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初

最初

托牙齒痛的福，樂茗決定等她牙齒好了再請裴見城吃飯。

這牙怕是好不了了。

溫茉心想。

幾天後，高三提前開學。樂茗跑去幫裴見城收拾住宿的床鋪，順便還見了裴見城的三個兄弟。

溫茉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是在自助餐廳。

樂茗以去洗手間為由，拉着她飛快解釋了一遍，“茉茉我不是故意不提前告訴你裴哥哥他們也在，是裴哥哥說之前惹你生氣了，怕我說了他們，你不會來，所以我才說只有我倆吃午飯。我前面還說請裴哥哥吃飯然後賠禮道歉，沒想到裴哥哥倒是先請了這頓道歉飯。茉茉，我覺得你真的誤會裴哥哥了，他人很好的。”

提到裴見城，樂茗總會情不自禁嬌羞。

很顯然是已經栽進了對方編織的溫柔陷阱裏。

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沒用，眼見為實才是最好的。

雖然她還沒想到辦法。

不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今天這頓午飯似乎也沒那麽差。

溫茉突然覺得。

回到座位，溫茉和樂茗本來挨着坐，另外兩個人起哄，樂茗只好和人換了位置坐到裴見城旁邊。

換過來的男生頂着鍋蓋頭，戴了副較死板的黑框眼鏡，襯衫扣到最上面一顆。他站在空位邊，久久沒有坐下，顯而易見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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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別人起哄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有些凝固。

貌似是很不想和她坐一塊兒。

于是溫茉帶着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留出了足夠的空位。

這時，對面戴黑色耳釘的男生笑說：“溫同學都這麽體貼了，何傑你就別杵着了。”

體貼……

算不上吧。

溫茉心裏嘀咕的時候，何傑突然朝她鞠了一躬，“謝謝你！”

太鄭重其事了，惹得餐廳裏不少人朝他們這桌看了過來。

溫茉弱弱地低下了頭，“舉手之勞。”

飯後，戴黑色耳釘和吃口香糖的男生提議去網吧開黑，裴見城沒立刻答應，低頭詢問樂茗的意思。

樂茗剛才喝了杯啤酒，第一次沾酒，她現在整個看起來已經醉了。靠在裴見城臂彎裏，攬着他的腰，樂茗說，“裴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裴見城笑完了眼，這時依舊是斯文腼腆的。他看向溫茉，“溫同學呢？”

溫茉很想帶樂茗離開，但她知道，她是帶不走的。

只能硬着頭皮和他們一起進網吧。

網吧裏那麽多人在，想來裴見城也不敢做什麽。

溫茉是第一次進網吧，她進去了才知道裏面還有包間。

裴見城挑了個六人包。

樂茗是會玩游戲的，和裴見城、耳釘男、口香糖男組隊玩得很嗨。

溫茉旁邊是何傑，瞧他一臉認真，時不時還用筆在本子上記錄什麽，往屏幕一看，高考化學必考知識點及題型歸納。

本以為她在這兒看言情劇已經夠另類了，沒想到還有認真搞學習的。

何傑注意到溫茉的視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離高考不遠了，而我又很笨，只能抓緊時間補。”

“勤能補拙，加油。”

女孩兒的臉精致小巧，不施粉黛，純潔無瑕，像是誤入凡塵的仙子。

她的肌膚似是覆了層雪，白得叫人移不開眼。

看着瘦，卻是該有的都有。

何傑再一次在心裏感嘆自己的決定很對，他一定要拿下這個尤物，這麽軟的聲音不用來婉轉嬌吟真是可惜了。

他再一次鞠躬，“謝謝溫同學的鼓勵。”

溫茉：“……”

好鄭重其事一人。

就他們說話這會兒時間，樂茗扛不住醉意，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裴見城脫下外套蓋在樂茗身上，喚了幾句茗茗都沒得到回應，他才卸了斯文腼腆的面具，“今天一見溫同學，我好像又……硬了。”

他就沒見過像她這麽純的人，而且每次見面，都比上一次更純。

她的打扮清純幹淨，尤其那雙眼睛，水汪汪的，要是被弄得哭起來，肯定又純又欲。

是她低估了裴見城的膽量。

溫茉臉色剛一沉，耳邊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音，何傑站得筆直，生氣地瞪住裴見城，“給溫同學道歉！”

