又說:“或者是不想付酒錢,在那演戲呢。”

經理啧了一聲,偷偷瞥了眼莫月,語氣充滿了警告意味:“韻春。”

韻春無動于衷,微笑說:“經理,這種事情不少見。除了這些,難不成你真信他見鬼了?”

“還是說經理覺得我真的有本事,在休息室待着的同時去男廁所,在衆目睽睽下捉弄他?”韻春輕聲,“聽說當時廁所圍了好多人,經理不如去問問那些人有沒有看見我,或者,調監控。”

經理被韻春的話噎得呃了聲。方才就有人跟他說了,韻春在事發時一直待在休息室。他也是太想在莫月面前把這件事盡快處理了,一時忘記韻春并不是好拿捏的人,他咳嗽了聲,“我當然知道與你無關,叫你來就是問一下,你別緊張。”

韻春微笑着嗯了一聲。

經理理了理領帶,轉頭看向莫月,“莫總,我看這事應該跟韻春沒關系,監控一會兒就送過來了,我一定會找到搞鬼的人。”

莫月息掉手機屏幕,擡頭看向經理緩緩問:“我什麽時候說跟韻春有關了?”

經理:“……”

莫月撩了眼韻春,又瞥向旁邊的沙發,“坐。”

韻春坐了過去。

莫月問她:“知道李高軒是誰家的人嗎?”

韻春點頭:“知道。”

莫月挑眉:“那你還敢坑他?”

韻春心裏想果然瞞不過莫月,面上卻沒表明,反而露出疑惑:“大老板,這話怎麽說?”

莫月盯着韻春看。

韻春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莫月的審視。

好像李高軒會點這麽高的酒,真的跟她無關。

她唯一做的,就是去包廂給對方開酒而已。

經理在旁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心緊張得快跳出來了。

不由佩服韻春被莫月這麽看着,居然臨危不懼,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晖市,誰不知道莫家長女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就連剩下兩大家族的子女,在面對莫月時都有所忌憚。

過了不知道多久,經理後背快被汗浸濕前,他聽見了一聲輕笑。

小心擡眸,他看見莫月揚着嘴角,對韻春說:“幹得不錯。”

一句話讓韻春和經理都恍了神。

韻春沒想到等來的會是一句誇獎,她眼中閃過詫異,面上卻還是淡然的微笑:“這是我的工作。”

莫月輕嗤笑了聲,轉眸望向經理,說:“監控你自己看,如果沒有異常,就把李高軒的賬單送去易家。”

易家,另外兩家族其一。

李高軒入贅的就是易家。

事出突然,李高軒今天的賬單并沒有結,莫月說會在調查清楚後給他一個交代。

莫月疊着腿,翹起的那個腳尖在空中點了一下,輕悠悠:“賬單裏要包括廁所被他砸壞的指示牌,還有在包廂裏砸碎的杯子。全部都算上,讓易家看看他們的好女婿都做了什麽。”

經理點頭:“我知道了。”

如果監控沒有異常,那就說明李高軒是故意鬧事!

不知道是易家派他來的,還是他自己來替易家出風頭,反正不管哪一種,敢來尚鼎鬧事,就算是易家的直系都不會得到什麽,何況他一個贅婿?

如果有異常…莫月都這麽吩咐了,監控又怎麽可能會有異常?

耳邊又響起莫月聲音:“李高軒這個人,以後拉入黑名單。”

經理聽到只是頓了下,應聲:“知道了。”

“嗯,你去處理吧。”莫月道。

經理應聲而起,韻春見狀,也跟着起身,莫月沖她颔了颔下巴,“你等一下,我有事問你。”

韻春和經理對視一眼,在經理‘你多保重’的眼神下,緩緩轉頭看向了莫月。

等待經理出門,辦公室裏只有她們兩人後,莫月放下腿,将手機放到了茶幾,身體前傾,少了幾分攻擊與防備。

語氣平和地問:“除了狗糧,你有喂Merry吃什麽嗎?”

問題出乎意料,韻春:“嗯?”

莫月捏了捏眉心:“Merry這兩天鬧絕食,什麽都不吃。我找了醫生給它看,醫生說它身體沒什麽問題。我就想是不是你給它吃了別的?讓它嘴刁了。”

韻春在聽到Merry絕食的時候,眉也因為擔憂皺了起來,聽到莫月說的,她下意識回:“沒啊,一直喂的是狗糧,還有……”

韻春聲音一歇,後面要說的是:

還有路青雪煮的雞胸肉。

韻春雖然吃不胖,但平時也注重飲食。

雞胸肉是路青雪給她做營養餐時,特意給Merry水煮的。

那個時候Merry吃得很開心,沒有絕食的樣子。仙注福

路青雪,Merry。

她想到了在休息室時想到的畫面。

她低聲回:“還有雞胸肉。”

韻春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麽。

雞胸肉?

這個有喂啊,可Merry也不吃。

莫月心覺奇怪,還想再問韻春什麽,韻春先她開口:“大老板。”

莫月:“嗯?”

韻春咬唇,心中的想法有種按耐不住噴湧而出的感覺,她望着莫月的雙眼,慢慢說:“可能有點冒犯,但是我能問一下,您去世的那位朋友…姓什麽?”

聽到韻春主動詢問路青雪,莫月當下為路青雪感到高興,雖然她不知道韻春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莫月很樂意回答,也就懶得想了。

她說:“路。”

莫月猶長眼尾含笑,咬字:“她叫路青雪。”

果然。

韻春心中道,與她猜想的一樣。

莫月的朋友是路青雪。

Merry是路青雪的狗,喜歡喝咖啡的是路青雪。

那麽之前她請假回村子的時候,莫月是知道她和路青雪冥婚的事情嗎?

莫月知道當她和路青雪是朋友這件事被韻春知道,韻春會想什麽,她淡淡道:“我知道你和青雪被訂了冥婚,但我也是之前去看路阿姨時知道的。你之前回去,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韻春:“…嗯。”

莫月:“解除了?”

韻春睫毛撲閃了下,笑道:“大老板,我可能知道Merry為什麽絕食了。”

話題轉的生硬,偏偏還是莫月關注的問題,莫月只能順着她話問:“為什麽?”

“可能是我家的雞胸肉比較好吃。”

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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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韻春沒有騎車,為了少等幾個紅綠燈,她選擇了打車。

只因她想快一點回家。

家裏,有路青雪在等她。

回住所的路很窄,車子不好轉向。車子只能停在老城區的路口。

韻春下車後,無意瞥見了雲後的一輪彎月。

讓她想到了今日所見的路青雪。也是這般朦胧。

想到路青雪,韻春匆匆收回視線,沒再去欣賞月的美幻,而是踏上了回去的路。

淩晨三點的老城區,并不像市區裏那麽熱鬧,沒有車水馬龍,沒有霓虹燈,街上甚至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路邊十幾米一個的路燈,白熾的燈光下蚊蟲飛舞。

一條街空寂寥寥,唯有幾聲狗吠讓這條街多了絲生氣。

路過堆滿垃圾的垃圾桶,會看到幾只流浪貓在裏面翻找着食物,它們可能餓了一天,就靠着夜深人靜不會被路過的人踢來踢去尋找着飽腹的糧食。聽見人的腳步聲,它們警惕地喵叫一聲提醒夥伴們離開,然後跑到了遠處只供一人行走的窄巷,藏匿于黑暗。

韻春朝着窄巷看了一眼,然後拎着包,快速往家走。

對于它們,韻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擾。

不去打擾它們的生活。

她無法憐憫它們。

因為之前的她跟這些野貓,無異。

沒有家,什麽都沒有。

至于現在,她是要往家裏趕,可如果家裏沒有等她的,那她一如之前,沒有家。

房子只是居住所,是流浪的她暫時躲避風雨的鋼筋水泥。

是任何形容,唯獨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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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裏的燈是聲控的,電壓不穩,輕快的腳步聲是叫不醒它的。

又是淩晨,怕吵到鄰居,不能大聲咳嗽或者跺腳。每次回家,韻春都是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為自己照着路。

今天亦是如此。

只是在到家門口時,韻春關掉了手機燈。

在樓下,她看見自己家裏的燈是暗的,沒有開。這沒什麽,因為韻春發現每次她到樓下,家裏的燈都不是開着的,而等她到了家門口,門打開,裏面的燈光就如同極樂世界的光,亮晃晃。

韻春關掉手機燈光是想從門縫看家裏有沒有光洩露,結果門縫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見。

韻春摸了下鼻子,有點尴尬。

她拿出鑰匙,打算開門,卻在要是碰到鎖芯時縮了回來。擡起手,想要敲門,卻又在快要碰到門時停下。

韻春:“……”

她在糾結什麽啊!

這是你自己住的地方,還怕什麽?

怕用鑰匙開門後看到的是黑暗?怕敲門後沒有回應?

韻春站在沒有燈光的門前,黑乎乎的,和野貓跑入的那條窄巷一模一樣。

野貓們等待的,是人走之後它們再小心翼翼地跑去垃圾堆找吃的。

而韻春等待的,是——

不等韻春想,她面前的門,

開了。

吱呀一聲響,

屋子裏燈光嶄亮。

她暫時不用流浪了。

路青雪扶着門框,語氣稍帶疑惑:“今天怎麽早回來了?”