裴見城眼簾微擡，一臉不屑，“我又沒說錯，憑什麽道歉？”

何傑咬牙，“我怎麽會有你這種沒禮貌的兄弟！”

一拳砸在桌上。

何傑對溫茉說：“我們走！”

根本不給溫茉說話的機會，他就把人給拽住了。

樂茗被那一拳吵醒，迷迷糊糊看見茉茉的手腕被一個人握着，她揉了揉眼，問：“裴哥哥，他們怎麽了？”

裴見城撿起掉到地上的外套重新給樂茗蓋好，笑容溫柔，“你覺得溫同學和何傑在一起怎麽樣？”

何傑看着就很呆板沒意思，茉茉本人也夠無聊，他倆要在一起，那就是雙倍無聊。

樂茗搖頭，“不合适。”

“我也覺得不合适。”替她拂開臉頰的碎發，惹來嬌羞的垂眸，就是這瞬間，裴見城眸底暗色翻湧，唇角勾出了若有若無的弧度。

這邊，何傑帶着溫茉一口氣跑出了網吧。

他喘着粗氣松開手，又鞠一躬，“對不起，剛才我太着急了。”

他也是好心。

溫茉擺擺手，“你沒錯，我還得謝謝你。但我朋友還在裏面，我得回去叫她一起走。”

何傑攔住溫茉，“你等着，我幫你把她帶出來。”

說完就朝裏面跑了過去。

很快，樂茗就被帶出來了。

樂茗見溫茉好好的，瞪了何傑一眼，“你不是說茉茉出事了嗎？”

何傑低着頭，“對不起，是我搞錯了。”

樂茗扭頭就想回去，溫茉忙不疊拉住，“別忘了叔叔阿姨今天辦完事回家，他們要是聞見你身上的酒味兒，肯定把你揍一頓。”

靠！

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

樂茗使勁一拍腦門，“我們現在就回去！不過我得先給裴哥哥打電話說一聲。”

多虧何傑幫忙，溫茉總算是領着樂茗離開了。

瞧何傑和裴見城應該不是一路人，她加了對方的□□。

晚些時候，何傑拍了一道化學題問她該怎麽解。

過程中，她發現何傑是一個很好學的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深夜。

末尾，何傑提到了裴見城：[我也沒想到他是那樣一個人，今天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麻煩你提醒樂茗兩句，讓她對裴見城留個心眼兒，免得被吃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是一個很拎得清的人。

[嗯，我知道了。]

思索半晌，溫茉發過去一句：[裴見城談過幾個女朋友？]

何傑:[他帶來見過我們三個朋友的，就兩個。一個是樂茗，還有一個叫高朦，跟我們同班。]

身為前女友，高朦應該清楚裴見城是個怎樣的人吧。

溫茉打算從高朦身上找突破口。

第二天，高三年級開始正式上課。

她拜托何傑幫她約高朦，高朦是走讀生，等到晚自習結束，她們在二中附近的奶茶店見上了面。

高朦校服上畫滿了動漫角色，她趴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捏着吸管不緊不慢攪動杯子裏的芋圓。聽溫茉說話，她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裴見城既然敢做，那他肯定備好了退路。我勸你別管你那個朋友了，等她自己吃了苦頭，自然而然就會醒悟了。”

高朦的聲音懶懶的，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願者上鈎，最難搞了。”

理是這個理，但做起來不現實。

溫茉：“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把你所了解的裴見城告訴我朋友。”

高朦撩起眼皮，眼神淡漠，“你都已經掉進他們的陷阱了，還有空在這兒擔心你那個朋友，真是蠢得要命。”

不給溫茉追問的機會，高朦擡腿就走。

她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今晚多半是被何傑現在做作的打扮給惡心到了，才會嘔出那麽多話。

-

樂茗爸媽從老家辦完事回來後，發現樂茗談了戀愛，把她狠狠訓斥了一通，還罰她不準走出家門。

直到開學這天，樂茗才又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

雖然樂茗有段時間沒見到裴見城，但兩個人在手機上聊得歡，感情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聽樂茗講裴見城說過的情話，溫茉只覺得頭疼。她趴在課桌上，望着窗外萬裏無雲的藍天，突然一陣說笑聲在教室裏響起，随之而來的還有樂茗倒吸涼氣，“那人誰啊，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溫茉回頭，撞入一雙淺咖色的眸子。