早了十幾分鐘呢。

小家夥是把自行車蹬成風火輪了嗎?

就這麽一想,路青雪笑着問:“打車回來的?”

韻春低着頭:“嗯。”

真奇怪啊她。

明明期待着回家能看到一片锃亮燈光,可為什麽在門開的瞬間,她就立刻低下了頭?是光太刺眼麽?是她不敢擁有麽?所以只敢用餘光去看門框之內的光亮。可是呀,光絲毫不吝啬地擠出門框,照亮了韻春所站立的黑暗地面。

路青雪扶着門框等了幾秒,見韻春低着腦袋一動不動,“進來呀,傻站着做什麽?”

等了下,見韻春只是擡了擡腳,還杵在原地不懂。她放下手,邁出門檻,俯身拉起了韻春手腕,帶着韻春邁過了門檻,進了家門。

微微揮了下手,門自動合住。

為了不幹擾韻春接下來的行動,路青雪正要松開韻春的手,指尖剛離開韻春的皮膚時,她的手腕被反握住。

不等她反應,腰被人摟住,懷中擠入了一顆腦袋瓜。

路青雪眸光凝聚。

韻春閉着眼睛,低着頭,額頭抵在路青雪左側肩頭,“青雪姐。”

她喊了一聲。

路青雪的手腕還被韻春抓着,正以一個不常見的姿勢別在腰後,她只能擡起另一只手,緩緩落在韻春的後背,輕輕拍了一下,柔聲:“我在呢。”

韻春依舊閉着眼。

眼前浮現的不再是休息室裏看到的畫面,而是剛剛她只敢看一眼的,路青雪扶着門框問她為什麽早回來時的樣子。

她抽了下鼻子,啞聲:“你真的在等我。”

“不是你讓我等你的嗎?傻瓜。”

可有時候承諾不一定會實現啊。

韻春睫毛輕刷着路青雪肩頭,微微睜眼,後擡起頭看着路青雪說:“今天你問我你重不重要,我說不是。”

聽到韻春說起這件事,路青雪眼角的笑意轉淡。

韻春注意到了,她立刻開口,“可我說不是的意思不是你不重要,而是——你無須和任何事物比較。”

路青雪不是中雨。

之所以會讓她感覺到氣悶,喘不過氣的不是路青雪,而是路青雪的問題。

路青雪怎麽能把自己和一個蝴蝶結放在一起呢?還一直追問她答案。

答案還用她說嗎?

明擺在眼前的。

路青雪就是路青雪,什麽都無法和她比較。

韻春松開了路青雪的手腕,一手摟在腰間,一手貼到了路青雪後背中央。

完成了一個算得上是擁抱的姿勢。

其實手落在路青雪後背時,她不是要推路青雪,而是怕放下腳,路青雪會從她的腿上滑下去,她那是扶着路青雪。顯然,她又忘記了路青雪是鬼這件事,總想護着她。

“你在我這裏不能用重要形容。”韻春這麽說。

再次感受到韻春手的溫熱,這次路青雪的注意卻停在了韻春臉上。

小家夥的眼眶有些紅,不知道是怎麽弄的。

睫毛眨啊眨的,眸光如同浩瀚星辰。

天高海闊,她聽見韻春說:“是特殊。”

三個字像風像雨像雲像破曉前天際最亮的那顆星。

更像是冷空氣加持下淩晨四點的天空,清透到好像天漏了個大窟窿,耀眼的星辰是補天的巧匠。

如果有心跳,路青雪想她的心或許就要跳出胸腔了。

小家夥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特殊?

她嗎?

原來她不是不重要,而是特殊?

路青雪斂眸,看着韻春這張會哄人的臉,不确定地認真詢問:“有…多特殊?”

韻春思考了一下,說:“如果我有一個橘子,你想吃,我會把它全都給你。”

路青雪下意識問:“那你想吃嗎?”

她總是會關注韻春的想法。

韻春:“想。”

如果這個橘子像你剝的那麽甜,她就想吃。

路青雪笑:“那分開吃。”

你想吃的話,我更想讓你全吃掉它。

韻春搖頭。

路青雪眼尾的痣動了動:“為什麽?”

韻春沉默了一會兒,沖路青雪揚起了抹笑:“這就是特殊呀。”

她松開路青雪,結束了休息室裏,路青雪所要求的抱抱。

然後望着路青雪的眼眸,韻春把今天最想說的話講了出來:“你是無法比拟的特殊存在。”

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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