少年慵懶散漫地靠在椅背上，和她對視了半秒，便又繼續同周圍幾個男生說話。很快，少年邁着長腿到了她面前，額前碎發垂落，灑下陰影與眼中笑意交織，深沉得勾人。

賀行烨清瘦挺拔的身形微俯，削薄的唇吐出懶洋洋的語調：“以後還請小茉莉多多指教。”

眸中風光潋滟，眼尾輕挑，快把人的魂兒給勾走了。

嘶——

這下倒吸涼氣的人可不止樂茗。

那些男生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叫胡言的勾住了賀行烨的肩，“烨哥行啊，原來認識我們班長。虧我還擔心烨哥初來乍到，在班上會不會孤苦伶仃。”

原來賀行烨就是她剛才在報名時聽他們議論的轉學生。

對門的祖宗成了同班同學。

真巧。

開學第一天的課在晚上六點半開始。

賀行烨作為轉學生，在老師友好的注視下，進行了一番簡短的自我介紹。

模樣生的撩人，說起話來帶着要命的衿貴，偏還又清冷疏離，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就這會兒時間，溫茉發現班上大部分女生看賀行烨的眼神裏都充滿了粉紅色泡泡。

長得漂亮氣質佳。

越看越覺得妖孽。

溫茉漫不經心轉着筆，根本沒注意到樂茗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和賀行烨之間打轉。

等到晚自習結束回家時，樂茗調侃，“茉茉你是不是喜歡咱們班那個新來的男生？”

話音剛落，她們就在樓道拐角處碰見了賀行烨。

他還是一身黑，冷白的膚色在燈光下特別晃眼。

樂茗被對方睨了一眼，壓迫感襲來，她弱弱地往邊上挪，“茉茉，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氣勢忒逼人了。

樂茗邊跑邊想。

賀行烨瞥了眼安安靜靜走在旁邊的女孩兒，“牙齒不痛了？”

“不痛了。”

樂茗剛才嗓門兒挺大的，溫茉在想賀行烨有沒有聽見。

眼下看來，應該是沒有。

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調侃她。

校外街上也有賣糖葫蘆的，賀行烨買了根給溫茉，還貼心地替她扒掉了塑料薄膜，“慢點吃。”

“謝謝。”

一口下去，酸酸甜甜，幸福感油然而生。

瞧着她眼眉間的舒坦，賀行烨撩起唇角，輕聲緩語，“禮尚往來，還請小茉莉把剛才的問題回答了。”

溫茉：“……”

冰糖葫蘆突然不香了。

“我現在吐給你行嗎？”

賀行烨眸光微滞，面不改色地咬着牙，“你可以試試。”

“嘔——”

“……”

他就沒見這麽瞎折騰自己的人，雖然知道她是演的，但看着還是難受。

算了，來日方長。

賀行烨現在沒什麽話想跟某人說，轉身就走，邁得飛快。

溫茉抿唇笑，“別這麽小氣嘛，我也請你吃糖葫蘆，不就扯平了？”

一想到那股怪異的味道，賀行烨就頭疼，而且還不健康。他轉身回去，搶了溫茉手裏那串，抛進垃圾桶，“別吃了。”

溫茉一撇嘴，“人心險惡。”

賀行烨眉心一緊，“又想牙疼？”

“我牙齒好着呢，吃嘛嘛香。”

“上次也不知道是誰被牙齒痛哭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那只是她撒的謊。

賀行烨輕嗤，“說話當心點，小心遭報應。”

-

第二天一早醒來，溫茉在心裏問候了賀行烨至少一百遍。

烏鴉嘴！

牙疼了她一晚上。

一照鏡子，半邊臉腫了。

出門見到賀行烨，溫茉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賀行烨本來還納悶自己哪兒招惹她了，見她用手指後槽牙的位置，他才明白。

敢情是讓他給說中了。

溫茉哼哼，“你就沒點表示？”

自己愛吃不健康的零食才會有這下場，跟他有什麽關系。

他就是個背黑鍋的。

這些話就不說了，免得她更不待見他。

賀行烨挑起她的書包帶子，拎到自己手上，“我帶你去拿藥。”